一曲畢,她微喘着氣,美麗的臉龐有兩團紅暈,朝着主位福了福身,那水潤的眼眸,想看又不敢看似的一眼,沒得到夜重華的青睐,倒是把夜天羽的魂勾了。
從頭至尾,夜重華一眼都沒看她,夜無虞很失望。
一直到夜無虞回到座位上坐好,夜天羽的視線都沒移開過,就像黏住了一樣。
不期然撞上夜重華看過來的視線,突然間,夜無憂有了一絲不祥預感,他嘴角的笑加深了她這絲不祥的預感。
下一輪果不其然就是她。
“不知道夜大小姐要給我們帶來什麼才藝?”夜玉漱看向夜無憂。
“才藝我是不精,我還是先幹為敬。”
言罷,她一連喝了三杯果酒,幹脆利落。
笑話,她是來赴宴的又不是幹體力活的,這果酒喝着就跟果汁一樣,喝三杯酒不比跳舞作畫省勁多了。
夜玉漱倒也沒說别的,隻是不鹹不淡說了句,“夜大小姐好酒量。”
接下來一連三輪都是夜無憂。
夜無憂也不争辯,又是九杯下肚。
雖然這果酒甜甜的,又不上頭,但是喝多了就容易出現三急之一。
找了個侍女就讓她帶着出了宴席。
接下來衆人依舊樂此不疲的玩着。
夜無憂離席之後不久夜天祺便也出了宴席。
随着天色漸晚,大家也玩得盡了興,這春日宴也接近了尾聲。
在夜重華的安排下,一個又一個的告了辭,坐上自家馬車回家。城門關閉是有時間限制的,他們必須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入。
夜無虞看了看夜無憂空着的座位不知想了些什麼,随即有些不安地扯了扯夜玉漱的袖子,“公主,你不會……”
夜玉漱哼了一聲,“我倒是想,可是在這兒,我可不敢。”
這可是在夜重華的地方,就算她手再長,也伸不到這個地方。
可是一直到夜幕降臨,都不見夜無憂回來。
送走了夜玉漱,夜無虞讓人給夜重華遞了話,“姐姐中途離席至今未回,我擔心出事,能否請王爺幫忙找一找?”
很快便有人給了回複,“王爺說找到無憂小姐一定立刻送到将軍府,夜二小姐您先請回吧。”
“可是,如果我一人回去的話,父親一定會責罵我的!”夜無虞哪裡甘心就這樣離開。
“這是王爺的命令。”
來人強硬的态度生生破滅了夜無虞想借機接近夜重華的念想,隻能一步三回頭的上了将軍府的馬車。“那就麻煩王爺了。”
“送夜二小姐回将軍府。”
馬車徐徐動了,夜無虞伸手挑起了帷幔,回過頭看着這處别院,眼中跳動着隐隐的光,總有一天,她會成為這裡的女主人,甚至成為天下的女主人。
在夜無虞讓人傳話之前,夜重華就發現夜無憂不見了,而且是早就不見了,中途離席的還有夜天祺,他還有些擔心夜天祺會對她做出什麼事,後來轉念一想,隻有這丫頭對别人做出什麼事,哪裡有别人對她做出什麼事的份兒。
隐匿的暗衛一齊出動,都找不到夜無憂。
“所有的地方都找過了嗎?”夜重華皺了皺眉。
“是的,除了……融雪園。”
夜重華腳步頓了頓,随即轉了個方向,“不必跟着。”
“是。”
殿下去融雪園從來不叫人跟着,除了殿下,也從未有人靠近過。
沉重甚至有些老舊的木門被夜重華推開,發出‘吱呀’一聲。
腳下青石闆的縫隙裡長出了密密的綠色,兩側開着大片大片的不知名的花兒,長及膝的綠莖撥動着來人的衣袍。
走過長長的青石闆,又穿過一座涼亭,來到一座木屋面前。
夜重華靜靜的站在門前,不遠不近的距離,眼中有不知名的情緒翻滾湧動,最終歸于平靜。他看了一眼沒有被人動過絲毫的門鎖,繞過木屋,穿過一道月亮門走到了後院。
他一眼就發現了她,在被花海包圍着的秋千架上。
夜風浮動,吹得花海湧動着如同海上的波浪,沾上了天穹灑下的星輝,起起伏伏着,像極了他六歲那年的荒涼。
他的唇輕微的顫抖,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他穿過重重花海,腳下被某枝花莖絆了一下,顯得有些踉跄。
然而他卻不管不顧,一心向着那個秋千架上靠近。躺在秋千架的人,正是夜無憂。她雙眸緊閉,蝶翼般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陰影,她暗紅色的衣裙鋪散開,從秋千架垂到地上,在風的吹拂下,像湧動着的鮮血。
夜重華額頭滲出薄汗,他呼吸逐漸加重,雙手按住頭部,嘴裡發出慘烈又壓抑的嘶吼聲,這暗紅的顔色映在他的眼睛裡,卻好像又滲透進他的心裡。不斷湧出的鮮血,染成暗紅的白衣在他腦海裡交織,女人緊閉的雙眼和灰敗的容顔在他腦海裡交錯,一絲一縷,編織成一個大網,把他牢牢縛在其中,又像是墜入無邊懸崖,想掙紮卻無法自拔。
大概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吵到了,夜無憂皺了皺眉,睫毛顫了顫随即睜開了眼,微偏過頭,卻被他此時的樣子吓了一跳。
“夜重華?你、你怎麼了?”因為醉酒的緣故,她現在還有些頭暈,她使勁晃了晃頭,“别動,我給你看看。”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卻因為夜重華不停地亂動而無法準确的搭上他的脈搏。
無奈之下她從九蓮環裡取出一陣銀針,想着刺他的昏睡穴,“我這可是為了給你治病,醒來不許打擊報複。”
銀針寒芒一閃,還未等靠近他,夜無憂就被他突然揮出的一掌逼退至一丈外。
“幸好本姑娘反應快!”夜無憂拍拍兇口。“要不然,你就等着負責本姑娘的後半生吧。”
剛說完就覺得哪裡不對,可是來不及容她細想,夜重華再次朝她襲來。
夜重華這時是不清醒的,她在躲閃中清楚地看見他瞳孔的渙散,可是不清醒的夜重華戰鬥力卻是清醒時候的一倍不止。
夜無憂一邊憑借着輕功躲閃,一邊尋求時機用銀針刺他。
後院的大片花海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被毀了一半,在躲閃的間隙,夜無憂還抽出一秒鐘來替這些花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