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一直把您當成夜無虞那個女人,那女人有什麼好?貪圖榮華,又野心勃勃,還欺騙利用翎世子,最後落了個不得善終的結果,偏偏翎世子一心一意念着她,反倒把主子您當成壞人,他也不想想,要不是當初您拼死救下他,他早跟着王爺王妃被新皇……”
“住嘴!”夜無憂吐出了嘴裡叼着的草,呵斥住憤憤不平的霁月,語氣輕淡中帶着告誡,“雖然你們主子我脾氣好,可不代表我沒脾氣。”
夜無憂輕飄飄的一句話,但是光風和霁月都知道,主子生氣了。
“霁月失言,求主子責罰!”霁月連忙改坐為跪,一頭伏地。
剛剛霁月說這話的時候,光風一直給她使眼色,可惜她根本視而不見。
沒能救下翎世子一家,一直是主子心中的疙瘩,前面那些話說說也就算了,後面這句牽扯到王爺王妃可着實不應該。
“主子,霁月也是心疼您,一時口不擇言,看在她對您的忠心的份上,原諒她吧。”光風也跟着求情。
霁月心疼她,她何嘗不知道。
就連她自己有時候都想心疼的抱住自己,自己最愛的男人卻把自己當仇人,卻愛着自己最恨的人,為了留在他身邊,頂着仇人的身份過了三年。
人生還真是諷刺。
三年前那場宮變,蘇王府因涉嫌勾結淑妃夜無虞謀反,殺害太子夜天翼推自己的兒子上位,被二皇子夜天祺登基之後下令滿門抄斬,整整二百八十一口人,隻剩下了蘇陌翎。
如果事情真相就是這樣,那也不算冤,可惜肅王爺肅王妃毫不知情,莫名其妙就被抄家滅門,唯一一個知情的人卻被夜無憂救了。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沒有一個預兆就下了聖旨,新皇登基,朝中必然會經曆一次大換血,這是曆朝曆代的規律。
隻是沒想到頭一刀就拿肅王府開刀。
手段狠戾,雷霆之勢。
而輔佐夜天祺登基的人,就是夜無憂。
她一次次上書進言肅王府無辜,可惜那時的夜天祺根本不會再聽她一個字,奏折都被扔了出來。
她夜無憂活了這二十年,唯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看走了眼,輔佐夜天祺上位!
本以為他會是愛民如子的好皇帝,誰知竟是狼子野心,一朝稱帝,竟然肆意妄為。
然而大局已定,再無回轉的餘地。
“你不是說不會動蘇陌翎?”抄家那天,夜無憂怒氣沖沖的闖上了大殿。
“蘇陌翎朕可以不動,但是肅王府卻留不得,交出虎符,朕把蘇陌翎交給你。”
至此,她終于看清了這個年輕帝王的真面目。
夜無憂交出了虎符,才換得蘇陌翎一人的平安。
雖然蘇陌翎活了下來,在得知夜無虞已死,而肅王府被自己連累滿門抄斬的時候,發了狂。
那是夜無憂第一次看到那樣溫潤如玉的蘇陌翎露出那樣生不如死的表情。
大叫着讓她滾開,把手邊一切能扔的東西全部向她砸過來。
“是你把我害到了這個地步!夜無憂!是你!害了虞兒,害了我們全家!”因嘶吼用力過度,脖頸處的青筋暴起,眼睛裡都是恨意。
曾經那雙她認為最好看的眼睛,現在都是恨意,都是對她的恨意。
發狂之後,就是死一樣的平靜。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對着她喊‘虞兒’,以前的事情大多不記得了,隻偏偏記住了一個‘虞兒’。
叫了大夫來給診治,隻說了一句‘心魔所緻,藥石無醫’。
至此以後,每天對着她,他一口一個‘虞兒’,每一句都像是針紮一樣。
傷心的往事回憶起來還是很傷心呐。
“行了,都起來吧。”夜無憂看了他們一眼,淡淡的說了一句。
“多謝主子。”光風和霁月二人再次拜謝。
“行了,你們知道我最煩那些虛頭巴腦的俗禮。”夜無憂表情有些不耐。
見狀,二人趕緊恢複坐姿。
霁月嬉皮笑臉的開口,“三生有幸,得主子寬恕。”
這兩個人,從小就跟着她,是她的親信,更是她的臂膀。
看了一眼他們的神色,夜無憂開口,“真是把你們給寵壞了,雖然我這次沒有責罰你,但是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則不能說,這些我相信你們都知道,所以我從來沒有強調過。”
霁月看着嘻嘻哈哈,實則心思缜密,機敏過人,這次恐怕真是憋不住了,三年了頭一次說這種話。
“屬下謹記主子教誨!”光風霁月神色肅穆說道。
“恩,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過去吧。”
夜無憂慢悠悠的走向蘇陌翎。
呼吸着郊外的新鮮空氣,享受着四周的鳥語花香,真是好不惬意。
天氣好,心情就好。
這幾天的煩悶一下子煙消雲散,正悠閑着的時候,一絲異動引起了夜無憂的戒備。
“主子。”光風和霁月一左一右的護在夜無憂身旁。
看來聽到異動的并不止她一個!
“别妄動。”夜無憂小聲說道。
“是。”
現在他們距離蘇陌翎還有大概五十米的距離,夜無憂表面未動,卻悄悄加快了步子。
自從蘇陌翎那年從馬上跌落摔斷腿之後,再加上三年前的變故,越來越體弱,武功隻剩兩三成,她必須馬上到他身邊保護他。
陌翎,等着我。
就在夜無憂距離蘇陌翎十米的時候,四周突然蹿出了幾十個黑衣人,手中的刀劍折射出冷冽的光。
層層包圍,把夜無憂三人和蘇陌翎隔斷了。
“光風霁月!”
“屬下在!”
“護世子周全!”
“那您呢?”
“我還需要你們?”夜無憂這句話說得輕淡,但光風卻深知這句話的真實性。
“可是……”霁月還想說什麼。
“這是命令。”
“……是。”
“還不快去!”
霁月借着光風的力,騰空而起,縱身一躍出了包圍圈,快速到了蘇陌翎身邊。
“世子,您沒事吧?”
“我沒事,快去救虞兒,她……”
蘇陌翎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身形纖瘦卻把五個刺客壓制的死死的夜無憂。
虞兒她,怎麼會武功?!
一聽‘虞兒’這兩個字就厭煩的霁月轉身和刺客搏殺了起來,并沒有注意到蘇陌翎眼中的震驚。
夜無憂一邊和刺客周旋,一邊努力殺出個豁口,向着蘇陌翎靠近。
一招一式,都是直取要害。
這些刺客就像殺不完一樣,一批死了,又一批接上。
如果剛才她還不确定是誰要殺她,那麼現在她确定了。
能擁有這麼多死士,又這麼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整個京都也就隻有夜天祺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