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夜遙和安小池對視一眼，都明白小孩這是走失了。

　　“不要怕，告訴叔叔你媽媽剛才在什麼地方，叔叔帶你去找好不好？”溫夜遙柔聲說道，同時伸手想把一一抱起來。

　　一一眼睛紅紅，看着馬上就會哭出來一樣，隻是強行忍着。“謝謝叔叔，我可以自己走。我媽媽剛才就在那裡，跟我麥克叔叔在一起。”

　　“那我們過去找找好嗎？”

　　安小池和溫夜遙都是為人父母，知道孩子走丢後家裡人會有多着急，所以也沒有耽擱的一個抱着果果，一個牽着一一就往他指的方向走。

　　一一和他媽媽剛才站的地方其實離溫夜遙和安小池都不遠，不然果果也不能看到他的一一小哥哥。

　　可是安小池和溫夜遙把整條街從頭到尾走了兩遍，每家店都進去看了，就是沒發現一一媽媽的蹤迹。

　　而且按理來說自己孩子丢了應該很快就能察覺到，總不會是心大到連自己孩子走失了都沒發現吧？

　　溫夜遙和安小池兩人面面相觑，覺得現在這種可能性真的相當大。

　　一一低着頭，原本充滿希冀的小臉上現在全都是失望。他揉揉眼睛，小小聲的問溫夜遙，“叔叔，我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

　　溫夜遙心裡麻了一下，自從有了兒子之後就越來越心軟的溫老師蹲下身摸摸一一小朋友的頭，溫聲說道：“媽媽怎麼會不要你呢？她現在一定也很着急的在找一一吧。”

　　一一吸吸鼻子，眼睛被揉的通紅，還強忍着不哭，看的溫夜遙和安小池都心疼了。

　　“你記得媽媽或者爸爸的電話号碼嗎？”溫夜遙問着，同時拿出電話放在他手上，“或者爺爺奶奶或者外公外婆，誰的都可以，記得嗎？”

　　一一抓着電話，聲音很小：“隻記得爸爸的……”

　　“那給爸爸打，好不好？或者叔叔幫你打？”

　　一一還是低着頭，溫夜遙原本以為他是在回憶電話号碼，後來發現地上圓形的水漬越來越多覺得不對，擡起小孩的臉一看才發現他哭了。

　　安小池和溫夜遙都懵了，不知道剛才還能忍住眼淚的小孩怎麼現在讓他打個電話反而就哭了。溫夜遙皺皺眉，覺得小孩情緒好像有點不太對。

　　從知道他媽媽不見了開始，這個小朋友就一直竭力在保持着冷靜，像是不願意給他們添麻煩。

　　但是這個小孩才多大？他怎麼會想那麼多，顧慮那麼多？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無所顧忌的大吵大鬧要媽媽嗎？

　　當一個小孩過早的顯露出懂事和成熟，那就很可能跟他的生長環境有關。

　　安小池放下果果，然後從包裡拿出紙巾給一一擦眼淚，一邊擦一邊輕聲哄道：“一一乖，一一不哭哦，不想給爸爸打電話就把号碼告訴叔叔，讓叔叔幫你打好不好？”

　　果果扶着安小池的膝蓋站穩，可能也感受到小哥哥的難受，學着安小池的動作用自己的小手在一一臉上擦來擦去。

　　一一小聲抽泣這着說道：“不能給爸爸打電話，爸爸很忙，會打擾到爸爸。”

　　安小池以為小孩平時淘氣給爸爸打電話被訓過，連忙說道：“不會的，現在情況不一樣呀，你跟媽媽走丢了，沒準現在爸爸也在着急呢，對不對？”

　　一一還是哭，而且哭的越來越厲害，上氣不接下氣的。

　　“爸爸，爸爸不會擔心的。爸爸不要我了，早就不要我了。”

　　一一的話讓安小池和溫夜遙都吃了一驚，不知道一一家裡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才能讓他說出這種話來。

　　溫夜遙抱住一一，溫聲道：“爸爸怎麼會不要一一呢？爸爸隻是太忙了，所以才沒時間回家看一一。不信的話，一一打個電話給爸爸好不好？親口問問他，好不好？”

　　似乎是被溫夜遙的話給說動了，也或許因為一一心裡也是這麼期待的，所以他漸漸停止了抽泣，吸着鼻子問溫夜遙：“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溫夜遙眼神很溫柔，抱着一一的懷抱也很溫暖，“叔叔也是做爸爸的，我最清楚做爸爸的人心裡是怎麼想的了。如果果果不見了，叔叔也會很着急，很難過，很擔心，我想一一你的爸爸現在也一定是一樣的心情。”

　　一一在溫夜遙的肩膀上蹭了蹭，然後才紅着眼劃開手機，慢慢按下早已經爛熟于心的号碼。

　　電話很快接通了，男人冷靜低沉的嗓音在電話那邊響起。“你好，哪位。”

　　安小池莫名的覺得這個聲音似乎有點耳熟，而一一已經迫不及待的說道：“爹地，我，我是安東尼奧，我……”

　　“安東尼奧？”對面的男人歎了口氣，“你這又是拿了誰的電話？瑪麗？本？還是傑克？我跟你說過爹地平時很忙，沒事不要随便打電話的吧？”

　　電話開的是公放，所以男人那種不耐煩的語氣和堪稱冷漠的話語讓溫夜遙和安小池聽了個正着。

　　一一小臉煞白，幾乎是哭着對男人說道：“爹地，對，對不起，我，我隻是想說……”

　　“安東尼奧，你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哭給我聽嗎？”男人的耐心似乎已經到了盡頭，語氣已經相當不耐煩，似乎下一秒就會挂電話一樣。

　　“還有，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你是個男孩子，不要随便哭……”

　　安小池終于聽不下去了，她直接從一一手中搶過電話，連珠似炮的罵道：“這位先生，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自己兒子突然給自己打電話你難道都不覺得奇怪嗎？他聲音不對你也沒有發現嗎？他為什麼哭你也不問為什麼嗎？那你知不知道你兒子現在在異國他鄉跟他媽媽走散了？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多害怕？你知不知道他就記得你一個人的電話？你什麼都不知道，就隻知道責怪他，還跟他說平時沒事不要打電話，你到底怎麼做人爸爸的？！”

　　安小池這些話一氣呵成，連停頓都不帶有一下，根本沒給對方插口的機會，而最妙的是在她說完之後果果也非常應景的對着電話大喊了兩句：“打打！壞！打打！”

　　而一一早就被安小池對他爸一連串的責問給驚呆了，哭都忘了哭，小嘴長的大大的看着安小池。

　　對方似乎也被震懾到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抱歉，請問你是……”

　　安小池氣沉丹田的剛想報上自己的大名，被溫夜遙攔了一下。

　　“寶寶，我來跟他說吧。”他順手接過電話，摸摸一一的頭之後拿着電話走開兩步。

　　“你好，我姓溫。請問你是一一的爸爸嗎？”

　　“Wen？”對方聽到這個明顯是華語發音的姓氏時微妙的停頓了一下。

　　“是，”溫夜遙挑眉，對方的反應讓他有些在意，“請問你是一一的爸爸嗎？”

　　“是的，如果你說的一一是安東尼奧的話，那我的确是他的爸爸。”對方說道：“我聽剛才的女士說我兒子在異國他鄉跟他媽媽走散了，能麻煩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你們現在在哪裡？”

　　“你連你兒子去了哪裡你都不知道嗎？”溫夜遙尖銳的問道：“他還遠遠沒有到達可以脫離成年人監護的年紀。”

　　“是的，你說的對，這個事情是我的疏忽，我以為我前妻可以照顧好他。”

　　對方的話讓溫夜遙頓了一下，終于明白為什麼一一剛才給爸爸打電話會顯得那麼猶豫。

　　隻是如果一一是跟着自己的媽媽生活，那為什麼會不記得媽媽的電話，反而記得爸爸的？

　　－－－－－－題外話－－－－－－

　　++

　　喝了一點甜甜的糯米酒，感覺手指頭有些不聽使喚……

　　今天有三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