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比死更難受的(一更)
溫夜遙把粥放在床邊小桌子上,順手就揉了揉安小池剛才被她哥彈的地方。“現在輪到誰了?”
“我我我,阿遙幫我扔。”安小池連聲喊道:“開個六點秒殺!我還好幾架飛機沒起飛呢!”
溫夜遙把色子握在手裡,然後把手伸到安小池面前,滿眼笑意:“寶寶親一下。”
安小池不明所以親了一下他緊握的拳頭,接着就看到溫夜遙往地圖上一扔,色子在上面咕噜咕噜轉了兩圈,最終六點朝上。
“哇!六點六點!起飛起飛!阿遙好棒!”要不是身上還有傷,安小池簡直都能跳起來,她開心之餘還不忘嘲笑她哥,“我都說了是你手氣太臭,你看看阿遙!唰一下!六點!”
溫夜遙笑的很謙虛,“因為我剛才有勝利女神的吻啊。”
聽到這句話安小池耳根都紅了。
其實這句話并不多出格,平時私下裡溫夜遙說的甜言蜜語多了去了,更讓人害臊的都有呢,但是這次是在自己哥哥面前,這就讓安小池難免有點小害羞。
安青溪滿臉黑線:“麻煩你們照顧一下無辜圍觀群衆的心情好嗎?”
安小池沖他做個鬼臉,然後心滿意足的起飛了。
溫夜遙替她起飛後才重新拿起粥碗坐在床邊,安小池很乖的探出頭讓溫夜遙喂她喝粥。
她受傷的這半個月裡,凡是她的事情溫夜遙事必躬親,從不假手他人,有時候安青溪兄愛大發想照顧下妹妹都插不進手去,更加不要那幾個特地高薪請過來,各有所長的護工了,最多也就是在旁邊指導指導,還有就是在溫夜遙有事需要走開時臨時看護一下,一般都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而安青溪和右懷也必定是有一個會守在安小池身邊的。
溫夜遙和安小池一個仔細喂一個認真喝,所有綿綿情意都盡在偶爾眼神相對的相視一笑裡,巨型電燈泡安青溪坐在房間另一邊沙發上眼不見為淨的刷手機,一時間安靜的房間裡隻有電視播報新聞的聲音。
【……據悉,跳樓的是半個月前塞島車禍案中參與追車的其中一位粉絲,目前自殺原因尚在調查當中……】
安小池被塞島車禍這幾個字吸引了,一擡頭就看到一張打了馬賽克的臉出現在電視上,她有點驚訝的“咦?”了一聲。
對她的一舉一動都非常關注的溫夜遙看她表情有異,立刻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沒想到她竟然跳樓了。”其實安小池不太記得她的臉,但是當時追車的四個人當中,隻有這個人是短頭發的,所以她才能從打了馬賽克的照片認出來。
溫夜遙心中一動,知道如果僅僅隻是因為認得的話安小池不會是這種反應,他假裝若無其事的問道:“寶寶對她有印象?”
安青溪也有點驚訝,“你竟然還記得這些人的臉?打個馬賽克你都認得?”
“當然記得啊。”安小池想到那天的情景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當時我讓她們别追了,她還用空礦泉水瓶扔我呢。”
溫夜遙拿着湯勺的手一緊,“她拿東西扔你?扔哪兒了?”
安青溪也放下手機皺着眉看她,明明知道醫生已經說了沒事,還是忍不住會擔心。
“扔到我額頭上了。”安小池怕他們擔心,這幾天她已經見識過這幾個大男人在她傷勢方面的大驚小怪和小心翼翼了,生怕又被推去給專家做檢查,連忙補了一句:“當時也沒多疼,就一個空礦泉水瓶。”
安青溪冷哼一聲,“按照你們當時兩輛車的速度,對方就算隻朝你扔個瓶蓋都有你受的。”
溫夜遙沒說話,隻是沉默的摸了摸安小池的額頭,眼神暗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現在醫生檢查過不是沒事了嘛。”安小池還挺樂觀的說:“說明我福大命大啊,而且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沒準我很快就紅遍全宇宙了呢。”
安青溪被她逗的笑了一聲,站起身來伸伸懶腰,然後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先把骨頭養好再來想其他的吧。我告訴你啊安小池,你這要是一天沒完全恢複好,一天都别想工作,聽到沒有?”
“知道了。”安小池拉長聲音,等安青溪走了之後才對一直笑着沒說話的溫夜遙扁扁嘴。“那我不是要無聊好長時間。”
“怎麼會無聊呢?”溫夜遙收斂起眼中的情緒,笑着親親她,“我不是陪着你嗎?”
安小池想想也是,反正隻要有阿遙在,自己就不會無聊。
她看着溫夜遙近乎完美的側臉,還有他面對自己時總是異常溫柔的眼神,非常滿足的歎了口氣。
“怎麼了?粥不合胃口?”溫夜遙把最後一口喂進她嘴裡,然後伸舌舔舔她水光柔亮的嘴唇,“鹹淡應該還可以啊。”
安小池最近總是被他用這種方法嘗鹹淡,已經習慣了,而且現在也沒外人,所以她隻是笑眯眯的說道:“我隻是覺得阿遙實在是太好了,可以跟阿遙在一起我太幸福啦。”
溫夜遙把碗放在一邊,俯下身把兩隻手撐在她兩邊,把人完全的圈在自己懷裡。
“寶寶覺得我很好嗎?”
“嗯!”安小池笑的眉眼彎彎,“阿遙是世界上最溫柔,最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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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池最近作息非常規律。
每天早上八點醒來,在溫夜遙伺候她洗漱和吃過早飯之後,就會有醫生過來檢查她的恢複情況,然後如果天氣好的話,溫夜遙會推着她去外面花園轉一圈,天氣不好她就跟溫夜遙,安青溪或者右懷在房間裡玩玩小遊戲或者看看電視。
中午12點吃飯,吃完飯之後雷打不動午睡一個小時,下午她可以有機會看看錢浩蕩送過來的,暫時不着急開機的劇本。用錢浩蕩的話來說就是,要好好打響複出第一炮,所以從現在開始就要做好準備。
順帶一說,吳茂學最終還是決定停機一年等安小池和溫夜遙,對他來說與其将就,不如等待。
當然,因為停機而帶來的損失已經由溫夜遙主動承擔了。
晚上6點半吃飯,吃完飯之後溫夜遙會抱她到浴室去洗澡,洗完澡之後就是她跟溫夜遙的黏糊時間了。
不過鑒于她還是個傷患,所以溫夜遙最多也就是親親她,實在忍不了的時候就去浴室沖沖冷水或者自己解決,反正一到晚上對安小池來說就是甜甜蜜蜜,對溫夜遙來說就有點考驗身體素質了……
所以這天她喝完溫夜遙的愛心粥沒多久就困了,溫夜遙半靠在床頭,像平時一樣等她睡着才走出房間。
他剛出來,一直守在外面的護工就輕手輕腳的進去了。
而溫夜遙原本溫柔的神色也在走出房門後徹底冷了下來,他走到外面的陽台上拿出電話按了幾個鍵,對方很快就接起來了。
溫夜遙沒有說很久,隻是低聲交代了幾句。
等挂了電話之後,溫夜遙看着今天有點陰沉的天空,輕笑一聲。
“讓我最後再送你一份大禮吧,就當是你扔的那個空礦泉水瓶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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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京娛樂的辦公室裡,康政恒剛剛砸壞了一台電視。
崔承看着原本作為裝飾的馬踏飛燕現在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挂壁上的電視也破了個窟窿,歎了口氣。
“康董,算了。”
“你讓我怎麼算了?”康政恒狠狠的捶了一下桌面,“你難道相信粉絲的這次報複行動真的全都是自發的?”
崔承沒說話。
也許在外界看來,這次秦鳴粉絲的報複行動全是粉絲情緒激動之下自發組織的,可是他們這些熟悉娛樂圈運作的人卻知道并不是。
或者說,并不單單隻是如此。
在這次的報複行為當中,肯定有‘專業人士’混在群情激奮的粉絲當中,然後在适當的時候煽風點火,将盲目的粉絲引導到他們想要的方向。
因為不管從什麼方面看,這次粉絲的情緒都太過激動,也太過不合常理了。
一般來說像這種偶像退圈,粉絲要遷怒也應該第一時間先撕經紀公司才對,可是這次秦鳴粉絲卻是從一開始就将矛頭對準了造成車禍的那幾個私生飯,而且還非常有組織有計劃,目的性相當強的報複。
最神奇的是,這場報複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出現粉絲失控傷人的情況。要知道像這種情況下,又是一群十幾歲的少年人,隻要稍微被激怒或者被挑撥就很容易造成傷人事件,可是縱觀整個報複事件,所有粉絲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冷靜,而且當中做的很多事情都正好打了個擦邊球――所有人都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可是不構成犯罪,警察也拿她們沒辦法,最多就是教育兩句。
能将粉絲控制到這種程度,引導到這種程度,說背後沒人“指點”誰信?
而到底是誰讓人混入粉絲當中完成這項“指導工作”,康政恒和崔承也是心知肚明。
“他到底想要做到什麼程度?”秦鳴已經被他逼到退圈,現在連正常人的生活都過不了,四個私生飯其中一個生死不明,難道他還想把剩下三個也逼死不成?“難怪當初那三個人那麼容易就被保釋出來了,原來是還有後招等着……”
崔承歎道:“他想做什麼難道我們還攔得住嗎?這次他沒遷怒到公司已經讓我意外了。”
崔承是夜京娛樂的藝人總監,康政恒知道的事情他基本也知道,對于因為溫家二少爺的雷霆一怒而攪的娛樂圈天翻地覆他也覺得很能理解,同時也更加清楚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避其鋒芒,不要跟他硬碰硬。
鬥不過的。
他見康政恒臉上仍有不甘,知道他既是可惜秦鳴,也是心疼公司之前為了秦鳴而大量投入的人力物力。
更重要的是,覺得自己被溫夜遙當衆扇臉。
這口氣他過不去。
崔承猶豫了一下,還是勸道:“康董,算了,我們鬥不過的。等溫二少把氣出完了估計也就沒事了,他本身再大也不可能把娛樂圈翻個個兒。我看他也就是隻對付那幾個粉絲,跟公司關系也不大……”
“跟公司關系不大?”康政恒怒道:“他逼瘋秦鳴,逼得公司不得不答應讓秦鳴永久退圈,他現在還暗中操縱粉絲,借刀殺人,這些你以為真的沒人知道嗎?是,外人看來好像是跟公司沒關系,但是隻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夜京娛樂就是他溫二少手中的玩物!隻要他指向東,我們就不能往西去!”
康政恒氣的把身後的椅子用力一踹,椅子猛地往後撞到落地窗上,發出巨大的“哐”一聲。
秘書在外面有些害怕的敲門詢問是不是有什麼需要幫忙,康政恒大吼一聲:“滾!”
“不然呢?我們有什麼辦法?”崔承緊緊皺着眉頭,“現在最重要的是避其鋒芒,等事情過了就好了。秦鳴固然可惜,但是比他好的也不是沒有。”
而且,當初決定屈服,最終放棄秦鳴的不也是你嗎?
這句話崔承沒有說出口。
康政恒沒有說話,隻是臉色陰沉的揮揮手示意他出去。
崔承離開辦公室前回頭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烏雲密布,暗沉沉的天空翻滾着讓人不安的氣息。
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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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上,再大再轟動的事情都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被人們慢慢遺忘,尤其是在娛樂圈更是如此。
一個月後,秦鳴退圈所帶來的影響和熱度已經完全消退,也沒人再去注意那四個以呂丹晴為首的私生飯最後究竟如何,還有跳樓自殺那個最終怎麼樣,她們的家人最後有沒有恢複過去那種平靜的生活。
隻不過,沒人關注不代表事情就是解決了。
有些人的噩夢才剛剛開始而已。
呂丹晴是在渾身發癢和疼痛中醒過來的。在這一個月當中她已經習慣每天都在疼痛中入睡,然後在疼痛中清醒了。
她痛苦的呻吟一聲,隻是那微弱的聲音被氧氣罩完全隔絕。
她艱難的轉動着眼珠子,白色的病房裡一如往常般的空無一人,隻有耳邊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提醒着她,她還活着。
可是她最近經常覺得,現在這種活着可能還不如死了好。
因為她每天都很疼,非常疼,渾身上下沒有地方不疼,很多時候連呼吸都疼。
每次當她疼的受不了,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房間裡就會湧入很多醫生和護士,她想跟那些人說快救救她,快讓她不要那麼疼,可是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太疼了,太難受了,痛苦到簡直想馬上死了算了。
除了身體上的疼痛之外,還有一件事情很多時候都讓她覺得比疼痛還難以忍耐。
她雖然對車禍當天的事情印象已經不是很深了,但是她知道,自己應該住院很長很長時間了。
可是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從來沒有一個人來看過她。
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傷情太重所以要在特殊病房,可是後來她發現似乎不是這樣。
是真的沒有人過來看她。
最疼愛她的大伯,她的父母,她的朋友,沒有一個人出現。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
就連偶爾出現的醫生和護士也幾乎從來不跟她說話,總是穿着隔離服,戴着厚厚的口罩,埋頭做完自己的事情就走。
有好幾次她都想開口叫住她們,可是她隻要一想說話,兇腔就傳來一陣劇痛,讓她根本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最可怕的是,那些醫生和護士偶爾跟她四目相對,看着她的目光也是冷漠無情,就像她不是一個人,而僅僅隻是一塊爛肉。
呂丹晴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的病房隔壁,護士們時時刻刻都關注,監視着她的身體狀态,生怕她一不小心就熬不過去了。
有個剛來的小護士看到監視器裡包的嚴嚴實實,因為各種并發症渾身上下幾乎沒幾個地方是健康的呂丹晴,有點害怕的往後退了退。
“這個人,這個人病的好重,她這樣還能痊愈嗎?”她小小聲跟身邊負責帶她的護士說道。
那個護士冷漠的瞥了一眼,淡淡說道:“誰知道呢,可能就這樣一輩子病下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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