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兩人坐在沙發上各自忙着自己手頭上的事情,不發一言。袁諾手中的資料被翻得啪啦作響。
就在她還在思考怎麼寫論文時,路小書的微信哒哒作響。
“袁諾,快看論壇帖子,肖大美女又有新的绯聞啦。”
看到留言後,袁諾直接打開路小書甩過來的鍊接。
“美女系花再添新歡,誰将抱得美人歸”
帖子裡面洋洋灑灑羅列了好幾頁,肖敏大一以來所有的绯聞男友都在其中。而最近的一位,袁諾卻不得不說世界是真的小了。照片上的兩人,她今天才剛見過。
拍照的人顯然很會抓角度,原本平凡無奇的動作竟會讓人浮想聯翩。照片中的兩人含笑相對,女子巧笑倩兮,男士攙扶着她的左手,右手溫柔地輕撫着她的秀發,無限寵溺。如果不是當時自己就在他們跟前的話,她也會相信。
袁諾沒有細想,直接打了一句話給路小書。
“發照片的人故意截圖的吧。當時是有人不小心撞到肖敏,她朋友扶了一把。我當時就在他們面前,那個人沒把我拍進去吧。”照片的背景也許并不是很多人知道,但今天才去光顧過的路小書,絕對不會忘記。
“……怎麼哪裡都有你啊。”
沒理會路小書的抱怨,袁諾繼續着自己剛剛的動作。倒是旁邊的沈連昭看着悠然自得的袁諾若有所思。
“袁諾,你以前喜歡過什麼人嗎?”
“啊?”袁諾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聽,心裡突然有些緊張,但看着臉上神情無比認真的沈連昭,自己覺得還是自己想多了,也許人家就是單純的問問罷了。
“沒…沒有啊。”這叫别人怎麼回答。
也許意識到自己問題有些唐突,沈連昭覺得抱歉,但也僅限于此。
“我的意思是,像你們在這個年紀的時候,會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或者說是男生?”
“這個,看人的吧,每個女生的洗好不一樣,陽光開朗的,溫柔暖男型,運動健将型的,還有冷漠冰山型的,很多很多的。”袁諾不是很清楚大家心目中男生的具體分類,隻能根據自己平常被路小書耳濡目染的熏陶下稍微總結了幾個大類。
“那麼,一個女生被一個年長自己很多的男人吸引,一般是出于什麼原因呢?”下意識地摩挲着自己光潔的下巴,沈連昭突然有些懷念自己的大胡子了。
“缺少父愛?”也不知道對不對,但袁諾覺得既然年長自己很多,那肯定是有所求的,就看是物質還是精神方面的。
“哦。”
袁諾看着眼前神情淡定,一副若有所思的沈連昭。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但自己也說不上來,至少自己不排斥這種平淡的對話。
可惜這種祥和的氣氛很快被沈連昭的電話鈴聲所打破。
“喂,我是…在哪裡,好,馬上過來。”
沈連昭挂斷電話,立馬站起身準備離開,但轉頭看到旁邊盯着自己的袁諾,突然心裡閃過一絲不忍,那可憐巴巴的眼神讓自己聯想到即将被主人抛棄的小奶狗。
“想不想跟我去一個地方。”
“……”
夜晚的溪城有種别緻的美感,。
袁諾看着車窗外不斷到推動的街景,心裡還有點感慨,自己怎麼那麼快就答應了啊,好歹要先矜持一下啊,不然别人會怎麼想啊。
“我們這是去哪裡啊?”
“現在才問,你不覺得晚了點嗎?”雖然是自己提出的,但當袁諾毫不猶豫地點頭的時候,心裡竟升起一種詭異的滿足感,随後又有點不滿對方的過于爽快。
“……”果然還是要矜持一點啊。
“李宏的母親今天得知她兒子的死訊,情緒很不對勁。剛剛敬老院工作人員和我們聯系說她現在正在絕食。黃隊長他們有其他任務,我需要過去看看。”
沈連昭雙眼直視着前方,手上遊刃有餘的操縱者方向盤,而袁諾卻盯着他修長的手指發呆,想到上次在醫院,就是這雙手帶給了自己安全感,心也開始不自然的跳動着。
察覺到自己的失态,袁諾趕緊轉頭看向窗外,但窗戶上滿臉紅雲的人真的是自己嗎?
***
李宏的母親居住在郊區天愛敬老院,越接近卻越少人煙。
兩人到達的時候,李宏的母親還抱着自己兒子的照片不停地抹眼淚,嘴裡絮絮叨叨的念着自己的兒子的名字。
眼前的女人年過半百,一頭銀發在燈光下有些紮眼,臉上也布滿了深淺不一的褶皺,白發人送黑發人,絕望也不過如此了吧。
當老人知道,沈連昭就是負責調查兒子案件的警察後,“噗通”一聲直接跪倒在他面前,地上的瓷磚堅硬無比,見此情景,驚得沈連昭與袁諾趕緊雙手攙扶着老人站起。
“警察同志啊,我兒子冤枉,死得冤枉啊,你們一定要替他做主啊。”老人滿是老繭的手用力地拽着袁諾的雙手,仿佛她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如果剛剛在車上沒有聽說胡曉麗那些女孩的事情,袁諾或許還會同情死者,但是現在卻覺得李宏确實是死有餘辜,隻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袁諾還沒來得及解釋自己并非辦案人員時,沈連昭已經開始和老人家說話。
“我們會全力以赴的,你放心。”沈連昭扶着老人家坐在椅子上,輕聲安撫道。
“我們家宏子命苦啊,以前多聰明的孩子啊,都怪我這當媽的沒用,要不然他也不用辍學,跟着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鬼混,也不至于落到這個地步啊。”
看着眼前悲痛欲絕的老人,袁諾眼眶有些濕潤,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太過薄涼。不管怎樣,李宏做錯事自有法律來制裁,而有人卻私自動手,結束别人的生命,這種做法完全是不對的,袁諾甚至覺得剛剛的自己有些面目可憎了。
老人的悲痛做不得假,老人的眼淚也做不得假。
“大娘,你知道李宏曾經和哪些人有結怨嗎?”
老人遲鈍的眨了眨狹小的雙眼,似乎不太明白對方說的話。待沈連昭再重複一遍後,才慢慢地開始回憶。
“我也不清楚啊,到底是誰那麼狠心,要害我的兒子啊。”羸弱的老人顯然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兒子的事情,頓時又是一番哭天搶地。
沈連昭有些頭疼,以往做任務都沒覺得有多難,但這個老太太卻讓自己覺得有些棘手。
“大娘,你别哭了,你兒子那麼孝順,肯定不希望你這樣的。”袁諾看着老人家手腕上金光閃閃的镯子,終于想到應對之策。
“對啊,我兒子可孝順了,前段時間回來,還給我買了個镯子來孝順我,以前他也經常給我買的呢。”老人愛憐的撫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就像小時候摸着自己兒子那異常柔軟的頭頂似的。
“你兒子對你真好,他肯定也你買其他好東西了吧。”袁諾看着李宏母親一副懷念的樣子,得到沈連昭的暗示後,趁熱打鐵的開始詢問。
“是啊,他經常給我買東西的,什麼好東西都不會忘記給我帶的。我兒子可孝順了,他前段時間還說要帶媳婦回來看看我的,誰知道誰知道…”
眼見大娘又開始哭泣,袁諾見縫插針的問道:“大娘,那你兒子最近有給你什麼重要東西嗎?”
“東西,有。”大娘突然有些狐疑的問道:“你們問這個幹什麼?”
“我們懷疑你兒子的死與他最近工作上的事情有關,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線索,我們也能早日抓住殺害你兒子的兇手。”
“好好好,我想想。”一聽到和自己兒子案件有關,剛剛還萎靡不振的老太太頓時打起精神,努力回想兒子曾經和自己說過的話。
“我兒子就給過我一些錢還有金飾,其他沒有了。”仔細回想一遍,老太太還是一無所獲,臉上不免也有些着急,難道是自己忘記了。
“那他有沒有什麼較好的朋友,可以寄放東西或者留下我們話的。”
“沒有。”老太太徑直搖着頭,沒聽兒子說過什麼朋友的。
“對了,宏子以前在我這裡放了一個小木盒,我一直留着,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沈連昭與袁諾對視一眼,剛剛還在眼前的老太太已經去往自己床邊,然後慢慢躬下腰,從床底下拖出了一個木箱子。老太太拂去箱子上的積灰,看着箱子上的花紋,似乎在回憶着自己兒子的過往。
“宏子以前可喜歡這個木箱子了,說是他的百寶箱,什麼重要的東西都喜歡往裡面放,還不興我看呢。”說着老太太按下木箱子上的紐扣,從裡面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
“就是這個,還是宏子去S市以前留給我的,這都好幾年了,本來這次回來想給他的,但前段時間他走的匆忙,我也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沈連昭雙手鄭重的接過箱子,在老人忐忑的目光下,小心翼翼的打開鎖扣,另一邊屏住呼吸的袁諾卻非常緊張,至于緊張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總覺得他們現在打開的不是一隻普通箱子,而是充滿魔力的潘多拉之盒。
木盒子打開了,沒有暗器,也沒有金光閃耀,隻有一枚長約3公分的古銅色暗紋鑰匙。
“這是什麼鑰匙?”袁諾有些好奇的問道,把這個鑰匙保護的這麼好,看來李宏肯定藏着很重要的東西。
“大娘,這個東西,我們需要拿回去做調查,到時候案子結束了再還給你。”畢竟還是人家兒子的遺物,好歹可以做個念想。
回去的路上,袁諾一直在想,這個鑰匙究竟是什麼呢?
但想到李宏曾經做的那些事情,袁諾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沈大哥,如果胡曉麗他們的事情是真的,那麼李宏也算是死有餘辜的,對吧。”那麼他們找出兇手後,該怎麼對待那個人呢?
“袁諾,你心裡應該有答案才對。”
“我知道,不管是誰都不能跳脫法律之外,但是李宏如果真的是人渣的話,那…”袁諾有些激動,但理智提醒她接下來的話不能說出口。
“你覺得胡曉麗他們可憐,這是人之常情,可是在考慮這些之前,我們首先要想到的是,枉死的李宏也曾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沒有誰可以充當别人的主宰者,任意操縱别人的人生。有價值的生命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沈連昭語氣淡漠,似乎在說給袁諾聽,抑或者是說給自己聽。
對于剛剛的一番話,袁諾覺得自己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但她沒有再說話,隻是拿着手裡的鑰匙反複查看。
這個會是什麼鑰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