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傑剛下飛機,堅持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剛放下手裡的行李箱,全身酸痛的他就把自己重重地扔進沙發。剛剛結束與林冕在海事的商務會談,一路上下來還真的是累得夠嗆,而且林冕他最近的心态有些問題,處理事情也越來越暴躁了,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休息一會後,陳傑最終還是選擇起身去洗澡,渾身都不得勁啊。他打開自己的密碼行李箱,剛從裡面拿出一套換洗的衣服時,門鈴竟在此時響了起來,誰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呢?
陳傑認命地放下衣服,直接趿拉着家居鞋往大門走去,習慣性地往貓眼裡看。當他看清那個人的臉後,雖然心裡有些奇怪,但還是順勢打開了大門。
“你這幾天去哪裡了啊?現在所有人都在到處找你呢?”
話音剛落,一記猛烈的揮拳重重地擊打在腹部,陳傑沒有防備的吃痛後退,眼裡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瘋了嗎?”
也許他真的瘋了,陳傑半弓着腰,右手緊緊捂着受到重創的腰腹部,然後眼睜睜看着對方緊接着掏出一把泛着銀光的銀質匕首時,陳傑腦袋裡就冒出了這個想法,這TM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傑有些緊張地四處張望着,渾身戒備着,正當他想從側面跨出大門時,卻被對方突然搭在肩膀的大手給拉扯了回來,随後狠狠地撞在了玄關的木質鞋櫃上。
陳傑掙紮着站起身,剛剛的憊懶一掃而光,此刻的他無比清醒地認識到,面對對方的武力值,自己的情況真的太不妙了。
一路上不曾停息的警鈴“嗚嗚”作響,藏藍與白色相間的警車飛速地開到幸福家園小區。警車才剛一停穩,迫不及待的黃伯川就快速地跳下車,馬不停蹄地就往裡沖去,而他身後的同事也不遑多讓地跟了上去。剛剛他們得到線報,陳傑剛從外市出差回來,現在就在幸福家園的公寓裡。不管陳傑是不是兇手,他們都需要立即找到此人協助調查。
陳傑居住的公寓是在23樓,當黃伯川等人到達時,卻發現他家的大門并沒有上鎖,黃伯川與後面的刑警對視一眼,正準備稍候片刻時,公寓内卻傳出一聲巨響。衆人不再遲疑,立即推門而入,卻看到公寓裡兩人正扭打在一起,公寓内一片狼藉。
“都不許動,警察。”
黃伯川洪亮的聲音響起,厮打中的陳傑突然一愣,立即就被旁邊的男人掐住喉嚨,泛着銀光的匕首被高高揚起,直接對準陳傑的心髒。
“放下武器,不然我就要開槍了。”
黃伯川警告的話甫一出口,背對着他們的那人卻絲毫沒有放松對陳傑的鉗制,對黃伯川的話充耳不聞地舉起手中的利刃直往下落。
“砰”地一聲,一陣硝煙在公寓内彌漫開來,公寓内一片寂靜。
陳傑此刻滿頭大汗,原本死命抵擋對方的雙手重重落下,就那麼保持這種姿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黃伯川等人立即奔向前,左右開弓牽制住右手被槍擊的歹徒,掰過那人的臉一看,衆人皆是一驚,怎麼會時候他?
鮑子傑?
“快,叫救護車。”黃伯川一臉嚴肅地看着鮑子傑不斷往外滲血的手臂,擡起頭卻注意到他滿臉憤恨地盯着驚魂未定的陳傑,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滿腹狐疑。
很快鮑子傑就被戴上手铐坐着救護車離開,黃伯川看着已經坐在沙發上的陳傑,眉頭皺起,“你要不要也去醫院看看,醫生檢查過還是比較放心的。”
“謝謝,不過我還是不去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好。”陳傑臉色蒼白,比起以往看上去虛弱很多,故作鎮定的表情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恻隐之心,但黃伯川卻是例外。
“那好,陳先生,我剛好也有些問題想了解一下,如果你覺得休息好了,就和我們一起走一趟吧。”
陳傑看着坐在對面目光灼灼的黃伯川,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對方的下一句話給噎了回來。
“給你十五分鐘夠嗎?”
“……”
溪城刑警大隊
沈連昭走得很快,仗着腿長優勢,很快把身後的章蕭甩在後方。黃伯川傳來消息,鮑子傑襲擊陳傑時被槍所傷,現在正在醫院,而陳傑此刻已經在審訊室裡。
面色自然的打開木質大門,眼睛一掃就看到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的陳傑。
“陳先生,好久不見。”
“沈隊長,你來的剛好。我有個疑問想請教一下。”陳傑臉色不是很好,語氣也有點不客氣,和平常的他有些不一樣。
“請說。”沈連昭拉開審訊桌的背後的椅子,餘光瞥到對方眼神裡的不滿,但卻不動聲色地依然在桌後坐定。
“沈隊長,我是受害人,沒理由讓我在這裡呆那麼長時間吧。”
“陳先生,你誤會了。我們都是完全按照規章辦事,這個我們也沒有辦法改變的,請你見諒。”
陳傑碰了個軟釘子後,也不再說話,雙手交叉在兇前,一雙明潤的眼睛直盯着眼前的男人。剛才的自己确實被鮑子傑突如其來的舉動,但不代表自己沒有思考能力,沈連昭帶自己回來恐怕并不止自己被襲擊這點吧。
“陳先生,首先要謝謝你的配合。”沈連昭見對方不回答,絲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後笑意一斂,“陳先生,你認識一個叫沈若青的人嗎?”
陳傑瞳孔一縮,狐疑地盯着沈連昭,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起沈若青的事情,思考未果後才回答道:“認識,如果你說的是我們那個高中同學的話。不過她當年出了些意外。”
沈連昭見他并不回避自己的問題,也就直接單刀直入繼續詢問,“你和沈若青什麼關系?”
“我說過了我們是同學,這個很重要嗎?”陳傑有些不耐,沈若青的事情一直是自己心裡的一個難以抹去的痛,他并不想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陳先生,現在有人借着為沈若青報仇的名義,四處害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線索。”
“我能提供什麼?不是,”經過片刻的清醒,陳傑原本聽到沈若青名字時的恍惚漸漸消失,腦袋也開始運轉,“你們懷疑我,是嗎?你們有什麼證據?”
沈連昭确實有些佩服對方的自控能力,一般人在遭受襲擊後,很難達到這種水準的,但是自己并沒有打算放過對方。
“陳先生,我們有沒有證據,你心裡應該很清楚。而你要做的就是回答我們的問題就可以。”
“好,但那之前你能回答我一些問題嗎?”
見沈連昭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陳傑隻好當對方默認了,“你剛剛說有人為沈若青報仇,難道沈若青不是意外墜樓身亡的嗎?”
“裡面果然有問題嗎?”陳傑搖搖頭,雖然對方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但是自己卻已經猜到了答案,“你們問吧,如果我能幫得上忙的話,請别客氣。”
“能說說你和沈若青之間的關系嗎?”
“我和她的關系嗎?”陳傑呢喃着,似乎回味着什麼,“我和她的關系很單純,就是再俗套不過的故事。”
那還是高一那年,身在福利院的陳傑當時自尊心作祟,始終與同學保持距離,始終都是一個人,久而久之變成了大家眼裡的怪人。沈若青是班幹部,面對陳傑的特殊情況,班主任就要求樂觀向上的沈若青與他結成一對一互幫小組,也不知道那老師怎麼想的,竟然那麼相信他們。也許老師是相信沈若青的,起碼最終變味的還是陳傑。
沉默内向的陳傑被沈若青感染,漸漸地開始與同學交往,心裡更是默默地暗戀者向日葵般陽光的女孩,但是這份喜歡卻隻能藏在自己的心裡,直到有一天,那個有着陽光般笑容的女孩從高空墜下,陳傑壓抑不住心裡的悲傷,跪在她不遠處失聲痛哭,一份酸澀的暗戀戛然而止。
審訊室裡一片寂靜,沈連昭看着陳傑的眼神多了一份同情,畢竟心愛的女孩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那種感受,常人難以想象。
“沈隊長,到底是誰害了沈若青?”雖然當年的那份悸動已經歸于平淡,但是曾經有過的美好卻難以忘懷,心底更是想知道那個未知的答案。
“具體的事情還在偵查。”沈連昭仔細地觀察着對方的神情,見他不似作僞,卻也不曾放松警惕,“陳傑,你的照片為什麼會在沈若青的遺物裡面?”
“照片?什麼照片?”
“你叔叔和另外一名女子的照片。”沈連昭并不想直接點破馬倩的身份,而且馬倩的證詞也需要再次驗證。
“原來那張照片在沈若青那裡啊。”陳傑感歎着,似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當時我們班上正流行玩一個遊戲,就是從書包裡随意拿出某樣東西,看你多久能察覺。當時我隻有沈若青一個朋友,她當時确實有輸歐要玩這個遊戲,但是我卻不知道她竟然拿了這張照片。”
陳傑低下頭,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原來在她那裡,原來她真的給我答案了。”
‘哎,我拿走了你一樣東西,如果你能找到的話,我就告訴你我的答案。’
‘什麼東西?’
‘你自己猜。’
少男少女清脆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陳傑發現自己的眼睛有些濕潤,用手擦拭,原來自己竟然流淚了嗎?
‘我叔叔和她女朋友是在H大認識的,這照片是他們當時定情的時候拍的。我叔叔照片不多,這照片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回憶,以後要給我女朋友也看看。’
‘是嗎?那我大學也要找個男朋友。’
沈若青,你為什麼一定要拿這張照片呢?
‘我看到了哦,你能明白嗎?’
我明白了,你的答案我也懂了。
沈若青。
沈連昭有些不解地看着突然神情怪異的陳傑,看到他突然落淚,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節哀順變。”
陳傑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神色局促的沈連昭,“沈隊長都是這麼安慰别人的嗎?”
沈連昭輕咳出聲,為掩飾尴尬,直接轉移話題,“陳傑,你和鮑子傑有什麼糾葛?”
陳傑眼神一暗,想到剛才的驚魂未定,始終心緒難安,“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原來是林氏商貿的保安隊長,但在馬董事的要求下,成為了他的貼身保镖。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他接觸的并不多。”
“我也始終想不通,他有什麼理由要殺我。”
陳傑的問題,沈連昭沒有辦法回答,這個答案隻能由鮑子傑自己親自說出口,而包紮完傷口的鮑子傑,也很快就出現在另外一間審訊室裡。
“鮑子傑,你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嗎?”
黃伯川一臉嚴肅地看着手上有傷的鮑子傑,對于突然出現的這個人,自己心裡也很沒有底。
“知道,隻可惜沒能親手解決那個混蛋。”
鮑子傑黝黑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嗜血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