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叔垂手而立,恭敬地說道:“長女為尊,嫡女為尊,隻有紫晨少爺盡快能懷上金小姐的嫡長女,才能避免節外生枝。”曾叔見南宮虹夕微微撅起的豔唇,娓娓分析道:“那楚公子能憑一己之力讓楚家從從五品皇商升格為從四品皇商,必不是個可以小觑的人物。他若是真的對金小姐動了什麼念想,怕是絕不會屈居侍郎位份的主兒。”
一語點醒夢中人,南宮虹夕瞪大了鳳目,朱唇微張,臉色忽然煞白。雖然他之前想到:既然正夫的位置已經讓哥哥做了,哥哥為長,即便哥哥對玲兒的用情沒有自己深,他卻因着長自己盞茶的功夫而做得了正夫之位,心下怎麼也是有些不大舒服的。所以南宮虹夕便覺得,自己若是懷上長女,哥哥也理應不能與自己計較的。雖然這一趟百青宴搞得爹爹急忙讓身邊侍候的曾叔來輔助哥哥和自己穩住在府裡的位置,幾次三番對哥哥和自己開導說必須要讓哥哥先懷上嫡長女,自己也是面上答應,心裡還是很有微詞的。
可不管如何,這一切本來都是自家人的事情。而現如今的情況卻是不同了。正如這曾叔所說,以楚瑰的手段和身份地位,他要是想以平夫的身份嫁入金府,也是不無不可的!那麼,這嫡長女,當然就是南宮紫晨先生下來最好了!這關系到母家的面子,也關系到将來日後的一切!
南宮紫晨見南宮虹夕的神色變化,心裡也明白了七八九分。他歎了口氣說道:“唐側夫自然好求,就是玲兒那邊,又要如何開口呢?”
曾叔則是低眉順眼地看向南宮虹夕,說道:“今天夜裡,隻要虹夕少爺願意開口,金小姐肯定會同意的。”
一句話如同巨石沉大海,卻激起了千層漣漪。南宮紫晨眉心微不可察地緊了緊,他是腹诽着曾叔再受父親重托,也不過是一介家仆,如何能這樣紅口白齒地是非一家之主的夜裡留宿去處呢?當然,他自是還有一分私心,他既希望玲兒來眷顧弟弟,卻又心底有一絲貪戀獨占玲兒的情意。
南宮虹夕心下則也是又痛又憐惜。痛是竟然要自己開口去說這樣有一兩分口是心非的話,憐惜是怕楚瑰以到府裡做客的身份,還能這樣不着痕迹地攪亂府内的安靜,如果真有一日和他做起了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兄弟。不管他是以平夫還是别的什麼身份,嫡長女的榮耀在哥哥膝下也好過長女在自己膝下來的好些。
花開兩枝,各表一頭。
我跟着莫名生氣的唐越進了他的堯香居,他便徑自走向小院裡那一架架放着風幹的圓型草編簸盤旁,伸手抓着半幹的藥葉搓了搓,又放了回去,并不理我。
我正愈張口,卻見唐越忽然轉身,他的鵝蛋臉忽然就與我近在咫尺。唐越這樣的濃眉大眼,庭立的鼻梁,嘴角微微向下的五官在女尊的國度真的算不上美男子。可我知道,他這份剛毅的面容和身高,在我之前那世,簡直是T台上足以讓萬千女姓為之芈亂瘋狂的狂野美男子。我這樣盯着他褐綠色瞳仁,忽然想起上一次這樣仔細地打量他,還是在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
我忽然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仰視他的角度,微微低頭,左拳抵在唇前輕輕咳了咳。
幸而唐越這個“狂野長相的書呆子”并無異樣。他隻是一本正經地呆氣橫生的說道:“你要不是有事求我,就不和我說話,看也不看我一眼。那你什麼時候才能給我兩個孩子呢?”
我眉心一擡……俞哭無奈地笑了……
這樣的一番話,若是南宮虹夕去說,自是别有一番情趣暗含其中。唐越這書呆子,一本正經地呆氣橫生的這樣一說,我真的……也是微醺!!
唐越見我笑了,更是不懂。他便整理了一下儀容和衣冠,不解地問道:“并未有哪裡有問題,妻主為何要笑。”
我微微抿着笑意,搖搖頭,問道:“我爹他狀況很差?”
唐越正色道:“嗯,應該是早前陳年往事受罰時候落下的一些暗疾并未進行穩妥的調理而病變的。但是也不是無法緩解和治療。隻要多加注意,好生将養便可以。”
我聽唐越說了半天,才明白,爹爹得的病大概是我前一世的心腦血栓。這種病,尤是不能氣的。可我爹爹這才不到四十,怎麼就得了這樣兇險的病呢?我記得這種病不是都應該是年紀大的人才會得的病麼?
我面色沉重地說道:“唐越,辛苦你了。”
唐越見我準備離開,便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一臉正色地說道:“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我轉過身,認真地看着唐越褐綠色得瞳仁裡影印得那個我。擡起手撫上他的臉頰,踮起腳尖……然後垂下仰得老高得頭,深深地從鼻腔裡擠出一口氣,說道:“唉……你……你啥時候對我能有夫妻間得情義了,再說吧。”
唐越想了想,認真地說道:“我有啊。”
我憋着嘴,眨了眨眼,說道:“我是說情趣!剛才我本來想親你試試看,你看,都親不成!你……你……哎呀算了!”
唐越認真地說道:“那重來。”
我一臉怪相,簡直是無奈,有苦難言,表示無語,個中複雜情緒糾結其中。算了,我擡着眉,癟着嘴,最後手指不停地上下浮動着,說道:“你……嗯!治好咱爹,咱去約會,然後我給你個孩子!”
我見唐越呆氣橫生地認真道好,一心無奈和悲哀地離開了堯香居。心腦血栓,好像是治不好得……
書房裡,塞巴斯醬恬靜淡然地坐在書桌前對着賬目。我看着這樣的男子,不得不去喜歡。
“你打算一直這樣盯着我看多久?”塞巴斯醬終于擡起了眉宇。
我快步地走到塞巴斯醬身邊,跳起來盡量輕緩地坐落在塞巴斯醬的懷中,雙手環住塞巴斯醬的脖頸,臉頰蹭着他的匈膛,說道:“你認真的樣子真的好美。”
塞巴斯醬輕輕地親口勿了我的頭頂,靜靜地環着我的腰,任我這樣驕氣地側坐在他的腿上。
許久之後,塞巴斯醬說道:“楚瑰是八皇女授意來路州的。”
我一掃方才的慵懶,換上了如臨大敵的正色。可我又極為不解地問道:“他不是因為小時候的事轉而喜歡曲宸萱了嗎?”
塞巴斯醬摟着我的手又緊了緊,親了親我的額頭,說道:“好像是因為見了幾次未來嶽父之後,楚瑰慢慢就改變了目标。”
我眯縫了雙眼,漠然卻堅定地說道:“不可能,楚瑰不是這樣的人。”
塞巴斯醬忽然有些訝異,雖然他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介于我和楚瑰的微妙關系,再經我的口這樣肯定楚瑰,那麼,這在塞巴斯醬耳朵裡,便有了幾分其他的餘音。他淡然的說:“你似乎很了解他?”
我安心的靠在塞巴斯醬甚上,說道:“有個人說過,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塞巴斯醬怔楞了片刻,問道:“這個人很有智慧,是誰?”
我抿嘴不語,我總不能跟塞巴斯醬說,這個人是《東邪西毒》的編劇王家衛吧?
塞巴斯醬見我不說話,以為有它,便略顯酸澀地說道:“原來,玲兒還有其他的故事……是我并不知道的。”
我擡起眉頭,撫上塞巴斯醬的臉頰,戲谑地笑道:“塞郎好酸。”我見塞巴斯醬紅着臉偏過頭去,便說道:“我望了是那本書上寫的了,當時覺得很有道理的話,可我讀書不專,經常不記書名或者讀者,所以才沒有回答你。”
塞巴斯醬見我如此坦然,更加不好意思起來。
我為了打破他的尴尬,便轉開話題,說道:“你說,楚瑰這貨究竟是什麼目的?”
塞巴斯醬一時犯難,擰着眉心,認真地說道:“我總覺得他來路州,肯定不單單是往咱家後院煽風點火,鬧的咱家雞犬不甯這麼簡單的目的。但是……他僅僅是這樣略施手段,就能讓你無暇顧及其他,怕是他的目的更要兇險幾分……”
我忽然看着塞巴斯醬深藍色的眼仁,問道:“莫不是……這一切都是為了試探……并且……順便對金府做什麼手腳之類的吧……”
“不管他想怎樣,他的舉動,一切都在咱們的眼皮之下,他自己也是知道的……那他這樣左右撩撥,又是意愈何為呢?”塞巴斯醬也不得其解地納悶着。
“不管如何,兵來将擋,誰來土屯吧!我就讨厭他那樣總是一副挑釁和看好戲的嘴臉樣子。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他悔不當初!”我微眯雙眸,咬牙切齒地說道。
塞巴斯醬寵溺地用食指剮了一下我的鼻梁,說道:“我是怕他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就敢跑來招惹你。”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說道:“我都沒想好仔細的對策,你就這麼确定我能報複的了他進來讓我不斷吃癟的筏子啊?”
塞巴斯醬輕笑一下,淡淡地說道:“隻是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清不清楚,他能不能輸得起。”
我聽塞巴斯醬這樣笃定,反而更加納悶了。挑着一邊的眉,滿臉納悶的看着兇有成竹的塞巴斯醬,百思不得其解他言語之外的潛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