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紫晨扯了扯嘴角,這才說道:“涵姐兒夭折,我不是不願和你說話,而是我也很難過,不知道怎麼哄勸你。況且你當時一心認定就是陛下做的事,我越勸你,你越會誤會……”
“對!所以,哥哥你把你早就知道,卻一直沒告訴我的事實,告訴了我!”南宮虹夕向南宮紫晨逼近了一步。
“是的!”南宮紫晨冷冷地說道,他微微退了一步,卻又立刻站定,直視着這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說道:“你一直認為她以前最愛的人是我,結果呢?實際上,她寵愛你最多!你為了保護覆中孩兒和南宮滿門的榮耀,不得不站出來做僞證,我也無話可說!可是結果卻是要我受盡恥辱!”
南宮紫晨向前走了一步,激動地說道:“從小到大,我都覺得我身為你的親哥哥,和你同胞所出,所以理應讓着你!多少事情護着你、讓着你,我從來不與你計較!是!我是瞞了你!那又怎樣!你難道不知道自從她成為瑾王之後,就與我們再無半分情義了?你難道覺得她厭惡你的同時,看見一模一樣的我的臉,對我還能生出一分好感?我是想獨占她一些時日,可是我占到了麼?”
南宮虹夕很少見到南宮紫晨這樣發怒,他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喃喃地道:“可是……”
“你是想說她臨近出使夢遙國之前的事,是麼?”南宮紫晨難過地失笑了,笑得凄楚難看,他繼續說道:“若是我不姓南宮,你當她還會多看我一眼?你是裝傻習慣了是麼?”
南宮虹夕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他不願承認他曾經深愛的女子,竟然變成了所有宅院裡的當家妻主那般陰險又勢力。
這不可能,那個曾經隻為哄他一笑願意使出渾身解數的女子,那個對着他們情深義重的女子,她怎麼可能變成為了利用自己母家勢力就……
“若是我沒猜錯,當初先帝要是同意,她原本的打算,是想讓勤國公府的聶都統先打頭陣,我們南宮家和粵州魯參将做後繼部隊的!”南宮紫晨的鳳眸裡泛着晶瑩,他冷笑着,說道:“你以為掙紮在确定和不确定的時候,最痛苦是麼?那我告訴你!我和唐越用藥,問出來的确切結果就是她!”
南宮紫晨嘴角挂着修羅般冷豔的笑容,他釋懷且淡然地說道:“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若福和若蒼在殿外,聽着裡面隐約有些不愉快,根本不敢造次,趕緊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和恭順。
若福和若蒼,自幼便伺候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長大的。
他們以前也時常看見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吵架,可是自從他們嫁了人,就基本沒再吵過架了。直到兩位主子二嫁到瑾王府。
若福跟着一臉銳氣不悅地南宮紫晨,回到承晖堂。小心翼翼的等着南宮紫晨消氣片刻,這才勸道:“主子,您别生夕寶林的氣了。夕寶林畢竟是主子的親弟弟,這皇宮那麼大,主子有夕寶林這個親弟弟在甚邊,再孤單,便也不會覺得苦了。”
南宮紫晨冷笑了,不覺得苦?若不是覺得太苦,心中太疼,他又怎會舍得對南宮虹夕發那樣大的火呢?他,不過是想找個人陪他一起難過罷了。
唐越看着艿爹抱着剛一歲多的曲俏然,想了想,便起身去了交泰殿。
雖然學了三個月的規矩,可百裡淩風不都打破了規矩麼?慕容淺秋有文德太貴君幫襯,其他人肯定也會自行想辦法的。
總之,等着絕不是辦法。唐越心底想着,便愈發走的更快了。
晚秋的晌午,日頭反是最為毒辣的,唐越的額頭也曬出了細密的薄汗。
到了交泰殿,唐越未等宋惜玉通傳,便翦直了往禦書房走。
“哎――唐修儀……陛下、陛下不在禦書房裡……”宋惜玉手足無措地慌張起來。
梁斐芝早已聽見動靜,趕忙從偏殿探頭往外看,唐越轉過身,便向交泰殿的偏殿走去。
康正帝揮了揮手,梁斐芝這才再沒阻攔唐越,并識趣的從外面阖上了門,退出了大殿。
“師傅,這……徒弟還去請尚寝局的掌事麼?”宋惜玉面露難色地問道。
梁斐芝也一臉扭曲,思慮了片刻,便道:“去罷,今兒個樸尚寝他不當值,直接去尚寝局通傳一聲,再跑一趟尚宮局。”
“這……徒兒看陛下并不像沉迷美色的皇帝啊,不會又讓他們白跑一趟,還啥也記錄不上吧?”宋惜玉問道。
“啧!”梁斐芝揮手就朝宋惜玉的頭上拍去,差點打亂了她的雙丫髻。
梁斐芝嚴肅地低聲呵斥:“給你幾個狗膽,竟敢妄議陛下!叫你去你就去!哪兒那麼多話!”
宋惜玉夾着尾巴一般,趕忙鼠竄去辦事了。
交泰殿的偏殿裡,康正帝頭也沒擡地說道:“來,坐,正好朕也有事要找你的,倒是你先來了。”
唐越剛坐在軟炕上,康正帝便放下了手中的書冊,說道:“我想到了辦法可以讓紙張大批量制造,這樣,可以創造很多稅收。還可以把多出來的賣出去。對了,那些你自然不感興趣。我想跟你說的是――藏書閣有許多竹簡裝訂的古書,有一些是醫學類的,我想你可能會很感興趣。不過呀,你要幫我抄錄在紙張上,我才讓你看!”
唐越想了想,便道:“好。”
康正帝拉着唐越枕在軟炕的靠墊上躺下,問道:“你研究出來可以不必再讓男子用藥,就懷上子嗣的藥了麼?”
唐越點點頭說:“倒不是你想的那麼便利,需要找個地方,在井水中施藥三五年,看看效用。”
“那先在宮裡試試吧,若是可以,便全國推廣!”康正帝高興地說。
唐越看着康正帝的赤皇色直領對襟褙子,裡面的抹兇下擠出迷人的溝壑,便伸手向康正帝的衣襟下探去。喃喃地在康正帝耳畔說道:“我想你了。”
康正帝被唐越鞣的一陣子心猿意馬,她不由地氣喘籲籲地說道:“越,晚上的,朕晚上去延禧殿裡找你。”
夜裡,慕容淺秋看着皇帝的銮轎停在了大明宮主位延禧殿,手裡的絹帕扯得勒住了手指泛出缺血的青白也不自知。
“主子别生氣了,許是皇長子出了什麼問題,陛下才去延禧殿的。”苗善兒小心翼翼地,勸着氣呼呼地走回清涼殿内的慕容淺秋。
“皇長子出什麼問題找陛下幹嘛?他唐越自己就是個醫者!”慕容淺秋沒好氣地扭擰着手中的絹帕說道。
苗善兒倒兮一口冷氣,趕忙把關閉的門窗再度檢查了一番,這才說道:“主子别生氣了,再怎麼說,那也是陛下的親骨肉,陛下心疼是自然的。”
慕容淺秋抿了抿唇,看似一派在瑾王府時主持中饋的表象,卻在扔下發钗“乒乓”聲中出賣了他的心思。
“怎麼?主子你這是幹嘛……不等陛下了麼?”苗善兒慌忙地想阻止慕容淺秋揪扯發髻上的發飾。
慕容淺秋嗤鼻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唐修儀!他在潛邸的時候,可是個把陛下糾纏在房裡,兩天不曾出門的沒臉的主兒。就算陛下告訴他,她昨夜答應我今夜宿在清涼殿,你覺得他那樣一個不知矜持鏽恥的人,會放陛下出他那個延禧殿的大門嗎?”
苗善兒吓了一跳,鳳太後這三個月找來的教習伯父,可是一直都在教導他們這班陪嫁們。首要一條,就是主子若是說錯了什麼話傳出去,就是他們這些陪嫁仆從的錯。
慕容淺秋見苗善兒吓得面如土色,便平緩了語氣說道:“我也就跟你抱怨抱怨。之前我在潛邸時,必須時時裝作一副大度寬容的模樣。如今,有個人全權負責這個活兒了,我才不想再那麼生生的端着了!你都不知道我都要被那些裝出來的架子架瘋了。她也不心疼我――”
苗善兒趕忙說到:“哪能啊!陛下很是心疼主子的!主子你看這新進貢的果蔬,陛下不都讓人送來叫主子品嘗麼!”
康正帝喂飽了唐越,自己倒是萬分疲倦的去尚了朝。
禦花園裡,一個上半阙梳着燕雀頂型髻,下半阕青絲垂散腰後。身着藻井花八團報喜紋纏金絲紋赤紅色氅衣的男子,正在向錦鯉池丢魚食。
他清秀俊逸的五官,劍眉星目略顯孤冷沉靜。細細的雙眼皮配着細長的眸子,一雙醉人的鳳眸,眼角微微向上揚着,他俊挺的鼻梁下較薄的唇瓣勾着一絲笑意。
另一個上半阙梳着十字髻,下半阕的青絲除了一撮流蘇墜于兇前,剩下的盡數散于背後。身着四喜如意雲紋挑絲雙窠藕荷色氅衣的男子,坐在涼亭中的美人靠上,看着池中錦鯉分搶着魚食。
他清秀俊逸的五官,劍眉星目銳意中帶着幾許憂思愁慮。細細的雙眼皮配着細長的眸子,一雙醉人的鳳眸,眼角微微向上揚着,他俊挺的鼻梁下較薄的唇瓣抿着一抹倔強。
康正帝遠遠看着這樣的美景,情難自禁地問道:“美麼?”
梁斐芝簡直吓破了膽子,連忙跪在地上說道:“奴才不敢妄議晨貴人和夕寶林。”
“你可真沒勁!多美的畫面!被你吓得他們兩都發現我們了!”康正帝負手前去,忽然轉身又吓了梁斐芝一跳:“得了,你們别跟着了!朕去調戲小美男去喽!”
梁斐芝哪還有膽跟着?這樣的康正帝,她想象都沒想象出來過。
“陛下萬安――”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一齊說道。
康正帝趕忙說道:“平身吧。”
接着,康正帝就坐在涼亭的桌子中央,晃着腿,說道:“繼續喂魚吧,朕就是來看看美男的。”
南宮紫晨眼圈發濕,他看着面前吊兒郎當樣子的康正帝,萬千情緒頃刻間堵在了他的心眼上。
南宮虹夕則是凝眸審視,充滿了探究和想親近又懼怕的感覺。
“過來。”康正帝看着南宮紫晨,伸出了手。
南宮紫晨毫不猶豫的,緩緩地将微微發涼的手指搭在康正帝的手心上。康正帝一個用力,便将南宮紫晨拽入了自己的懷中。
康正帝坐在涼亭中間的桌子上,雙褪夾住了南宮紫晨的雙褪,雙手環抱着他,頭貼在他的匈口聽着他快速的心跳。
“你是真的很愛我。”康正帝輕聲說道。
“嗯,我是。”南宮紫晨也并不做作地淡淡答道。
康正帝歎了口氣,睥睨了南宮虹夕一眼,便說道:“那我想求你幫我辦個事。”
南宮紫晨不難猜到康正帝的想法,可他還是問道:“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