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喽嘿呀诶,花兒納zei诶,赫喽,赫喽大山喽巍巍,小河卻淌潺潺喽!“我來到了微有驚異神色的十二皇女身邊,伸出手掌像衆人示意她,唱到:”那姑娘就美如水诶!“
接着,我又後退幾步,伴着清脆的鈴聲向右後側歪着甚子,又伸出右手示意坐在大殿右側靠中間第一排的慕容世子,唱到:”那後生卻壯如山诶,花兒納zei!“
我又誇張的邊表演邊唱到:”心中藏着一簍的話來,想說來又不敢嘞,聽見歌聲悄悄嘛擡頭看,節節木兒塞,花兒納zei!“
我看着一臉鏽紅的慕容艿娃娃,便笑着踏着清脆的銀鈴,來到站在大殿中央的幾位俊朗樂師面前打趣地唱到:”仄喽,仄喽,俊朗的哥哥,跟我來唱山歌喽!你随我來唱山歌喽!就我唱你來和,歌聲溜溜打成了結來,把你的心來牽嘞!牽山嘛牽水一牽就一千年嘞!節節木兒塞!花花兒嘞!嗨喽嘿呀诶~花兒納zei!”
我又若有所指的看向慕容小世子,對他唱到:“遠方的朋友你唱地是什麼歌嘞!”
随着悠悠笙筒的音韻漸消,我站在殿中緩緩向台上那高坐純金龍椅之上的女皇俯身跪下說道:“女皇陛下,臣女不才,方才唱的便是仿照那苗疆對歌作的曲子。”
女皇微擡的眉角,便不鹹不淡地說道:“可想好了此曲名字?”
“回禀陛下,此曲名字就叫《花兒納吉》”我依然卑微地匍匐于地,畢恭畢敬地說道。
“哦?”女皇陛下略微地眯縫着眼睛,掃視了殿下一臉吃驚的慕容小世子,狀似不解地看着我,問道:“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
我嘴角微不可察的有一抹笑意,依舊伏在地上跪着答道:“回禀陛下,臣女去年蒙受陛下賜婚,卻在大婚之夜被艿艿派人接走,回家的路上遇到暴雨,不幸從馬車上摔下來撞破了頭,雖被人救了起來,卻因血塊淤積在腦子裡造成了暫時失憶,結果陰差陽錯的在路上有幸遇到了各族雲遊的藝人。多少都了解了些許各族的語言和習俗風情。因此得知花兒納吉的意思就是像花兒一樣幸福的意思。”
女皇擡了擡眉宇,看着慕容小世子問道:“慕容世子,花兒納吉可是這個意思?”
慕容小世子面色紅潤地說道:“回禀女皇陛下,花兒納吉翻譯成月至國的語言來說,确實是這個意思。”
女皇滿意的點點頭,說道:“不錯,賞!”
“這前頭表演獻技的臣女、臣子們的賞賜多是求得母皇禦賜一門好姻緣。如今這金家四小姐已有了母皇欽點的好姻緣,為的金家四小姐這份榮寵,不知多少高門貴女傷心許久呢!現下卻不知母皇又要賞賜什麼了呢?”
我循聲望去,看見了一個身着醬紫色鎏金雙襟闊邊長裙,蘇繡搶針青藍蟠螭栩栩如生。腰墜漢白玉雕赤螭俯祥雲玉牌墜子。金絲薄錦的立帆翹頭履前也用蘇繡搶針繡的一對四爪螭如破畫活物。從頭到腳無一不透着貴氣。又見她生的唇紅齒白,有三分像女皇那較好面容的臉上卻多了幾分陰險,便知這說話之人十有八九是六皇女曲宸岚。
衆人見女皇隻不溫不怒的看着六皇女此時的插話,一時都暗自揣摩聖意起來。須臾片刻,三皇女卻不陰不陽的開口道:“聽六妹這話說的,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對母皇給金府和從三品兵部侍郎将南宮大人家雙生子的賜婚有多不滿呢!”
三皇女簡單一句話便是把整個大殿的靜默如水砸出了點點波瀾。我原本意愈俯身謝恩,卻無奈僵亭在愈俯身的姿勢,如今更是尴尬的不敢高也不敢低。看不見女皇的臉色便是罷了,女皇也不說話,更是讓人愈發難以琢磨她的意圖。
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系出名門,加之他們二人皆是慕容落的嫡子。慕容落本就是慕容狄老前輩的嫡二子,這身份就更顯貴重。這也是我近來學習禮儀之後,在金府大院裡感受到宗親們對我總是鄙夷,嫉恨和幾分忌憚之下才明白他們二人跟了我,至于我來說是多大的“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隻是三皇女故意加重了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的母親“從三品兵部侍郎将”,這份殊榮就更顯得壓重了。逼的我不得不把口中的話又生生的含在了嘴裡。
南宮卿從小是跟着她的母親幫着先帝一起打下這月氏國江山的,南宮家又是從前輔佐現任女皇的鼎力助手,按道理來說這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千嫁萬嫁也是斷斷不會嫁給一屆商賈之女的。自從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下嫁給我之後,朝中原本捧谄于南宮家的官員們也漸漸疏遠了南宮家。這個中的滋味隻有南宮卿最是清楚。我默默的用眼角去尋摸我的這位婆婆,卻見她似是毫不在意的品着手中的酒水,可是她目光中一瞬而過對我的恨意,還是沒有漏過我的眼睛。
女皇輕微的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如此想來……便也是了。朕已把最重的榮寵賜予了你,若說這金銀絲帛,你金家也是不缺的。眼下一看,這一時半會兒卻也不知道再賞賜你什麼好了。”
我本想着獻技之後有所求的,所以表演的十分賣力。而女皇這一句話,我所求之事就變得不知好歹了起來。
金箔銀财我也是不敢求的,誰不知道近來又是河堤不保,又是南方疫情,眼下國庫實在吃緊?
可經過女皇口裡這麼一說,好似金府一屆商戶,确是财大氣粗的連女皇都有些眼紅和忌憚了,如何承接這句話都讓我不知所措。
大殿之上如墨般的大理石地在這三月之初還返着寒氣,卻阻止不了我不停的從脖頸後冒着冷熱交替的汗來。我很想口吐蓮花般的化解這女皇看似無心,卻殺伐有意的話語。可俗話說的好:關心則亂。一時情急,我竟連一句像樣的話都從腦子裡尋不出來。
若是說錯半句,那都是關乎于金家上下幾百條人命的問題。當一個帝王對于誰家的金庫生了興趣……
難道我能沒聽說過朱元璋滿門抄斬沈萬三的故事麼?還不就是沈家的錢讓那皇帝起了殺心?
就在我千頭萬緒的時候,一個清澈卻妩媚的聲音打破了大殿的一片甯靜:“說是這坊間傳的神乎其神的女子,真的就是出自商賈之戶的這位金府四小姐嗎?本世子卻怎麼半分也感受不到她身上有什麼才情的氣質呢?還是說……”
那聲音似有幾分懶怠,卻又因而加了幾分撓人心窩的妖娆,轉而說道:“為了證實坊間謠傳并非誇大其詞,執羽之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女皇陛下能夠恩準呢!”
女皇那高高在上的威壓稍有收斂,轉而有幾分心悅的語調問道:“執羽世子但說無妨。”
那清澈悅耳的男子聲音再度萦繞耳畔:“這慕容世子左右與她似是沾親帶故的,難免讓我們其他部族無法真正信服。不如,讓傳說中這位盞茶作曲的金府四小姐且聽一聽我族的音律,使她再作一曲吧!若是她還能盞茶出曲,女皇陛下再考慮賞她什麼也不遲。”
我的鬓角也滑下汗來,此時卻是鎮定不少,雖然這執羽之子話裡話外無不像是挖了一個更大的陷阱,但我此時心裡已經有了打算,便不覺得什麼比之前種種能更加恐慌了。
隻是,這執羽之子這個名字,讓我仿佛有幾分似曾相識的熟撚感。可我搜腸刮肚,卻又确定獨孤染珂決計沒有跟我提到過這個名字。那我又何來的熟撚之感呢?可我眼下卻不是糾結這份疑慮的時刻,我便謝了皇恩,坐回金娥身後。
這執羽之子屬于邊藏部族,他們的歌舞類似我穿越前那一世的藏族舞系。這便讓我更加心生安定了。
如上一首《花兒納吉》一般,我與執羽之子帶來的樂師在翻譯幫助的溝通之下,獻上了一首《萬物生》。在一片嘩然之下,我卻穿着邊藏服飾淡定的俯首于殿中。
此時十二皇女紫月公主忽然舉杯說道:”兒臣恭賀母皇!“
女皇眉峰一挑,緩緩開口說道:“萱兒此賀為何?”
曲宸萱跪于殿前說道:“兒臣聽聞太傅教誨道:自古帝王道,德行皆賢,才會使文化發展鼎盛。如今有金府四小姐盞茶作曲的才情,便是說明我大月氏上下文化發展昌盛,那也便是因為母皇德行皆賢才能國泰民安,使得百姓安居樂業,讓我大月氏文化發展有了繁榮之景象。所以,兒臣必須恭賀母皇!”
這曲宸萱一番馬屁拍的着實有水準,比什麼女皇英明,天佑我大月氏什麼的更加讓女皇心悅有加。隻見她面露得色,微微颔首地說道:“如此,便确是值得恭賀了!”
一衆大臣們更是争先恐後的舉起觥籌,連連道賀。我剛随着曲宸萱退回席中,卻聽女皇又點我名:“金府四小姐盞茶作曲,确實名副其實,隻是……”
我這聽見女皇叫我,實在比上學時聽見老師點我名還害怕萬分。可我也隻能嘤着頭皮又跪到了大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