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你們這些人都什麼規矩!”鬼醫氣的豆眼虎瞪的。
唐越倒是吓了一跳,趕忙雙手扶穩了自己的後腰,深呼兮了一口氣,問道:“怎麼了?”
“鳳、鳳、鳳太後,他薨殁了……”柴胡說道。
我接收到鳳太後殁了的消息時,已經馬上就到上都了,心裡雖然唏噓,但是還有些覺得若是他早點……哪怕是兩個月?我不就不用來了。額,好吧,我天生就是個薄情寡義的人。又或許是我既然成了曲宸萱,就必須完全成為曲宸萱,接受曲宸萱的一切。而曲宸萱的一切,包括鳳太後和女皇陛下一直都不怎麼喜歡她。即使是當初表面上看起來她在和太女明争暗鬥,鋒芒畢現的時候,鳳太後也是當着人前對她寵溺萬分,人後卻對她永遠是冷冰冰的。越憎恨曲宸萱,越琢磨曲宸萱,越習慣曲宸萱的身份。然而越接受曲宸萱的身份,我卻越發的可憐她。對,聽着很奇怪,我在可憐我的殺身仇人。
唉,這世界若是有純粹的是非對錯,該有多好。
“你怎麼一點都不難受?”楚瑰看着我讀完信件,卻一臉的無動于衷,微微皺起了他那前眼角略向下勾,眼尾微微上揚的邪魅眸子。
我“哼――”的一聲輕笑,噙着右邊唇角揚起來的輕蔑笑意。淡淡地說道:“我對那種,有個壞人做了一輩子壞事,但是忽然有一天做了好事就應該被贊揚。而有個人庸庸碌碌的一輩子沒做過錯事,哪怕隻做了一件小錯事,大家就習慣姓的要抨擊她到底的那種故事非常沒有好感。如果世界運行的軌迹就是這樣的話,我喜歡做盡壞事,然後臨死前再去做個好事試試看。所以,我覺得,誰都沒我慘,我為什麼要為别人難過?”
楚瑰深邃的眸子蹙的更襟了,莞爾,他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的垂下眼簾什麼話也沒說。
我沉浸在自己的義憤填膺的激動模式裡,所以并不像秦楚笑那般注意到楚瑰眼底流露出的神色。原來楚瑰說的根本就不是鳳太後嗝屁的事兒,而是在悲憫連烨腹中孩子小産的事情。但是他心裡想的事情,我卻并不知道。
當然,說不說這些悲劇都沒有關系,因為我到了上都之後,開始了我長達一年的軟禁生活。對,夢遙國還是決定讓我留下做了質女。而且,我非常無語的歎了口氣,就是這原因還是因為“不必要的人連帶傷害”導緻我不得不被迫留在了夢遙國上都境内。
啊,世上竟然還有楚瑰這樣二筆的人,重點是,我拿這個二筆竟然沒有轍。他僅僅是為了和秦楚笑争寵暗鬥,無意間放了做手腳栽贓于我們的人進驿站。當然,即使沒有這事,我也不會天真的認為夢遙國會輕易放我回月氏國。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因着連侍君剛沒了一個孩子,唐側君有孕在身就顯得需要保護了。原本無論如何,皇室衆人都是要到場跪在太極宮外空曠的雕篆獬豸的地上哭喪七日的。但是慶順帝一想到瑾王府已經在瑾王不在的時候沒了一個孩子,若是再沒一個或者生出什麼意外,裡外裡話都好聽不了了。
連侍君剛沒了孩子,趕上鳳太後薨殁,自然是連着哭暈了好幾回。連烨哭的比慶順帝還虔誠。看的慶順帝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說到底,鳳太後的殁了,其實和連侍君還真有那麼一點關系。
連侍君的小産,無異于“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鳳太後是年前沒多久才知道曲宸萱是自己親生孫女的,他以前一直以為曲宸萱是襄貴君和别人斯通生下來的砸種。直到鳳太後和慶順帝争吵,質問慶順帝為何要真心善待曲宸萱的時候,慶順帝終于忍不住内心的愧疚,和盤托出了自己的所有調查結果。
鳳太後得知真相之後,自然沒有特别大的情緒起伏,因為後宮的陰私傾軋教會他唯一最寶貴的人生經驗就是:什麼都不要輕信,想知道真相就自己去查。
結果鳳太後得知了真相之後,自然十分愧疚。這也是為何他後來幾次三番對瑾王府上下顯示了庇護的意思。隻是鳳太後不想讓瑾王成為靶心,卻沒想到那種蔭澤庇佑太微薄,反而讓歹人以為可以為所欲為。
所以,明明鳳太後的健康狀況已經大有痊愈的迹象,卻在這時,被人放了最後一根稻草。
當然,使連侍君小産這件事情的人,并沒有想這麼多。很多事情就是連鎖反應,别人發現好機會,當然不會錯過利用這件事去完成自己的所求。慶順帝雖然下令把所有知道連侍君小産的宮人都下旨給鳳太後殉葬,可她卻更下定了決心要徹查整件事。
連府慌了,瑾王府自然也有些底氣不足,最冤枉的是江府。江萃玲第一天回到江府就慌忙鑽入了父親的院内,屏退了所有下人,拉着父親就顫巍巍的問道:“父、父親……這、這事……這事――”
公孫琪越也吓得臉色煞白,他自然最清楚不過自己的無辜,可他卻偏偏就在前幾天信口胡謅了句:萬一選秀選不成了呢?
選秀選不成當然是隻有鳳太後薨殁了,或者女皇駕崩了。女皇甚子骨還硬朗,那麼鳳太後薨殁了自然是有可能的。可明明鳳太後已經病情好轉了,公孫琪越還在發愁迫在眉睫選秀的事情呢,可這鳳太後就薨殁了。
若是叫人知道他說了這句話,别說是随口一句玩笑話了,就是說什麼,都是殺頭的死罪。死罪還算了,這是要禍連三族的。
“不是我,我什麼也沒有幹!”公孫琪越吓得嘴唇都有些不由自主的微微翕動。
江萃玲趕忙快步走到門口,耳朵貼在門上,确定毫無動靜,這才走回公孫琪越的甚邊,低聲問道:“這話,隻有父親和我聽到過,父親可給母親說起過?”
“沒有!為父哪敢啊!”公孫琪越襟張的連攥着絹帕的骨節都暴起了花白的筋色。
“那就好,這事卻不能再對任何人提起。絕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道!”江萃玲故作淡定的寬慰了公孫琪越幾句之後又匆匆離開了院子。
當女皇慶順帝在鳳太後棺殓準備葬入凱宣帝的皇陵後一日,得知了背後動手的全部曲折。沒有幾日,慶順帝就做了一件舉國上下萬分不解的決定,立鳳後三歲*二十皇女為太女。
四皇女簡直是急得崩潰了,她的皇父君雖是前鳳後,可前鳳後殁了之後,她已經過給宮裡一位位高隻生出一個皇子的昭容了。
三皇女紫嫣公主一時間難以想的通透,隻躲在暗處繼續觀察。三皇女的父君翠修儀是祥和君弟妹的親哥哥,三皇女雖然是現在活着的最為年長的皇女,但是她一直都扮演着支持八皇女的左右手身份。她現在就算有什麼想法,都得一如既往的躲在暗處揣測。不過她卻是最快一個安穩下來的皇女,因為一個三歲的幼稚太女,能掀起什麼風浪呢?
六皇女的父君是四皇女曾經的鳳父君甚邊的侍從。所以,六皇女紫韻公主一直勸誡四皇女切莫焦急。但是因着女皇陛下的這一次突如其來的冊封,似乎在六皇女心底引起了不一樣的情緒。從小,六皇女就是被皇父君那副似乎欠了四皇女父君什麼的教誨下長大的。但是漸漸的,她早已生出了些許不滿,畢竟在她眼裡,那是上輩人的事情,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為那一切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事負責。後來在太女羽翼下,她又覺得似乎有庇佑是好的,可當太女被廢黜的時候,她明白了誰有權勢,都不如自己有。如今女皇慶順帝這一舉措,可想而知的對六皇女心底更是丢下了一顆石子。
八皇女紫軒公主表面上裝作平靜如常,可她其實才是真正快要瘋了的那個,因為她十分不解女皇之前種種迹象明明已經表明似乎是有意要立她為太女的。而父君又是繼襄貴君以外,如今寵冠六宮的獨一人。八皇女不明白究竟哪一步出了問題。她不斷地想,難道母皇對自己的一切教誨和關切都是假象?她根本不信!如果說慶順帝重新複立四皇女,她都不會打亂陣腳,就算女皇陛下立了遠去夢遙國當質女的十二皇女瑾王,她都不會覺得措手不及。八皇女一想到這些,她又不襟心底燃起一份希望。萬一這隻是讓夢遙國放人的障眼法呢?可是這又更說不通了,立太女,怎可能如此兒戲呢?
九皇女紫薰公主,她才懶得管這些事呢,她看看自己還不到四歲的太女妹妹,歎了口氣,表情恹恹,淡淡的口齒不清地說了句:“弩貴喲撥阿門黑後窩襖。(你也要被她們犧牲掉了,聾啞寶寶說話會有些吐字不清,如果不經常練習的話,就會完全讓人聽不懂。我有個朋友就是。)”
十三皇女紫霞公主一副體弱痨病久矣的樣子,她哭完七日的喪期,都快隻剩下一格血了,不提也罷。
十六皇女紫倩公主雖已成年(那時候的成年是十六歲)許久,可以前并未想過要參與到奪嫡之中。如今立了正統嫡女,就更不要提奪嫡了。她對此雖說關心,提防,卻提不上争奪的興趣。
未成年的還有快要九歲的十九皇女,她在皇女所裡待着,開始依照父君的提點,向這位不滿四歲的二十皇女――如今的太女谄媚讨好着。一時間說不上到底是慶幸自己還未成年,還有機會與這未來女皇接觸是一件好事,還是說她總覺得母皇來看太女的時候笑得溫度太低,晴意太假。誰都不知道慶順帝竟然會拿立太女一事來懲罰鳳後。當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