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她身後地宮人也不敢吱聲,她們若是幫着陛下說好話,曲靖容便會想着法的欺負她們。她們若是附和說“是”,她們又怕哪天,自己的項上人頭,像前兩位伺候曲靖容的宮伺們一樣,頭身分家。
康正帝看過了曲枉然和曲沛然,一個已經七個月大,一個也快滿百天。都十分可愛,已經不像原先出生時候那般紅彤彤的,像個小外星人一樣醜醜的了。
曲傲然還在襁褓中,看見康正帝,隻會“咿咿吖吖”地手舞足蹈。
曲靖蓁是一時半刻都不願意離開同胞弟弟,康正帝把曲沛然抱開,曲靖蓁的小臉兒就癟了起來,馬上就要哭了的樣子。康正帝又把曲沛然抱回來,曲靖蓁便伸着藕段兒般的小手去夠自己的弟弟。
曲俏然冷眼瞥了一眼,玩兒的不亦樂乎的康正帝,背過身去繼續看書。
康正帝玩兒孩子玩兒的累了,便蹲下來看着曲俏然,故作一副跟孩童說話的嗲聲嗲氣的語氣,問道:“看什麼書呢?”
曲俏然直到看完一整句,這才擡頭,對着康正帝說道:“母皇,你的怪聲音,很難聽。”
康正帝忽然感覺自己像被一道閃雷劈到似的,一臉的笑容尴尬地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她輕輕地清了清嗓子,故作沉穩地說道:“吾兒在看何書?”
曲俏然皺了皺眉頭,言簡意赅地說道:“《桑農全撰》。”
“你知道這是記錄什麼的書嘛?呃……麼?”
康正帝看着兩歲多的曲俏然,忍不住發出哄小孩的那種聲音。可她想到曲俏然似乎不是很喜歡,便又趕忙亡羊補牢地糾正了一下。
曲俏然稚氣清亮地聲音,卻以平淡無奇的口吻說道:“這是記錄了天下所有的農具,以及,講述什麼時令種什麼瓜果植物的書。”
康正帝欣喜地擡了擡眉毛,問道:“你都能看懂?”
“不懂的地方,兒臣會标注下來,然後等夫子過年回來,向夫子請教。”曲俏然雲淡風輕地說道。
“那你……”康正帝還想問什麼,卻被曲俏然打斷了。
曲俏然雖然沒有做出不耐煩的表情,可是他的态度是明确的:“母皇,您無事可做麼?”
康正帝眨了眨眼,說道:“不是啊……”
“哦,那母皇去忙吧。”曲俏然低着頭說道。
康正帝扁着嘴,站了起來,十分委屈地走掉了。她本來想去翊坤宮,可是她一想到曲靖容,便生氣。
這時候,康正帝還沒發現,因為這些熊孩子們,她自己發生的一些變化。
康正帝跑到了大明宮,委委屈屈地對唐越說:“越——咱們兒子讨厭我!”
唐越前一次懷孕,因為母親鬼醫唐洋在身邊,便不敢怎麼看書。這回,他可捧着醫書看的正暢快呢!
“哦——”唐越頭也沒擡地敷衍道。
康正帝扁這的臉,越發露出哭相了。
唐越也并沒有按照康正帝想要的那樣擡起頭來,然後哄哄她什麼的。
康正帝歎了口氣,唐越本就是沒什麼情趣的人,她不是一向知道的麼。
康正帝收了些情緒,坐在軟炕上,對唐越說道:“你也不理我!”
唐越看完手中的那一頁,這才擡頭說道:“我理了啊,剛才。”
康正帝奪過唐越手中的書,說道:“你給我生個好一點的女兒吧!就——理我的,然後,還要像俏哥兒那樣聰穎的!”
唐越拿起桌案上另一本書,另一隻手指指自己的肚子,說道:“這不是?”
康正帝微微蹙眉,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嚨。她不知道該如何把她給鬼醫唐洋,承諾的事情告訴唐越。唐越好像并不知情。她原先在夢瑤國答應的時候,以為唐越是知道的……
康正帝看着唐越繼續看書,隻淡淡地說了句:“注意休息,别把眼睛累壞了。”
漪瀾殿内,一室的馥郁馨香。兩個面容相像的男子,坐在軟炕上談笑風生。
康正帝進屋之後,撒嬌一般地喊道:“君君——”
柳書君聽着康正帝的一聲嬌呼,不由得一陣臉紅,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看向柳書玉。
柳書玉也面若桃花地有些害臊,趕忙起身給康正帝行禮。
康正帝完全走入了偏殿,這才發現古玩架子後面,還坐了一個人。
“臣夫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金安,春風春起色,虎歲壯虎威!恭祝陛下年年歲歲滿堂福,歲歲年年心事成!”柳書玉禮數周全地說道。
康正帝虛扶了一把柳書玉,卻不成想,柳書玉似是起的太急了,反倒崴了腳。
“沒事吧?”康正帝握着柳書玉的胳膊,讓他坐到軟炕上。
可柳書玉卻像是被燙到似的,抽回了手臂,還忍不住發出了“嘶——”地倒吸冷氣之聲。
康正帝擡眼去看柳書君,柳書君皺着眉看向柳書玉。
“既然你們弟兄兩個在聊天,朕便不叨擾了。”
康正帝退出了房間,對梁斐芝說道:“漪瀾殿這麼香是怎麼回事?切莫用了不對的香料,傷了胎兒!”
梁斐芝細想一下,這才頗有把握地答道:“回禀陛下——這漪瀾殿早就沒有用香了。許是柳貴人的哥哥身上的香氣吧?”
“哦——這麼說來好像是的。”康正帝想到剛才扶他的時候,他身上确實是香氣襲人。
“唉——去哪呢?去找誰玩兒呢?”康正帝冥思苦想着。
梁斐芝縮了縮脖子,這像話麼……堂堂一國皇帝,心心念念地惦記着找誰玩兒去……
康正帝不願去找南宮紫晨和南宮虹夕,她怕見到他倆就忍不住想說叨曲靖容。她氣得不行不說,南宮紫晨也不喜歡聽。
此時也不便去找秦楚笑,鐵帽子王徐靜的夫君肯定在陪秦楚笑說話呢。
蕭燼那邊,似乎是消失了許久的獨孤染珂終于來看他了。康正帝吞了吞喉口,她還是忍住了去甯陽宮的想法。
除了百裡淩風,隻剩下慕容淺秋了!恩,好吧!
康正帝跑到清涼殿,卻沒瞧見慕容淺秋,便問一旁的宮人:“你家主子去哪了?”
“回禀陛下,主子不知從哪裡得了一隻貓,主子去溜貓去了。”
康正帝找了半天,終于在大明宮裡的珺賢台找到了慕容淺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撲到慕容淺秋地懷裡,說道:“别動!讓我撒會兒嬌!”
慕容淺秋被康正帝這樣的舉措惹得面紅耳赤,卻十分歡喜地環住了她的腰身,問道:“陛下這是怎麼了?”
“我剛才去了皇女所。”康正帝賴在慕容淺秋的懷中扭捏着,像個孩子。
“然後呢?”慕容淺秋雖然自己也不是很年長,可他忽然覺得這樣子,讓他的保護愈很膨脹。
“我被容姐兒氣得要死,但是俏哥兒讓我很開心,可是……也讓我很生氣——”康正帝發出孩子般奶聲奶氣的聲音,在慕容淺秋懷中嘟着嘴抱怨。
慕容淺秋打橫抱起康正帝,問道:“俏哥兒怎麼叫陛下又開心又生氣的?”
康正帝環着慕容淺秋的脖子,說道:“你不是紫晨的堂弟麼!你玩什麼不問容姐兒?”
慕容淺秋驚得瞪大了杏眼,說道:“陛下别告訴臣侍,臣侍也不想聽!臣侍打小,就在後宮長大。雖說苗疆女王的宮殿,不如陛下這裡十分之一的大。但是,臣侍可是見過,關系再好的君侍之間,為了誰說了誰家的孩子,那翻臉起來,也是非比尋常的快!”
康正帝一愣,她不以為意地扁了扁嘴。此時的她,還不知道慕容淺秋這句話的深遠意思。她隻是從表面上去接收了這句話。就好像她還是孩子的時候,學到一個道理,但是沒有真的付出代價,這個道理對她來說,也隻是她以為的她聽懂了。而不是真的懂了,這個道理背後深刻且沉重的分量。
康正帝也忘了問,為何曲靖容的聽不得,曲俏然的就聽得。
她隻嬌氣地,添油加醋地把曲俏然如何神童,又如何高冷地無視了她,說了一通。
慕容淺秋噗嗤一聲,說道:“真的嗎?平時見這孩子不怎麼說話,我還為唐昭容擔心過呢!如今看來,大可不必操這份心了!”
“不過,陛下對容姐兒生氣,是不是就是因為把容姐兒,老拿來和唐昭容的俏哥兒比較了呢?”
“像俏哥兒這樣,一歲半了還不太會說話,一歲八個月剛學會說話,就開始學習識字的孩子,可着這天下間也是稀罕少有的。”
“每個孩子本來就不一樣,陛下這樣比較,當然就生氣,當然就覺得容姐兒蠢笨不學無術了!”
康正帝聽完慕容淺秋的話,撇了撇嘴,說道:“恩……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沒想到你會這樣說。”
慕容淺秋微微眯眼,佯裝不樂地說道:“莫非陛下眼裡,臣侍這時候應該說容姐兒的壞話不成?”
康正帝有些慌亂地解釋道:“什麼呀!哪是!我隻是覺得,你不認同我,我很奇怪。可是你這麼一說,好像确實有點兒道理。可是……我還是覺得容姐兒真的被慣壞了!我讨厭被慣壞的孩子!”
慕容淺秋一愣,問道:“陛下,你可慣過容姐兒?”
康正帝被慕容淺秋一句話堵的接不上下茬。
“容姐兒不過就是淘氣了一些,她現在不愛學習,也是正常啊!我反正是像她那麼大的時候,也淘氣着呢!”
康正帝轉過臉來,斜着眼看向慕容淺秋,想起了第一次百青宴時見到的那個淘氣的慕容淺秋,點點頭,認同地說道:“恩!看得出來!”
慕容淺秋也想起了那時候,他對着曲宸萱大聲嚷嚷道:“不如,我嫁給你吧!”
慕容淺秋不由地臉色微醺,輕輕搡了康正帝一下,說道:“陛下——!孩子這麼大的時候,都是貪玩的!你就别老盯着容姐兒的淘氣和俏哥兒比好學了!你生氣,她也辛苦啊!”
康正帝撇了撇嘴,說道:“我說不過你!反正她這個樣子,我感覺不能成才。所以我生氣!”
慕容淺秋坐在軟炕上,摟着康正帝,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她,說道:“再過些日子,就會好的,現在才四歲,能看出來什麼呀!”
康正帝抱着一絲希望,她也但願慕容淺秋說的是對的。
康正帝窩在慕容淺秋的懷裡,聽着他說起他小時候幹過的一些荒誕的事情,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一驚一乍的不斷問道“真的麼?”、“啊?”、“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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