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指的是我拎着的水果,也沒應他,兩步走到茶幾前。
茶幾不大,放的東西卻很多,煙灰缸,空煙盒,遙控器,紙巾筒,還散着藥瓶,藥盒,幾盤C……這是什麼?!
我眸子頓張,看着那其中一盤帶着封面盒的CD隻覺頭皮都炸裂開。
CD封面顔色是暧|昧的暗紅帶黑,一個女人側身半跪在地上,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雙腳也被|綁|着,長發散開,全身上下就一雙白色的襪子,面帶驚恐……
“想看?”
就在我比封面上的女人還驚恐的時候,他淡淡的聲音在我身側響起,我人就跳了起來。
是的,跳了起來,一點都不誇張,别說人,連心都快要沖喉嚨蹦出來了。
我側身就退開兩步,遠離那茶幾,他挑着眉淡淡瞥我一眼,伸手就拿起那張CD,“一驚一乍的。”
“!!!”一驚一乍的!他居然還敢說我一驚一乍!我……我……
“看嗎?”他忽的掀起眼看向我,“這個系列還不錯。”
“瑾燃!”
“嗯?”他挑眉看我,一臉的淡定。
“我是你老師!”
“哦。”
哦?
哦?!!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隻能看着他,而他也就那麼看着我。
房間内一時間靜默,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而在這裡的靜默中,我的憤怒不過幾秒就焉了下來。
房間太過狹小,強化了他的存在感,我漸漸感覺到環繞在周圍的氣流都變得詭異起來。
就在我快撐不下去想别開眼的時候,他忽的垂眸,側身弓腰大手一掃,将那些藥盒,藥瓶,CD全掃到一邊,然後将手上CD随手丢在那對盒盒罐罐上。
“你臉很紅,熱?”他聲音依舊淡淡的,手拎起我之前放在地上的袋子。
我臉本就是一陣陣的發燙,這會被他這一說,我感覺自己又被扔進火爐子了。
我别開頭,滾了滾幹澀的喉嚨才說:“被你氣的。”
“呵。”他低笑了聲,沒有什麼笑意的笑,“我記得我還沒去學校報到。”
“?”這又說到哪了?太跳躍了,原諒在這種環境下我本就有些短路的思維根本跟不上他的節奏。
其實我現在不僅思維短路,甚至可以說腦袋一片發白,不時閃過的就是那張CD的封面。
将水果放到茶幾上的他直起腰看了我一眼後繞過茶幾走到沙發坐下,“要走了?”
這是願意放人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我有些反應不及,等我剛要點頭說是的時候,他忽的擡起左手,開始才裹在食指上的紗布,“還不走的話幫我削個蘋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幸福哪裡會來得那麼突然!就他現在這拆紗布的動作,這我還說得出口我要走嗎?!
我抿唇吸了口氣,擡手捋了捋耳邊的頭發,“水果刀呢?”
他拆紗布的手頓了下,掀起眼看了我,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讓我擰了眉,“不是要削蘋果嗎?”
他沒吭聲,垂下眸弓腰從茶幾下拿出一把小刀放在桌上,然後繼續拆紗布。
這個動作讓我眉瞬的擰得更緊了,下意識的環視了一圈房間,然而看也是白看,整個房間能坐的地方就那張床和沙發。
“你打算站在那裡削嗎?”
我聞聲回眸,就見他連眼皮都沒掀一下就輕易将我的心思看穿。
我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心态平和自然的走過去,一邊不停的問自己,林纾,你到底在緊張些什麼?!
我走到茶幾前,從袋子裡拿了一個蘋果,然後繞到沙發右邊,靠着扶手坐下,因為他坐在沙發的左邊。
“果皮扔哪?”我說着,伸手拿起他放在茶幾上的那把小刀……其實也不算小吧,就是比一般的水果刀小了一點而。
刀看起來很精緻,手柄是象牙色的,雕刻着花紋,刀鋒在燈光下閃動着寒光,很鋒利的樣子。
我還在低頭看着手裡的小刀,忽的感覺到邊上的他動了下,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他,就見他側身從茶幾的一側拿出一個小号垃圾桶放在我面前後又坐了回去。
我注意到他手上裹着的紗布已經拆得差不多,隻有薄薄一層,低頭削蘋果的時候視線的餘光忍不住就往他手上瞟,我是真想看看他的手到底怎麼樣了。
然而,就在他拆開紗布的時候,他的手忽然放下,人就轉過頭看着我。
我一怔,手就頓住,他表情有些無語,“那刀很利,而且很久沒吃過肉了。”
“……”我被他說得更無語,他卻将手朝我伸了過來。
我下意識的身子往後傾,垂眸看向他的手,這一看,那環繞在手指骨節上如同蜈蚣一樣猙獰的縫合疤痕讓我眉擰得更緊。
“呵……很醜是吧。”
他那帶着淡淡自嘲的語氣讓我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他。
還好啊……一聽就是假話,怎麼可能還好啊!不僅縫合的針疤看起很可怕,因為是新傷口的原因,那結合處也是讓人不敢直視。
我滾了滾喉嚨,微微别開眼,“都已經結巴了,怎麼還包着。”
“因為醜。”他聲音淡淡的,放下手,又坐了回去。
我蹙眉,低頭看着手裡的蘋果和刀,又開始削,但心裡卻極為不舒服,我覺得我應該說點什麼。
“那個……你這樣包着不好,傷疤需要透氣。”
“太難看了,不想吓到人。”
“……”這話明明是刺的,但我卻沒感覺是針對我,因為他語氣裡的自嘲越發的明顯了。
我憋了憋,手又頓了下來,“其實……時間長了,肉長好了就不會覺得難看了。”
他沒吭聲,掏出煙點了支才說:“你這是安慰我啊?”
“我說的是事實。”
他唇角輕扯了下,沒說話,将煙咬在牙尖傾身拿了遙控器。
“真的,我小時候也縫過針,開始的時候也很可怕,但是時間長了疤痕就淡了,現在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呵。”他咬着煙低低的笑了聲,轉頭看我,“小時候?”
“是啊。”我說着,擡起捏着蘋果的手指了指下颚,“下巴都裂開了。”
他眉梢微挑,“下巴?幾針?”
“裡裡外外七針。”
“真的?”他看我的眼微微眯起。
“我沒必要騙你。”
他蹙了下眉,放下遙控器拿下咬在嘴裡的煙人就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