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門,看着他直起腰一把将門拉開,心在那一刻顫了下。
門被拉開,外面的天已經全黑,屋内的燈光一下映亮了門口。
還好……沒人……
我長長的舒了口氣,他就已經轉身朝我走過來,又拉起我的手。
“不用……我能走……”
他沒理我,直接将我背起來,“頭壓低點,有人過來了。”
“……”不是吧,我才剛松了口氣啊。
我有些無奈的閉上眼,沒壓低頭,而是直接将臉埋在他後背。
他疾步出了門,我感覺到他又沒關門,想問他不關門麼,但一想到有人來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背着我來到副駕打開車門将我扶上車,然後替我關上車門又快步走繞過車頭上了駕駛座。
我蹙了蹙眉,側頭看他,“你說人呢?”
聲音出口,比剛才啞了,而且一說話喉嚨就痛。
“不那麼說你又要和我亂半天。”他一邊說着一邊發動車子。
“……”我看着他的側臉,有些無語。
他的謊言怎麼總是那麼防不勝防呢?!
我心裡歎了口氣,閉上眼沒再說話。
我現在很累,真的很累,疲憊得一根手指頭都好像擡不起來,疲憊得連轉個頭都是一件巨大的工程。
醒過來是感覺有人拉我的手,我有些恍惚的睜開眼,入眼就是他微微低着的後腦和他穿着灰色襯衫的後背。
診斷結果和我想得差不多,呼吸道感染了。
醫生說,雖然不嚴重,但是建議我住院。
我自己什麼情況我還是知道的,這病也不是一兩天,小時候就帶着的了,所以拒絕了。
他在一邊直接就問為什麼?
我轉頭看他,頓了頓搖頭說:“我明天要回去。”
他臉上的表情僵了僵,随即擰眉,“住院也可以回去,也沒讓你一定要在醫院睡。”
“可是……”
“明天早上做完治療我送你回去,後天中午我去接你,然後……”
“四個小時。”這一次,是我打斷他。
他看着我,眉擰得更緊,唇也抿住。
“你們到底是怎麼說?到底住不住?”
“不住。”醫生話落我就說:“做個吸入給藥就行。”
我話音才落,就聽到一聲低低的咒罵,很低很低,但我還是聽到了。
出醫院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不過做了吸入給藥的效果還是很好的,至少喉嚨和鼻腔呼吸說話的時候都沒之前痛了。
他臉從剛才一直拉着就沒緩和過,上車的時候幫我開車門,關的時候卻砸得用力。
我忽然又有他是小孩子那種錯覺了,所以在他坐上駕駛座,又‘砰――’一下甩上車門的時候,我靠着椅背,側頭看着他有氣無力的說:“我很不舒服,你别吓我。”
“……”他身子微僵,側眸看了我一眼,沒吭聲,發動車子就往醫院門口開。
車内一時間靜默,我是累的,半合着眼側頭看着他,腦袋開始成放空狀态。
半響,他忽然說:“那是小時候弄的。”
“???”我有些反應不過來,有些遲鈍的掀起眼看向他。
他看着路,頓了會才又說:“剛升初中的時候,我和我媽那個男人打架弄的。”
“……”我心髒刺了下,眉蹙起。
他頓了頓側頭看了我一眼又轉頭看向路面,“那次我差點死了,在醫院躺了很久,初一也是複讀的。”
“……”我覺得,我現在應該說點什麼,可又好像說什麼都不對。
又是半響的靜默,他又說:“你别擔心她會回來,她就不住這,那房間空很久了。”
我腦海忽的閃過之前他将我壓在床上,我臉朝床面抽吸了口氣時,那明顯吸入灰塵的感覺。
想是那就是我這才病發的罪魁禍首,塵螨……
“那、那天……”
“我不是受傷了麼,那段時間她偶爾過來看我。”
“……”我看着他那沒什麼表情的側臉,又說不出話來了。
又過了半響,他伸手摸了摸褲包,随即手頓住,我知道他想抽煙了,不過出來的太急,他煙沒帶出來。
“停車去買一包吧。”我說。
他轉過頭看我,頓了頓輕搖了下頭,又繼續看路,“不用。”
“……”我擰了擰眉,垂下眸。
“林纾。”
“嗯?”
“搬過來和我住行麼?”
我心瞬的跳漏了一拍,半響才掀起眼,就見他正側着頭看我。
這一刻不知道怎麼的,我竟說不出果斷拒絕的話。
“我們不住這邊,我們去老房子,不會有人知道。”
“老房子?”我疑惑。
他輕扯了一下唇角,轉頭看向路邊,“嗯,老房子。”
“在哪?”
“問那麼多幹嘛,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他說。
“……”我有些無語,怎麼又是一副敲定的口吻,我還沒答應呢好麼,“可是……”
我才吐出兩個字,他就一腳油門,我身子往前傾了下,擰眉轉頭看他。
他側着身,那眉感覺擰得比我還緊,“我答應你我不退學。”
“問題是……我爸媽和我姐……”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他們一定不會答應你出去住?”
“……”又是之前那句,我垂眸,沒吭聲。
“纾纾……”
“……”不要這樣好不好!
“我放心,我不會讓别人知道。”
“……”我指尖攥了又攥,“可、可是……”
“算了,我還是退學吧,至少不用偷偷摸摸的。”
“……”我嘴角微抽,緩緩擡起頭看他,就見他伸手擰動鑰匙發起車,“你這是軟硬皆施麼?”
“随你怎麼說。”他淡淡的回。
“你這人怎麼這樣。”
“我什麼樣人你今天才知道啊?”
“……”我一口氣又憋住,沒忍住就咳出聲,“咳咳――”
才發起的車瞬的就吸了火,我手臂就被他拽住,“怎麼了?”
“咳咳――”我擡手捂住兇口,側眸看他,入眼就是一臉擔憂的他,心髒微微抽痛了下搖頭說:“沒事,正常的。”
他沒松開我的手,依舊盯着我的臉,好似要确認什麼。
半響,許是見我真的沒什麼,他才松了手然後去發車,然後長長籲了口氣說:“算了,我不逼你,也不會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