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麗坐在辦公室内,煩躁的翻着一頁一頁資料,她徹夜未眠,面容憔悴。
蕭準坐在沙發上,看了她一眼。
最近她壓力實在太大了。
而其實,事情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壞。
所謂李老棍子開藥廠的事也有點想當然,就算是小藥廠也不是那麼容易開起來的。
除了廠房和設備。技術人員、原料、銷售以及最最關鍵的審批,都是難上加難!國家對藥品生産審核的難度,遠超李老棍子的能力範圍。
可就算如此,尺麗還是很焦慮。
因為,這件事的敗露,意味着整整半個月的時間白費!
對于一個龐大的醫藥企業來說,遷延一天的财産損失都是天文數字!
何況整整十五天?
而且,整個董事會都開始對尺麗口誅筆伐,指責她不作為,懷疑她的能力。甚至,還派出特别專員來監督她辦公,勒令她在指定限期完成集團任務。
啪!
她将一大堆資料甩在桌子上,身子向後一仰,捏着眉心,痛苦的皺着眉。
“我想先把設備拉回來!”尺麗突然道。
“設備……”蕭準皺了皺眉,道:“其實也不用太着急…還是先等李老棍子的消息吧!”
“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尺麗拿起手機,熟練的撥通了李老棍子的電話。她是直接按的電話号碼,一整晚她都在撥李老棍子的電話。
而且,為了排解焦慮,她故意一個個按數字,按了一晚上早已牢記于心。
尺麗點了免提,将手機放在桌子上。
嘟……
“喂?大侄女啊!”隻響了一聲,李老棍子就接了電話,這讓尺麗激動的都有些呼吸急促。
“叔…最近忙嗎?不忙的話咱們出來坐坐?侄女請您吃飯!”尺麗當然不會直接說藥廠的事。
“吃飯啊?吃飯就免了吧!叔想求你個事啊!”李老棍子笑聲爽朗的拒絕。
“恩!您說!”
尺麗極力保持着平靜,她望了蕭準一眼,蕭準向她點了點頭,算是贊許。她說的話,滴水不漏,并沒有什麼不妥。
至于幫忙?
蕭準也弄不清狀況,且看這老頭怎麼玩吧。
“是這樣,大侄女!我這不是準備辦藥廠嘛!設備和廠房都弄好了!就是這技術人員和原料銷路啥的沒搞定!當然,最主要的藥品生産的衛生許可!你不是有嗎?我想着跟你合作一把!大家一起賺錢嘛!行不行?”
李老棍子說的極其真誠,其實有腦子的人都能聽出這是扯淡。
李老棍子再傻,也不可能找紅杉集團借衛生許可證,這可是涉及到根本利益的事。就算李老棍子傻,山杉集團也不傻,怎麼會幫他?
李老棍子這分明是挑釁!
是明目張膽的告訴紅杉集團,大侄女,叔要開藥廠啦!至于賣地的事?不好意思!沒商量啦!俺李老棍子隻接受一種合作方式,那就是股份分成!
這所謂的合作一把,一齊賺錢,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也就是李老棍子夢寐以求的合作方式:土地入股紅杉。
“這個…恐怕不行!紅杉集團的衛生許可是不随便外借的也不接受小企業挂靠!”尺麗拒絕了李老棍子。
其實,就算她答應,李老棍子也還會玩花活。
“哦!這樣啊!那叔就找另外一家了,本來還想跟大侄女一起賺錢呢!看來是沒機會啦!嗨另外一家老跟我打電話!媽的!盛天倒閉後,找我合作的人太多了!挂啦!挂啦!”
李老棍子自說自話,挂了電話。
尺麗看着蕭準,蕭準也盯着她,兩人眼神交流數十秒之久。
“怎麼辦?”尺麗問道。
“李老棍子這電話,無非是在等你跟他攤牌!”蕭準道。什麼合作不合作,全是假的。李老棍子用裝糊塗的形式,将事情說了一遍,就是為了讓尺麗先開這個口。
“恩!”尺麗點點頭,她心思剔透,自然也了解其中關竅。
“再拖是不行了!攤牌吧!”蕭準道。
“恩!要不要先把設備拉回來?”尺麗擔心設備,畢竟都是花大價錢買的。
“拉的話也沒有什麼意義!”蕭準分析道:“就算李老棍子讓你拉,不作梗。拉回來也沒啥用,還得找地方安置,怪麻煩!”
其實,尺麗想拉回設備,借以增加談判的籌碼。
而事實上,李老棍子并不一定讓你拉!
就算讓,人家知道你買了設備了,花了錢了,不可能随便退貨,即使退貨,遷延日月,也是被動。
“這電話…”尺麗舉起手機,意思是說,這電話誰來打。
“我親自去一趟吧!”蕭準站起身,電話就不要打了,“我先去探探底,你等消息吧!”
“好吧!”尺麗咬了咬嘴唇,等待對她來說真的太痛苦,可她現在确實不能露面,得端着。
蕭準拿起車鑰匙,離開了尺麗的辦公室。出門之前,尺麗喊了一聲,将自己的車鑰匙扔給了他。
“談生意開個好車!”她道。
“好壞人家也都知道我是個所長!”蕭準準備扔回去,可尺麗早已低下了頭,隻作不理。既然如此,就卻之不恭了!
車在地下室,他也就直接坐電梯去了負二層。
地上室亮着燈,但光線還是有點暗。他想李老棍子的事,下意識的按了按車鑰匙,按的還是自己的車鑰匙!車上的電子鎖閃了閃燈,響了幾響。
本來蕭準低頭看着手機,拉住車門才擡起頭,他一擡頭,發現了靠在車門上的白靖。
白靖穿着一身白西服,正一隻腳踩在蕭準的車上擦着白色皮鞋。
他擦的很仔細,白鞋擦的锃亮,都能當鏡子。
他在車的另一面,低頭的蕭準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生!
這讓蕭準有些生氣,生自己的氣!
都市生活讓他這個兵王越來越懈怠了,警惕性也越來越低!
其實,也不怪他。現在太平盛世,又是在華夏這種對槍支彈藥管轄極嚴的國度。什麼爆炸、暗殺,持槍行兇啦都太遙遠了。
“呦!蕭所長!這破車你的?我靠!我還以為是那個窮鬼的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說着不好意思,不過這貨卻結結實實的吐了一口痰,滿是鄙夷。
“你怎麼跟澆了糞的大蔥一樣?又冒出來了?”蕭準沒好氣道。
“嘿嘿!蕭所長這是要談生意?不如坐我的車?我拉你啊!”白靖按了按自己的車鑰匙,是一輛灰色的沃爾沃。
“謝謝!不用!”蕭準拉開車門,上車系上安全帶。
“别客氣嘛!”白靖趴在窗戶上,道:“不就是去李老棍子家嘛!我認識路!”
蕭準眉目一凝,他怎麼知道去李老棍子家?
“怎麼?蕭所長臉色不對啊?”白靖笑呵呵道,得意洋洋。
“是你!”蕭準盯着白靖,道:“原來是你!”
啪啪!
白靖鼓掌,笑道:“神探啊!蕭所長果然是神探啊!”
兩人心照不宣,你一言我一語。
蕭準其實早該想到,串聯這一切的并知曉這一切隻有白靖!
而且,他的身份也決定了他就是那個關鍵的人!
他老白的兒子,而老白又是李老棍子的師兄。
最湊巧的是,他了解尺麗和梁若熏的身份,更知道他們的關系!
白靖不用調查,不用動用城西的關系,就能知道一切!所以,他避開了狗五爺的情報系統!因此,就連狗五爺也沒能查到是他在從中作梗。
這家夥一定是直接和李老棍子聯系,狗五爺雖強,卻強在市井小民們的千耳萬目!而監聽電話這種事,他不擅長!
當然,白靖也有着足夠的動機,毫不誇張的說,搞掉蕭準是他現在唯一的人生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