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掙紮在最底層的馬仔，自打踏入黑道的第一天開始，都會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位居高位。
石頭和千千萬萬馬仔一樣，他也做過這樣的夢。
而且眼看着就要實現了。
但是他不知道，快到了夢醒的時候。
等待他的，将是更為殘酷的現實。
石頭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哆嗦。
賀武勾了勾嘴角，說道：“怎麼？害怕？害怕當初就别走這條路！”
石頭聲音有些顫抖，戰戰兢兢地說道：“剛才起了一陣風，感覺有些冷。”
仲夏時節，怎麼會感覺到冷呢？
其實從賀武将自己帶到這僻靜的郊外開始，石頭就感覺到了有些不太對勁。
但他依然在内心中說服自己，相信賀武之前說的話。
他隻是害怕隔牆有耳。
“武哥，你有什麼吩咐盡管提，以後我唯你馬首是瞻，鞍前馬後，鞠躬盡瘁！”
石頭文绉绉的咬文嚼字，做出信誓旦旦的承諾。
賀武依舊笑而不語。
石頭這個時候已經有些開始慌了。
他說道：“武哥，你之前擔心隔牆有耳，現在這荒郊野嶺的，咱們說什麼都沒人聽得見，這秘密隻有咱倆人知道，隻要你答應能夠提拔我成為黑幫的堂主，我幫你保守這個秘密，一直到死。”
賀武揚了揚眉，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石頭。
而賀武的目光，讓石頭感覺越發不寒而栗。
他身體幾乎是出于本能，又開始顫抖起來。
賀武說道：“我之所以把你帶到這荒郊野嶺，就是害怕隔牆有耳，至于保守秘密，我相信你也一定會做到。”
在石頭看來，賀武的這番言論是對自己莫大的誇獎。
他美滋滋地回應道：“多謝武哥賞識！”
然而，石頭的話還未說完，賀武便打斷了他。
賀武說道：“不知道有句古話你聽說過沒有？狡兔死走狗烹，我相信你能夠為我保守秘密，我也相信你之前做的承諾，一直到死。”
這一次石頭沒有再沒有再搭話，他已經感覺到賀武的語氣裡面有些許不對勁。
“武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可是幫了你。如果不是我殺了于斬，您之前幹的事可全都敗露了！”
賀武眯着眼睛，對石頭招了招手，示意他靠得更近一些。
石頭并沒有動。
他現在整個人徹底傻。
他為自己當初輕信賀武，做出的錯誤決斷而後悔不已。
但是時光沒法倒流，他也隻能認命。
石頭并未動作，站在原地，反倒是賀武靠前了兩步，站在了石頭對面。
下一秒。
在石頭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股刺痛，從腹部傳來。
賀武捂住了石頭的嘴。
他說道：“你一定會保守秘密的，一直到死，也隻有死人才能夠保守得住秘密。”
賀武話音剛落，便将插在石頭腹部的匕首拔了出來！
而石頭肚子上裂開的口子，如水龍頭一般，流淌着有些粘稠的鮮血。
嗵！！
一聲悶響，石頭的身體笨重摔倒在了身後的泥地上。
在這之前，石頭聽人說過，人在被捅了刀子的時候，根本就不可能大喊大叫。
為此，石頭一開始是不相信，但現在他信了。
賀武依舊站在原地。
明月當空，将賀武的影子籠罩在石頭的身上。
石頭甚至可以看清，賀武的臉上一直都保持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直到他真正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他才真正明白。
什麼叫做狡兔死走狗烹。
賀武将手裡的匕首，在石頭的衣服上擦了擦。
零星血迹，被擦得一幹而淨，就像這把刀從來沒有捅過人。
十分鐘後。
當賀武驅車離開郊外的時候，小樹林裡燃起了熊熊大火。
這把火直接将石頭的屍體付之一炬。
隻有死人，才能夠保守得住秘密。
而石頭之前所知道的一切，也都随着這把火，被燒的一幹二淨。
……
第二天清晨，發生在市郊的一場大火，還未等消防隊員消滅，就已經被一場傾盆大雨所熄滅。
天氣預報真特麼準！
自打淩晨開始，l市又迎來了一場暴雨。
天色破曉之際，大雨轉為小雨。
扳手的葬禮如期舉行，按照蕭準的吩咐，葬禮的陣仗也着實不小。
l市市郊的墓園，幾乎被一片黑色的雨傘所覆蓋。
放眼望去，猶如海洋一般。
曾經的四海幫，如今的蕭雄會。
以及麻哥和吳乾手下的人都來了大半。
所有人全部身穿一襲黑衣，墓園安靜異常。
在蕭準的記憶當中，葬禮好像都是伴随着雨水的不期而至。
老四紅着眼眶，在墓碑前燒着紙錢。
他嘴裡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聲音很小，但有幾句，還是被旁人聽得清楚。
“扳手，哥哥我沒什麼本事，沒能保得住你，不過你放心，黑旗幫總有一天會被鏟平，沈鵬運那狗日的也被我給剁了，你也可以瞑目了。”
老四一邊嘀咕着，一邊給扳手燒着紙錢。
“蕭哥，明天的事兒能辦麼？”吳乾站在蕭準旁邊，擺弄着兇前的百花。
吳乾所說的事兒，就是蕭準之前提及的茶館開業。
蕭準點頭說道：“當然能辦，我已經決定不選了，黃菊和百合一塊擺個花籃。”
“這好像不是重點吧？蕭哥。”吳乾皺眉道。
“這當然是重點，不然呢？”蕭準似笑非笑地說。
然而，就在兩人交談之際，楊達闊步跑了過來。
他大口喘着粗氣，走到蕭準面前彎着腰緩了好半天。
“什麼事慢慢說，瞧你這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
蕭準拍了拍楊達的背。
楊達平複後，氣息依舊有些紊亂。
“蕭哥，來了個人！”
“你小子沒病吧？這是公共墓園，來人不正常？”吳乾沒好氣道。
蕭準則問道：“什麼人？”
楊達說：“不速之客，黑旗幫的人。”
“來了多少人？”吳乾開始緊張起來，同時也有些興奮。
“一……一個。”楊達說道。
一邊的麻哥沉不住氣，忍不住爆粗道：“虧得你還是跟着蕭哥身邊的人，黑旗幫來一個人就把你緊張成這樣？”
楊達解釋道：“據…據說是黑旗幫的新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