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準的身子明顯晃了一下，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一般。
胖子看了一蕭準一眼，道：“其實，我也不确定，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那家夥命多硬！”
蕭準又給阿坤要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才平複了情緒，道：“你什麼時候見過他？”
“我？”胖子望着翻滾的潮水，雙眸中閃爍着淡淡的回憶之光，道：“我一共見過他三次，每一次，他都快死的樣子，而且，每一次我都十分肯定，可下一次總會見到活蹦亂跳的他。說實話，我很少有佩服的人，你算一個，他也算一個。”
蕭準幹脆坐在水泥墩子上，抱着膝蓋，默默的抽煙，道：“其實，我也挺佩服他的。”
“我想他聽見這句話，一定很高興……”胖子也坐在地上，不避寒意，道：“我第一次見他時，他張嘴就罵了一句，這一槍真爛，讓蕭準看見一定他媽罵我！”
蕭準擡頭看着胖子，眼中帶着詢問，槍？
“槍！一把老舊的狙擊槍。”胖子道：“當時，我奉命獵殺左子墨集團一個重要的頭目。這個頭目隐藏的極深，本身已經有幾百億的身價，但卻隐藏在一個貧民窟了，剛巧不巧，就住在賀武家的對面。”
“當時，我查了很久，才查到他的真實身份，用了整整一個月才真正鎖定他的住所。然後，我化妝成快遞員，拿着裝有槍械的包裹，準備去敲門。”
“在我的情報裡，屋裡隻有一個人，也就是那個頭目，所以，隻要有人一開門，我直接沖進去，打一梭子子彈就完成了任務。”、
“高效的消音管和舊樓稀少的住戶，是我最好的掩護，那棟破敗的舊樓，住的全是一個耳聾眼花的老太太，就算我帶消音管，也沒有聽的見。”
“可，我剛走到門口，就被賀武一把拉住。他二話不說，拽着我，沖進自己的房間，然後迅捷的關上門。”
“我當時就要開槍，可一把手槍已經指在我的腦門，不得不說，這莽漢子的出槍速度是真的快，跟你有一拼。”
“他當時沒說話，甚至沒把我當回事，隻覺得我是一個送快遞的。除了用槍指着我的頭外，全部精力都注意着門外，而且是對門。”
“是實話，我要殺死他輕而易舉，隻有一個簡單的規避動作，和一個擒拿，他就徹底完了。可我沒有，我覺得這件事很蹊跷，而且，這家夥是幹什麼的，我也不清楚，所以，并沒有貿然出手，隻是靜觀其變。”
“他當時對我揮了揮槍，我立馬會意，把包裹遞給了他。我也沒反抗，非常配合他，也很好奇他要幹什麼的。”
“他把槍塞在腰後，拿着本該屬于我的包裹，打開了門。”
“當然，在開門之前，他一槍托砸在了我的脖梗上，想要把我砸暈。當然，他是沒辦法把我砸暈的，雖然我不是很厲害，但說暈就暈，可沒那麼廢。”
“不過，我還是假裝昏倒了。”胖子褪了褪風衣，道：“你看，他這一下多狠？”
蕭準看了一眼，果然胖子肥大的脖子上，有一塊黑點，顯然是重創後留下的傷痕。
“他拿着我的包裹，去敲門，僞裝成送包裹的好鄰居。”
“當時他敲了敲門，裡面很快有人答應，他就說是對面的，幫忙拿了包裹給你，他本來準備用這種方式騙門。可裡面的人明顯很謹慎，告訴他放在門口就行了。”
“他有些意外，但還是乖乖放下了包裹，怕引起對方懷疑。然後，他就假裝離開，而後，又折返回來，蹲在門口。”
“他就那樣蹲着，一動不動，時間很長，我想這也一定是狙擊手的主要特質之一吧。可裡面的人好像也挺謹慎，足足等了一個下午都不來取包裹。”
“我當時等的都有點不耐煩了，可畢竟槍沒了，而且，這貨好像也要殺裡面的人，我就等着作黃雀，不論他失敗成功，都是對我極其有利的。”
“等的無聊，我就開始觀察周圍，也是作為殺手的職業病，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把老舊的狙擊槍。起初，我還以為這是一把工藝品，畢竟在華夏私藏槍械罪名很大。”
“可當我拿在手裡才發現，這是一把貨真價實的狙擊槍，而且，裝有實彈。雖然，很老舊，型号也是建國初期的，可足以殺人！”
“狙擊槍裡面有兩發子彈，現在想想，那真是如同命運的兩發子彈，沒有那兩發子彈，我們倆估計要死在哪裡。”
蕭準皺了皺眉，胖子的能力他了解，賀武的能力他更清楚，可要是這倆人在一起殺人，還能出現要死要活的情況？那對手的能力可真有點可怕了。
“作為一步步混上來的大頭目，這貨自然是本事不小，可要說他能把我們兩人都逼他絕境？那可不至于，我們的之所以後來那麼狼狽，無非是太輕敵了。”
“很有意思的是，那貨挺像你，不是說賀武，是說那位要殺的人，跟你一樣。”
蕭準吸着煙，望着海潮，淡淡道：“怎麼個一樣法？”
“賭命！”胖子亦淡淡道：“他本事不算太大，但有一條，就是敢賭命，這是他的可怕之處，也是為什麼他能一路爬上來的原因。不過，他跟你還差一點，你是敢賭命，本事又大，而他，隻是敢賭命而已！”
“我隻是被逼無奈而已！”蕭準自嘲的笑了笑，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腦子有毛病才會去賭命呢！
胖子看了蕭準一眼，也沒争論，道：“當時賀武守在門口，一直到天黑，他終于出來了。那貨跟照片上一樣，秃頂沒毛，腦袋锃亮，也就四十幾歲年紀吧！”
“當時，他一出門，俯身剛要撿包裹，一把槍就直直怼進他嘴裡。賀武冷冷說，槍離開你的嘴我就開槍，說完，他就沖進了屋裡。”
“屋裡面到底有什麼，至今我都不清楚，本來我要進去看看的，可他剛進去十分鐘就沖了出來，而且還帶着傷，腿上，肩上，全都是槍傷，不過還好是洞穿，子彈并沒有留在體内。”
“我當時也聽見了消音管的聲音，以為是他在動手，可沒想到是挨打。”
“他沖進門來，見我醒了竟然沒驚訝，甚至我抱着槍，他也沒在意，隻是一把奪過我的槍，一句話不說，凝神對着門。”
不用胖子往下說，蕭準也知道賀武是中了埋伏了。
他能在房子那麼窄小的環境下和多人槍戰，并逃出來，當真是命大。沒玩過槍的或許不知道，但有過近距離槍戰經驗的人都清楚。
在近距離下，什麼技術、戰鬥素質、心理素質全是假的，主宰生死的隻有一樣：命運！
通俗點，就是運氣！
就是看老天爺給不給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