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江海監獄管理局。
蕭準穿着灰色的囚服,正坐在一個小屋裡看書。
幾天前,判決下來了。
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意思很簡單,隻要兩年之内他在監獄裡面表現良好,那麼就會減刑為無期。
聽說林秋海和梁世英暗地力使了一點力,不然蕭準肯定是死刑。
但區别是立即執行!
死緩和立即執行,區别真的很大。
至于執行死刑的原因,最緻命的有兩種。第一,蕭準是警務人員,而且職位還不低。用手術刀殺死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用屁股想都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上面有人想搞他,隻要揪住這個小辮子,那麼蕭準就算再有後台都沒用!
第二,殺人視頻被曝光!
影響極為惡劣!
幾天時間!
華夏全國上下都知道了校準殺了人,而他的功績也被徹底掩埋,連灰塵都沒激起。
很殘酷,也很現實。
他這些天,除了看書,就是鍛煉身體,瘋狂鍛煉,把自己鍛煉的跟鋼鐵一樣!
監獄裡有幾個硬茬,一開始還想教教他規矩。
現在看到他,都得繞路走。
因為蕭準身上的傷疤太多,眼神太過淩厲!
比以前在戰場上,還要淩厲!
但讓監獄裡一群爺們兒奇怪的是,蕭準居然還看書。
這個舉動在他們看來,再奇怪不過了。
蕭準什麼書都看,三國,聊齋,到國外的經典名著,一本接一本的看。
也不跟人講話,要不是某天他和監管說了幾句話,那些人恐怕還以為蕭準是個啞巴呢。
蕭準之所以變化這麼大,個人方面不是關鍵,關鍵還是因為自己的家人。
不然,即便面對槍斃,他也一樣面不改色。
畢竟小威确實是他殺的,他認!
這一天。
天氣還不錯,蕭準的生活一如既往,除了做體力勞動和鍛煉,還有吃飯睡覺上廁所之外,他都泡在小屋裡看書。
今天也不例外。
可今天不再是他一個人,而是三個人。
三個人倒也沒什麼奇怪的,奇怪的是另外兩人中,還有一個女人!
初一見到她。
蕭準十分驚訝,然後他又把這份驚訝壓了下去。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明白,周麗是毒販,是頭目級别,最起碼判的都得是無期,葉偉紅是怎麼把她帶到男子監獄的!
“聽說你最近在看書,我給你帶了一本。”
周麗晃了晃手中厚厚的書,看起來心情不錯。
當然了,她這種級别,早就喜怒不言于色了,蕭準也不會用表情來判斷周麗。
“老四,好久不見。”
葉偉紅坐在蕭準的對面,周麗并沒有坐在葉偉紅的身邊,而是坐在了側方,那本厚厚的書就放在她的長腿上。
現在正是夏天最熱的幾天,周麗穿了件紅色旗袍,盤發,有種古典美。
瞧不出一絲毒販的樣子。
“你們兩個認識?”
蕭準把書放回書架,然後給兩人都倒了杯水。
周麗倒是不嫌棄,接過來就喝了一小口。
葉偉紅把水拿在手上道:“老四,你就是太愛鑽牛角尖。認識或者不認識其實一點都不重要。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今天不認識,明天一樣還有機會,不是麼?”
“當然不是!有些人,連認識的必要都沒有。”
蕭準喝了口水道。
葉偉紅搖了搖頭:“做為你的二哥,我想跟你說,一個男人做人做事,都不可太過于死闆。萬事有變化,才會有轉機,你說呢?”
“萬變不離其宗!二哥,我沒想到你也是毒販,如果我早點知道,也許坐在這看書的,就不止我一個了。”
蕭準語氣很随意,可字眼卻都很犀利。
葉偉紅輕笑着把水放下:“老四,話可不能這樣說,毒販的部門也分很多種,我隻是負責商人的那一闆塊。”
“商人?”
蕭準微微皺眉:“毒販也配稱為商人麼?”
“怎麼就不能成為商人了?有句老話說的好,窮則變,變則通,通則達!除了石油軍火之外,毒品是全球最大的貿易!
吸毒的人有兩億左右,我們賣東西,他們給錢。我們在賺錢的同時,也解決了很大一部分的就業問題,而且大多是沒有知識和背景的窮苦人,你說我們算不算商人?”
“算個屁!”
蕭準将一次性杯子随手一扔,裡面沒喝完的水灑了一地!
“商人除了賺錢,至少不會害人。毒品!害了多少人?兩億?還是二十億?”
葉偉紅輕笑道:“别激動嘛,老四。”
“哼!”
蕭準把目光看向窗外。
“害人,那也不是我們主動的,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他們不買,我們又不可能強賣。”
葉偉紅繼續道:“其實老四你為何不想想他們為什麼吸毒。因為好奇?因為寂寞?還是因為空虛?或許上面都可以算是理由。”
“就比如老四你吧,當軍人的時候,你是兵王!無數人都得踩着你的腳印往前走。當警察你也當最危險的緝毒警察,還是卧底!”
“說到這,就連二哥我都有些佩服你,從卧底坐上龍頭的位置,你的事迹完全可以稱的上傳奇二字!”
“但是!你的結局和事迹相比,實在是一個天,一個地!”
“我舉這個例子的目的很簡單,想來老四你也……懊惱?悔恨?痛苦?絕望?這段時間裡你應該都品嘗過吧!”
“比起你那傳奇的事迹,你的内心才是二哥真正敬佩的。可惜!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老四你這麼無懈可擊。”
“人的一生,九九八十一難,一難更比一難強!能挺過來的,萬種無一,挺不過來怎麼辦呢?自殺?”
“怎麼可能?人的天性就是怕死!九成九的人,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既然不敢死,又不敢面對,那就隻有一條路!逃避!”
“沒錯,毒品如同信仰,能夠讓那些絕望的人,重新有勇氣面對生活。不過凡事都有代價,隻是相對而言,毒品的代價更大一些而已。”
蕭準淡淡道:“你跟我說這麼多,想表達什麼?”
葉偉紅聳聳肩:“沒什麼,就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