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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對決

嬌妾 荔箫 3561 2024-01-31 01:06

  席臨川阖目靜歇着尚未睡着,嗅得這股異香,同是心中一驚。

  心知必是出什麼事了,想看個明白,卻連眼睛都睜不開。耳聞窗戶打開的聲音,一陣涼風吹過,須臾,窗戶又輕輕阖上。

  他躺在榻上,覺得周身發軟,思緒也陷入一層又一層的迷蒙,心中的懼意卻愈顯分明,一遍遍地迫着他睜開眼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仿似将全身的力氣都注在了胳膊上,席臨川深吸一口,強自一挪,終于挪動了些許。

  手碰到榻邊的案桌,他緊咬着牙關将手翻上桌面,幾經找尋,摸到了一隻茶盞。

  席臨川舒了口氣,複又屏住呼吸,握了茶盞的手用力一擡,茶水直沖面門潑來,一陣涼意頓時沖開身上的無力。

  又靜片刻,渾身都覺得輕松了一些,他終于睜開眼來,側首看向身側,身畔卻已無人影。

  “紅衣……”心中倏然驚怒交集,席臨川一拳狠擊在榻,起床着衣,胡亂擦了把臉便疾步向外行去。

  踏出自己所住的院門,便有守在府中的士兵迎了上來,睡眼惺忪的樣子端然尚未完全緩過勁來,大有惶恐道:“将軍……方才那、那香氣……不對勁啊!”

  “紅衣沒了!”席臨川切齒而道,那士兵一愕,他又說,“所有人都睡了?”

  “是。”那士兵緊蹙眉道,“原是分了兩撥人輪着休息,就怕夫人再出什麼事。但那股異香襲來,剛輪值出去的也立時撐不住了,連眼睛都睜不動,緩過來時已是晚了。”

  好狠的東西。

  席臨川沉一口氣,停下腳步:“即刻去搜光行坊,備好濕帕掩住口鼻。”

  “諾。”那人抱拳一應離去,席臨川望着夜色中凄清的月光,氣息長沉,強壓住心底不斷滋生的猜測,複又轉身回房,取輕甲佩劍。

  .

  這一回,紅衣醒來得快了一些。并非“自然醒”,是被灌了某種喝起來味道甜膩的“飲品”——甜膩到她覺得自己就是被硬生生齁醒的!

  依舊是那一屋子死神模樣的怪人,紅衣看向“紅衣”,怒不可遏:“你不守信用!”

  “我也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大。”對方清然一笑,纖白的手指撥弄着桌子上幾顆光澤淺淡的石頭,“占蔔說我若等到三日後再去找你,席臨川就會先一步尋來——你讓他搜查了,是不是?”

  紅衣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我把輕重跟你說得很明白了。”她挑眉冷笑,略帶慵懶的口吻充滿威脅,“你不答應,我們會每天殺一個貴族,最後總會輪到他頭上。”

  她說着站起身來,信手拈起幾顆漂亮的石頭在手中把玩着,一步步踱近她,居高臨下地蔑然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在意他,原也不過爾爾,啧……”

  “我在意他。”紅衣冷聲駁道,清亮的目光回望過去,又說,“所以我不能把他讓給你。你不愛他,你隻會為自己做打算,讓你回到他身邊或能救他一時,但後患無窮。”

  “聽上去真是大義凜然。”她一聲嗤笑,紅衣未顯惱意,淡聲又道:“随你信不信。我一不能親手将他推到險事中,二做不到在大事上欺瞞他。你早了兩天把我弄來,我打不過你,隻提醒你也仔細着點,小心一不留神弄得自己屍骨無存。”

  她自然沒有将那一邊的進展說得太明白——席臨川已然摸到此處是何地的事兒,自是不能就這樣說出來的。

  是以這聽起來怒意頗盛的威脅隻引得對方又一次嗤之以鼻,“紅衣”好笑地打量她一番,目光上下一劃,說:“‘做不到在大事上欺瞞他’?你是魂魄附體這事不大麼?你不就不敢告訴他?”

  “你怎麼知道我沒告訴他?!”紅衣脫口而出,“紅衣”朗笑輕蔑:“你當然沒有。我和你同樣清楚一個舞姬想給達官顯貴做妻妾有多難,沒有人會冒這個險捅出這樣的事去的。”

  她神色笃信得讓紅衣都不忍心說實話打她的臉……

  好在她也不像再糾結于這樣的話題,複一聲輕笑之後,柔荑探入衣襟,取了本冊子給她:“我替你挑了二十個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家世,你選一個合意的吧,保你此生榮華。”

  “聽上去還真是劃算啊。”紅衣語帶譏諷地将冊子接到手裡,目光劃過一行又一行,佯裝仔細地讀着,心裡卻隻在暗自琢磨席臨川有沒有發現自己不見了、什麼時候會過來、這地方到底是不是那個什麼镖局。

  .

  數道黑影趁着風聲微起時輕落上枝頭,月朗星稀的天色中透出些許肅殺之意,席臨川淡看着眼前仍燈火通明的院落,輕道一聲“但願無錯”。

  “請涉安侯派的人到了嗎?”他壓音問道,餘衡往樹下掃了一眼,表情有點發僵:“沒有。但……涉安侯親自來了。”

  “……”席臨川一凜,目光也挪到樹下。

  聿鄲一身赫契裝束,看上去輕便得很,朝席臨川一拱手,轉瞬間也竄上樹。

  望一望院中光火,聿鄲有些激動地舒了口氣:“佩服将軍。”

  “……嗯?”席臨川一愣,“什麼?”

  “我都沒和這幫巫師打過交道。”聿鄲輕一笑,啧嘴道,“找不到他們。”

  “恕我直言。”席臨川挑着眉頭給弩裝箭,又試了試準心,道,“貴軍真沒用。”

  “……真直。”聿鄲略顯不滿而未有怒色,輕一輕嗓子,問他,“将軍要我說什麼?”

  席臨川短一笑,遂從懷中抽了張紙出來給他,聿鄲看了兩行後有點尴尬:“我們赫契人不這麼說話。”

  “那就翻譯成你們慣用的風格。”席臨川口吻輕松,瞟他一眼又道,“這就全有勞君侯了。巫者陰狠,我們還得保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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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風凄凄,在院中無所事事候命的巫師們已有些犯困,不知女祭司在料理的那件“要緊事”辦妥了沒有。

  又一陣風拂過,有人打了個哈欠,嘴還未及阖上,院外話語朗然。

  “受鷹神庇佑的高貴巫師們,我奉汗王之命前來。你們的故鄉赫契正遇大災,汗王懇請諸位相助。請你們打開緊閉的院門,我們坐下來談一談。”

  藏身于廊下陰影中的幾名巫師相視一望,頭一個反應自是有人使詐。但仔細辯一辯……這确是赫契語,且字正腔圓,不僅發音好聽,而且對方用詞恰當文雅,似乎當真是赫契上流人士。

  同樣的内容連道了三遍,不急不緩的話語在院中不絕于耳,幾人掂量之下終于決定進屋去禀一聲……

  然則沒有人注意到,自那前去禀話之人離開廊下後,喊話聲就停了。

  “出來了。”餘衡目光微凜,目不轉睛地看着那現身出來的巫師,看向席臨川。席臨川仔細瞧了瞧那人的衣着:“應是沒錯。”

  一縷哨響與箭矢一并竄上天際,刺耳至極的聲音如同直接從心上刺過。

  .

  “什麼聲音?!”

  “紅衣”厲聲一喝,那原是前來禀話的巫師腳步滞住,隔着門踟蹰須臾,才道:“似是……汗王的人。”

  “汗王的人?!”她一愕,又追問一句,“汗王的的人怎麼會來?!”

  卻隻聞外面一聲慘呼。

  忙踱上前一步,“紅衣”伏在門縫處向外一窺,院中已拼殺成一片。兩方皆是她熟悉的衣着,一邊是手下的一衆巫師,另一邊……輕甲齊整、佩劍鋒利,是大夏的精兵。

  心中驚然,一時陣腳大亂,她蓦地扭頭看向那尚被别人占據着的身子,對方一聲輕笑:“意外麼?”

  紅衣“聆聽”着外面的厮殺,忍着身上的酸軟無力,從榻上站起身來:“還在自以為掌控一切?你知不知道,外面那個男人——上輩子是你丈夫、這輩子是我丈夫的那個人,他統領千軍萬馬,是在戰場上和敵軍玩慣了兵法戰術的。他豈會被你騙住?”

  她欣賞着“紅衣”愈發慘白的面容,想着席臨川早上同她說過的往事,忍不住一聲凄笑:“他那時是真的信你啊!出征時你寫信他必回,就是怕你自己在長陽城中度日艱難,你怎麼忍心讓他那樣慘死……”

  “紅衣”怔怔地望着她,薄唇發着抖,連連搖頭:“你……他告訴你的這些?是、是因為你告訴他所有事情了?不可能……你賭不起……”

  “我們成婚是因為他願娶、我願嫁,不是賭約!”紅衣寒涔涔地笑着,黛眉一蹙,“你真滑稽,活了兩輩子還這麼看不開……我還以為重活過的人都會超脫點呢!”

  她何止是自己不超脫,還把旁人看得和她一樣狹隘。那般自信地拿準了席臨川承受不了這樣的事,那般自信地認為她嫁給席臨川必是為了攀個高枝……

  厮殺聲越來越近,似乎……是巫師們抵擋不住了。一縷血色濺灑在微黃的窗紙上,殷殷地向裡滲着,蓦然刺入眼簾,讓“紅衣”顧不上多想其他。

  她猛奪上前,紅衣隻覺寒光一閃,又因身上的虛弱尚未散盡而無力躲避。遂覺頸間一涼……

  房門被狠踹開來,湧至門邊的衆人卻都霎時停了腳,眼看着紅衣被一遍身黑裝、頭戴面具的女子扼在臂下,頸間的寒刃死死抵着,隻消得再往下半寸,便是要血濺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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