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目不轉睛地看了那雙手一會兒,又默默地把被子的那條縫蓋上了。
“撲哧”地一聲笑,席臨川看着眼前把自己裹得像顆蠶蛹一般的新娘,按在榻上的右手從方才露出縫隙的那處探進被子裡。
手背猛被一按,他配合地停了,聽到被子裡輕顫的聲音悶悶的:“你……你先去沐浴更衣。”
“沐完了,更好了。”
他答了這樣一句,頃刻覺得按在他手背上的手都僵了。
忍回笑容扭過頭,席臨川揮手讓婢子們都退出去,待得房門關好後他才又轉回身來,站直了身子複看了她一會兒,心裡暗自思量着:讓她這麼繼續躲在被子裡,不是個辦法。
眼前驟亮,一陣涼氣襲遍全身。紅衣愕然擡頭,掃他一眼後旋即又要去找那被子――定睛一看就知不可能了,被他揭開的被子已被随手丢去地上。于是她美目一轉,又想去扯榻上還未展開的另一床被……
手剛探出,他便悠哉哉地坐了下來,恰到好處地擋在了她和衾被中間。
“……”紅衣面容微白,羽睫輕擡瞅一瞅他,磕磕巴巴還要故作鎮定,“我、我冷……”
“冷啊?”席臨川眉頭一挑,“馬上就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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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未來得及多想半分,紅衣隻覺雙肩同被一按,猝不及防間連驚叫都卡在了喉嚨裡。轉而頭下、身下一片柔軟,已是被放倒在了榻上。她忐忑不安地側眸看去……
他居然、居然已經把幔帳放下了?!什麼時候的事……這一套動作也太迅速了……
“咳。”席臨川看着她白裡蘊紅的側臉,不滿地一聲輕咳,“洞房花燭,你看外面,不看我?”
笑意微邪的語氣讓她頓覺充滿危險,剛轉過頭來與他目光一觸,便見他俯下身來。
溫熱的唇輕覆在她的嘴上,帶着一點點淺淡的酒香。然後在酒香氤氲間,那力度一分分地重了下去,和她的薄唇糾纏着,又一寸寸地輾轉延伸……
所過之處,紅衣隻覺自己的肌膚被撩起一層熱感,有些不适應地想要推他,又哪裡管用。
他的唇也已漸漸燥熱發幹,毫不委婉地劃過她的脖頸,似在認真體味這細柔間沁出的淡淡清香。轉而覺出輕微硌意,原是已吻至了她的鎖骨上。
席臨川稍睜了眼,她今日所戴的墜子恰好入眼。是與昏服顔色搭配得宜的一枚珊瑚珠,拇指蓋大小,其後鑲着銀底襯托色澤。本不是多昂貴的東西,倒是來頭不小,是以被他放在了她的昏禮配飾裡……
自然,顔色也是極佳的。
殷紅的色澤将她微泛紅暈的雙頰襯得愈顯嬌色,席臨川一陣恍惚,視線一挪落在她腰間的系帶上,手也遂即探上去。
落在她頸間的吻未停,席臨川輕巧地抽開了第一根系帶,手指微轉又向下挪了一寸,摸索到第二根系帶的繩頭。一拽,未有動靜;又添兩分力,仍不見松開。
他阖着眼輕挑了眉頭,既未有停頓也不再度低頭去看。手上使了五分力狠一拽,“咔”地一聲,難辨是縫線拽斷還是絲帛撕裂的聲音。
“哼……”她微皺着眉頭一聲輕哼,好像在不滿他拽壞了她的衣服。手也下意識地摸到腰間系帶處,卻很快被他揮手擋開。
紅衣已然意識有點迷蒙,似乎連方才那兩口合卺酒的酒勁都變大了,暈眩的熱感一陣陣地沖着腦,讓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得以再度睜開眼來……
目光所及之處,男子*的皮膚登讓她滿臉一熱。
卻又反倒阖不上眼了,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緊繃身材,直看得呼吸急促起來,視線一點點地挪下去,一縷白繩橫在眼中,恰擋住了她看腹肌……
再度不滿地一聲輕哼,竟就不管不顧地伸了手去撩那垂下來的中衣系帶。雙手順勢環在他腰上,兩相接觸間,席臨川周身微栗。
渾身沁出一層輕汗來,他稍緩了一瞬,終于再無可忍,沒了慢慢給她褪下衣裙的耐性,手上狠一扯将裙子拽出猛丢出去,又去拽她已然形同虛設的中衣。
紅衣清楚地感覺到中衣離身,卻已覺不到冷。耳畔一陣熱氣襲來,激得她周身一縮,似乎每一寸肌膚都敏感了許多,呼吸愈發不穩地感受着那微帶薄繭的手自腰間探入,快而細緻地上下遊走着,撫過她身側,又在初及腋下時恰到好處地探入背後,摩挲過她脊背的每一絲每一毫,惹得她渾身上下都是從未有過的酥癢感。
紅衣緊咬着牙關,深思迷迷糊糊的,竟覺得有點吃虧。
被他這般完全制服着、撩撥着,全然任他擺弄……
貝齒又深咬了一點,陡有腥氣漾滿口鼻,她複添半分清醒,眼眸微睜地看一看他,原本扶在他腰間卻使不上力的雙手蓦地用力環住,聞得他一聲低笑,她不知怎的覺出他在笑話她,未經思索地稍一擡頭,貝齒報複地落在他肩頭……
“咝……”周身熱意中傳來的微痛讓席臨川涼氣輕吸,眉心狠皺,他瞪向咬完了心滿意足躺回去還不忘咂咂嘴的她,不善的一聲低笑已帶了沙啞,終于再不留分寸地俯身欺了進去。
“嗚……!”還沉浸在咬了他一口的愉快中的紅衣毫無防備,被霎然傳來的痛感激得雙目一濕。兩口短促地喘息之後顫抖着咬緊嘴唇,暗覺方才送給他的痛感必已被他加倍報複了回來,還是虧了……
直連後腰都不受控制地微拱起來,紅衣環在他脊背上的手顫抖不已,不知不覺地掐下去。他對此渾然不覺,又深入兩分,她渾身酥麻再度騰起間陡然脫了力,按捺不住地一聲帶着嗚咽的嘤咛。
“輕點……”強自抽出的理智讓她嗓音嘶啞地勸了一句,雙臂卻毫無骨氣地再度反環住他,感受到他沁出汗來的後背上的分明滑膩。
“嗯。”席臨川輕笑了一聲,聽似應下,身上的律動卻既未放緩也未放輕,手上同不老實,在她白而滑嫩的肌膚上撥弄不停,又一手繞至她腰後,似是怕她這微拱的姿勢太累,在她腰上輕揉了揉。
紅衣仍舊嗚嗚咽咽的,一邊滿是委屈,一邊心裡納悶他怎麼能同時兼顧這麼多的動作,忽聞他輕問了一句“趴會兒歇一歇?”,不假思索地就答了一聲:“好……”
話音未落,身子就被被他環在身下的手驟然一翻!
一股不太好的預感襲來,紅衣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尚未如願再看到他,便又被腿間傳來的感觸弄得一僵。
放在榻上的手蓦地抓緊,紅衣抽着涼氣,齒間幾個字擠得艱難:“席臨川你……”
說好的讓她“歇一歇”呢!
他緊貼在她後背的身體未挪,手探到她兇前觸及那陣柔軟,帶笑的口氣淡淡泊泊:“我什麼?”
“你個……”她清着嗓子想把這啞意緩下來,出口卻是同樣的沙聲,“你個……僞君子……混……蛋……”
委屈到詞彙量匮乏,紅衣将頭埋在枕頭裡淚盈于睫,口中的幹燥愈加明顯,燥得她喘息聲愈顯分明。這喘息未能如願緩解這份遍及全身的熱燙,嬌弱的聲音傳進他耳中,倒是起了點“效果”。
口上、身上的動作都愈加不委婉,紅衣初還強撐着幾許理智,再一陣輕痛中腰上陡僵,終于一切想法蕩然無存,陷入任由他擺布的完全吃虧的境地。
是以當他在将她翻過來的時候,她便不由自主地迎合過來,手腳并用地将他緊緊攀住。他淺笑着撩開她臉上淩亂地碎發,目光再度觸及頸上的那枚殷紅,似乎連那紅色都變得不一樣了。
彌漫出的一層朦胧萦繞開來,絲絲縷縷地将二人包裹住。幔帳中淺淡的汗味與女子的清香糾纏氤氲,氣息一陣熱過一陣。
紅衣環在他背上的手相互緊攥着,再松不開,他也如是。已持續了頗久的律動愈發強烈,将帳中熱烈再度推高一層……
想象中懸而未發了許久的那感觸終于襲來,她禁不住地又一聲輕哼,黛眉緊緊蹙起又轉而松開,幹燥至極的薄唇微啟,檀口長舒了一口氣出來。疲憊的身子再也不想強撐什麼,似乎不受控制地往一個顔色魅惑、感覺柔軟的深淵裡墜去。
隐隐約約地感覺到他再度将她攬住,轉而身上一暖,她下意識地緊抓住剛覆過來的錦被。
翻了個身換做側躺,乍覺方才飽受摧殘的腰上又一陣酥麻,于是怨念地又要伸手推他,反被他緊緊一摟,無甚骨氣地躺進了他的懷裡。
席臨川也已困極,微睜的雙眼笑意不減地看着卧在懷裡連再動一下都沒力氣的佳人,替她将那一縷因沾了汗水而貼在臉頰上的烏發順道腦後。安心地也閉上眼,面朝着她的身子稍傾,臂彎将她圈得更加嚴實,循循地緩出一口氣,安穩入睡。
窗外秋風輕拂着,院中栽種的青竹随風搖擺,竹葉摩擦出的沙沙低音同樣安甯平和,襯托得再無動靜的新房愈顯溫馨。
房中僅留的兩盞紅燭燃至末端,燭火觸及銅台稍有淩亂,而後一聲輕輕“嗤”響,火光驟滅,唯剩一縷青煙,在暖意融融的房中徐徐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