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着大地,人為建造的鋼鐵叢林中,一道矯健的身影從一座高層建築頂樓迅疾如電的跳到另一座建築的頂樓,本應極為劇烈的動作偏偏沒有出絲毫的聲響,在廢棄建築與各種障礙物間如鬼魅般悄無聲息的潛行移動着。
廢棄的工業城市到處都充斥着破敗腐朽的味道,某個角落總是會突然冒出幾隻樣貌猙獰的偵查血蝠,這些看似弱小,實則能在十幾秒内将一個成年男子的喉管撕開然後把血液全部吸食幹淨的小怪物們,一點都不像它們外表表露出來的那樣好對付,光是出常人動态視力的飛行度以及隐藏在弱小外表下的怪力便足以讓許多輕視它的人為之付出生命的代價,就更不要說這些生物由于具有群居性,因此基本上都是一大群一大群的外出進行獵食活動。
然而對于李天佑來說,這些煩人的忠實哨兵卻與周圍的渾濁空氣毫無區别,甚至其監視效果甚至還不如最原始的盯梢方式有效。
陰氣在四周彌漫流動,李天佑感覺渾身都有種涼飕飕的感覺,正當他尋思着以後是否可以把自己房子裡的空調拆了好省些空調費的時候,忽然心中一動,停下了正在疾馳的腳步。
放眼望去,正前方是一座巨大的矩形工業型建築物,長期缺乏維護的牆面不僅掉漆缺損嚴重,更有不少地方已然成為那些具有攀援莖或纏繞莖等蔓生植物的栖息地。
若是光從外表來看,這處建築倒也的确可以稱得上是一座合格的了無人煙之地,然而感官能力遠常人的李天佑,卻能輕易從空氣中嗅出那濃郁仿佛要滴出水來的混雜香水氣味。毫無疑問,這間屋子裡必然聚集了不少有智慧且“注重社交的生物”,而會在這種詭異地區出沒并且如此湊巧喜愛使用香水的群體,自然則很容易聯想到平日裡極為重視自身形象,往往以貴族自居的古老血族。
李天佑環顧四周,在大緻了解了下附近的具體情況,突然單腳輕點地面,其整個人頓時便仿若失去重量的輕煙一般悄無聲息的飄至建築物頂層的矩形玻璃窗口處。
透過腐蝕嚴重的玻璃窗略微觀察了一下裡面的情形,在确認了此處沒有特别的監視哨位後,李天佑伸手按上了離他最近的一面玻璃,藍色的煉獄業火悄然動,輕松在其上燒出了一個可供一人穿越的缺口,再次确定了下四周并沒有負責監視的血族後,李天佑當即便從缺口處動作娴熟的直接翻身跳了進去。
剛一落到地上,李天佑當即便毫不猶豫地翻滾入一處堆滿廢棄雜物的角落,屏住呼吸,将自己的體溫降到與周遭環境溫度一緻無二,其整個人在這一刻都仿佛變為了一塊毫不起眼的頑石。
然而哪怕他的這一系列動作與反映再快再果斷,這一瞬間,依舊有四名血族回頭将目光落在了他之前所處的位置,隻聽轟的一聲,那片區域當即便如同被從高處墜落的看不見重物砸中一樣,整塊地面都爆碎開來的凹陷下去!
與此同時,還有一名化為黑霧前沖的血族,幾乎在地面被未知力量捏的爆碎開來的同時出現在那片區域附近,猩紅色的雙眸掃視四周,抖動鼻子仔細确認着附近的殘留氣味。
“一名擅長念動力,一名擅長近身搏殺麼?”,李天佑盡量保持着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的潛匿狀态,心中默默記下這兩名出手的血族公爵在一些細節方面透露出來的信息,用以對他們戰鬥時的情報做出一些最基本的判斷與推理應對。
原本李天佑在伊甸效力時雖然也精通一些刺殺隐匿的技術,但是卻也絕對不可能做不到像現在這樣,能在血族公爵面前躲藏隐匿而不被現的程度。
要知道,血族作為一個天生行走在陰影中的暗夜種族,不僅能夠輕松從數百種混雜氣味中分辨出所要搜尋獵物身上的氣味,即便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中,他們也能憑借目标身體散出的熱量來進行追蹤抓捕,就更不用說他們各種感官能力在靈敏程度上都遠遠不是僅僅經曆過初度覺醒強化身體的變種人類所能相比較的。
若非李天佑以僵屍之身複活後五感遠尋常覺醒者,不僅可以不依賴呼吸生存,而且可以随意調節自己的身體機能,比如散熱量的多少、心髒跳動的頻率之類的話,恐怕早在一個照面之下就已經被這些高階血族現并且被群湧而上的分屍了。
“傑拉爾,霍夫曼,你倆是來這裡清理老鼠的麼?這都第幾次了?一點小小動靜就這麼緊張的,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能夠活到現在的。”,被四名血族伯爵恭敬的爵簇擁在其中,安然站着閉目養神的一名紅血族老者,緩緩睜開渾濁的雙眸,語氣中滿是嘲笑的嗤笑出聲。
被稱為傑拉爾的是一名身穿黑色禮服、頭戴高禮帽,手中拄着一根複古梨木手杖的中年紳士,也即是之前通過念動力進行遠程攻擊的那位血族公爵,此刻他正眉頭微蹙的看着李天佑之前消失的那處地方,卻是并沒有理會那名紅血族公爵的挑釁。
血族眷族之間廷尉分明的競争關系以及彼此眷屬間平日裡各種摩擦碰撞事故生的頻率本來就注定了雙方難以共存的結果,此刻不過是因為夜之議會而勉為其難的聚集在一起,雖說是合作然而本質上依舊不過是強行凝聚起來的一盤散沙,因此本來脾氣就好的傑拉爾自然不會因為對方一兩句挑釁的話語便惱羞成怒。
然而傑拉爾能夠心平氣和的看待彼此間的關系而不理會對方的挑釁,卻并不代表其他人同樣能夠忍得下這口氣。
這不,即便是在血族上層圈子中都算得上脾氣暴躁的霍夫曼公爵一聽到紅老者說的話,其光秃秃的腦袋當即便青筋暴露起來,原本還算高挺英俊的鼻子急凹陷下去,變得如同蝙蝠的鼻子一樣扁平,更可怕的是他的整張臉幾乎在瞬間變得仿若野獸般猙獰狂暴,雙手指甲長度暴增變形到如同彎曲的利刃一般鋒利,随即其整個身體竟是直接化成一片濃郁黑霧就朝着紅血族老者卷席沖去。
圍繞着紅血族老者的四名血族侯爵幾乎在霍夫曼襲來的瞬間進入了戰鬥狀态,盡管實際上幾人在對方更高一階的血脈威壓下,随時都有給壓迫的直接跪倒在地,然而作為紅老者近身護衛的職責所在,卻也是讓他們不得不硬着頭皮強行去嘗試擋下一名暴走的古老公爵。
就在這時,紅血族公爵雙眼閃過興奮光芒,其面部同樣凹陷突變得如同人形蝙蝠一般猙獰,四肢肌肉則是在這一瞬間脹大了足足好幾圈,凸起擴大的血管如同掙紮的虬龍一般在皮膚表層緊繃蠕動,原本消瘦的身形在這一刻粗壯得不似人形,其身上穿着的華貴服飾更是早在變身開始的一瞬間就已經被暴漲的肌肉給撐破,此刻他通體肌膚變成赤紅,仿佛熾熱的岩漿一般由毛孔不停向外噴湧着熱氣,整個人如同一個火焰巨人一般,毫不畏懼的迎上了化成一襲黑霧的霍夫曼。
四名血族侯爵的處境并沒有因為自己這邊供奉的公爵出手而又絲毫好轉,反而因為上位血脈對下位血脈天然的威壓驟然倍增,紛紛不受控制的被兩人沖擊時散溢出來的餘威給壓的直接趴跪在了地上。
對于血族來說,沒有什麼比血脈強度差異帶來的上下階級關系更為直接,原本應對一名公爵的血脈威壓的外散都已然搖搖欲墜,此時自家勢力這邊的老公爵偏偏還要再推上一把,自然便讓這些本來就因為血脈威壓而情不自禁露産生恐懼的血族侯爵們更加無法動彈。
躲藏在後的李天佑感受着兩位大打出手的血族公爵戰鬥時所散出的威壓,雖說不至于像那些那些血族侯爵一樣被上位者的血脈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卻也仍是情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
作為活過了好幾個世紀的老古董,血族公爵的經驗和實力果然根本不是安德森那種伯爵所能相比的程度,如果說單獨面對一個公爵李天佑還勉強有自信可以應付的話,那麼當面對四個乃至更多公爵級别的血族強者時,則完全是一邊倒、隻有掉頭就跑的情況。
盡管他們或許同樣打不死擁有不死之身的李天佑,但是若隻是将其打暈束縛起來,又或是把他關押到哪個密不透風的閉鎖空間幾百年不理會任其因為饑渴而癫狂瘋之類的,李天佑相信就憑對方比自己足足多活了好幾個世紀的資曆,類似這樣的本事和手段必然還是有不少的,否則每當血族眷族間爆内戰的時候,他們又是如何處理那些擒下了卻無法徹底殺死的敵人的呢?
想到這裡,李天佑的嘴角也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上翹。好在,自己并不需要真的一個人去面對這些可怕的怪物,自己之前所做出的一些布置,此刻想必應該也已經到了差不多該揮作用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