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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一章姐姐發怒

錦醫玉食 亘古一夢 4886 2024-01-31 01:06

  正是三伏天,外頭熱得像是蒸籠一樣,殿内卻有些涼爽,特别是赤腳站在那光滑的青磚地上,更是覺得一股子涼氣從腳底闆傳到了身上,一下子就覺得這天兒沒那麼難熬了。

  皇上從小到大還從未這麼失儀過,打小兒,身邊的嬷嬷就教導他,貴為皇室中人,就得有皇室人的樣子,就算是三伏天,也不能光着膀子打赤膊,更不能赤着腳滿地跑。

  那都是莊稼人泥腿子做的事兒,身為皇子,怎能去做這樣下賤的事兒?

  就算長大成人,這樣的觀念還一直灌輸在他的腦海裡,讓他的言行舉止都不能有一分一毫的逾矩。

  即使老了,已經根深蒂固的規矩禮儀也滲入到骨髓裡,讓他無法改變了。

  可是看着隻穿着一雙白布襪子踩在青磚地上的錦心時,皇上不知為何就心動了,順勢就脫下了朝靴,和錦心并排站着,踩在了青磚地上。

  沁涼的感覺從腳底傳來,皇上忽然覺得身上從未有過的輕松。

  他剛要轉身和錦心說一句“舒服”,卻不料錦心已經站得筆直,冷着一張臉道,“皇上看好了,妾身這就教您‘八段錦’。”

  皇上一聽,趕緊收斂心神,瞪大了雙眼看着錦心徐徐地把雙手提到了腰間,嘴裡說着,“皇上跟着妾身做起來。‘兩手托天理三焦,左右開弓似射雕,調理脾胃須單舉,五勞七傷往後瞧,搖頭擺尾去心火,兩手攀足固腎腰,攢拳怒目增氣力,背後七颠百病消’!”

  她一邊念着口訣,一邊兩手比劃着。

  皇上也跟着照葫蘆畫瓢,一通動作做下來,皇上竟累得氣喘籲籲,不由念叨着,“哎,到底年紀大了,不過是略動一動,就累得這樣!”

  錦心瞥了他一眼,見他鬓邊确實冒了汗珠子,不由笑道,“皇上不必妄自菲薄。您沉珂在身,平日裡又不大動,自然一時吃不消。今天先到這兒,等明兒再練,慢慢地就适應了。若是能堅持下來,比喝那些苦藥汁還管用呢。”

  “真的?”皇上聽得雙眼一亮,炯炯有神地盯着錦心,仿佛隻要錦心說一句“真的”,就相信了一樣。

  看得他身後的高公公暗暗咂嘴,這小女子還真有一套。皇上從未對别的臣子有這樣的表情,怪道能讓太子、誠親王世子和恒王世子競相追逐呢。

  錦心收了姿勢,高公公就貼心地捧上兩塊熱水洗過的布巾送上來,皇上先拿了一塊,自己卻不擦汗,徑自遞給錦心。

  錦心愣了下,也不覺有什麼不妥,接過來,照着自己額頭就蹭了蹭。

  高公公看了,嘴角直抽。

  這也忒實在了吧?若是換做其他女人恐怕早就給皇上擦了。

  不過見皇上也沒什麼反應,高公公這才把一顆心放在了肚子裡,雙手把剩下的那一塊拿在手裡,就要去給皇上擦汗。皇上橫了他一眼,一把奪過,自己擦起來。

  這兩人之間的小動作,錦心倒是看見了,隻不過沒有上心。

  她可沒這功夫去研究皇上怎麼擦汗的。

  擦了把汗,又喝了一盞茶,皇上頓覺渾身舒暢,不由歎了一口氣,道,“看來朕是得好好動動了,整日病恹恹的,都快要發黴了。”

  這話深得錦心的贊同,她點頭道,“皇上說的是,生命在于運動,幾日不動,就容易生病。”

  皇上趁熱打鐵,又問,“王妃明兒還進宮來可好?朕還等着你教朕做‘八段錦’呢。”

  這個錦心倒沒法拒絕,隻好答應了。反正也用不了幾日,皇上就能會了。

  林珏一時還沒回來,皇上見她有些疲倦,就讓高公公帶她到偏殿裡歇息。

  不管有什麼樣的心思,此時錦心已經是林珏的王妃,皇上也不敢動彈她一根指頭的。

  卻說林珏随了太子蕭裕一同來到東宮,進了後院姐姐林環的寝宮,就有眼尖的宮人看見了,忙不疊地就進去禀報了林環,“太子妃,太子和世子來了。”

  林珏晉位王爺的信兒還沒傳開,東宮裡的宮人自然也不知道。

  自打那日蕭裕在東宮門口給了林環沒臉之後,就一直沒有踏進林環的寝宮。

  林環從小兒也是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受了蕭裕的氣,臉上下不來,索性就裝病,躺在寝宮裡誰也不見。

  隻是心裡到底窩火,天天悶着,三下五去二的,竟然真的病了。

  太子蕭裕還以為她是裝的,林環宮裡的宮女來報,他也隻是應景般地去請個太醫來,并不去看林環一眼。

  林環心氣如此高傲,哪裡受得了?

  雖然病得七死八活的,卻不肯低聲下氣地讓人去請蕭裕。

  聽宮人禀報說蕭裕來了,她心裡也是狂喜萬分的。可是一聽還有林珏,她頓時就惱開了:看來蕭裕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要不是她兄弟來,他還不肯踏進自己寝宮半步吧?

  既如此,她也懶得看他的假惺惺。

  躺在床上的林環,身子虛弱得很,隻能倚在繡龍鳳的大迎枕上,哼哼唧唧道,“就說本宮病死了,誰也别讓進來。”

  親弟弟來了,她也不想見。要不是親弟弟和夫君争一個賤人,蕭裕還不至于這般對她。

  如今自家弟弟抱得美人歸,得償所願,她卻落得這一步田地,還有什麼好見的?

  宮人見太子妃又鑽了牛角尖,知道她脾性不好,誰也不敢深勸,隻得由着林環的性子去了。

  林環平日裡禦下又嚴,宮人也犯不着為了此事挨打受罵,于是就有兩個小宮女趕緊跑着過去關上了堂屋的門。

  蕭裕和林珏已經到了根兒上,卻被關在了門外,吃了個閉門羹。

  林珏驚訝地瞪着那兩扇黑漆雕花的大木門,很是不解,“這是怎麼說?大白天的好端端地關什麼門?”

  蕭裕和林環多年夫妻,自然也是知道她的性子的,不由冷哼一聲,“這有什麼不明白的?無非是不想見我們罷了。”

  他話中有話,暗諷林環脾性不好。不過連帶着把林珏也給捎帶上了。

  林珏哪裡買他的賬?

  姐姐脾性再差,好歹也是世家小姐出身,該有的規矩禮儀還是懂的。當着他的面兒把門關上不讓他們進,這裡頭的道道兒恐怕不少吧?

  今兒若是不弄明白了,還不知道姐姐在東宮裡過的什麼日子呢。

  他也較了真,臉冷了下來,接過蕭裕的話茬道,“姐姐怕是不想見你,才把門給關了吧?看來殿下對姐姐好得很哪。”

  就算姐姐不得蕭裕歡心,蕭裕也不能這麼對待姐姐。一個女人,若不是傷了心,怎麼可能會做得這麼決絕?

  他可是堂堂的恒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麼多年出生入死,為蕭家的王朝立下了汗馬功勞。結果姐姐卻在蕭家受氣,他怎能善罷甘休?

  蕭裕就知道林珏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當下也不再瞞着,就長歎一口氣,把當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對林珏說了。

  反正他不說,林珏遲早也能打聽得出來。與其到時候讓林珏生了罅隙,還不如老實交代,求得他一個諒解算了。

  蕭裕也算是光明磊落了。

  不過他為了錦心,那般對待林環,讓身為林環胞弟的林珏怎能受得了?

  在他眼裡,打女人就是小人行徑。

  他這麼多年征戰沙場,曆練出一身的戾氣,讓敵人聞風喪膽,可也從未打過女人啊。

  蕭裕憑什麼?

  他怎麼敢?

  林珏不由得笑起來,定定地看着蕭裕那張白皙陰柔的面孔,似乎想穿透他的面容看透他的本心。

  蕭裕跟林珏也是打小兒就相識了,一見他這令人發毛的笑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他讨厭極了這種不自在。

  他身為堂堂儲君,卻被一個異姓王用這樣的眼光看着,當真十分不甘心。

  他恨隻恨他們父子的江山還要仰仗着林珏,還指望着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對于林珏,他早就恨得咬牙切齒,可為了蕭家的江山,他卻不能動他一根指頭。

  這種不甘的感覺,讓他一顆心就跟被貓抓了一樣,癢得難受,卻又無從下手。

  面對林珏步步緊逼的質問,蕭裕不得不讪讪地笑着,“嘿嘿,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姐姐生兩天氣也就過去。”

  林珏見他輕描淡寫地想和稀泥,不由冷笑一聲,“殿下說得倒是輕巧。您在大庭廣衆之下,這般給姐姐沒臉,還指望着姐姐生兩天氣就過去?我們林家的人也太沒骨氣了吧?既然殿下不珍惜姐姐,不如就給姐姐一直休書,讓臣把姐姐接回林家養着吧。”

  這話說得嚴重了。

  蕭裕哪裡敢?

  林環再不濟,也給他生了皇太孫了。要是休了林環,他能不能坐上那個九五之尊的位子還難說呢。底下多少兄弟都盯着他呢,眼看着父皇也沒幾年好活了,這節骨眼兒上,他哪能得罪林珏?

  見林珏殺氣騰騰地回頭喝命小太監去拿筆墨紙硯來,他急了,忙擺手止住小太監,對林珏賠笑道,“玉堂,怎麼還當真了?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本宮一定會解決好。”

  言下之意,就算是你的姐姐,如今已經是蕭家的人了,你也不能随意插手。

  怕自己這話林珏聽着不舒服,他連忙又放軟了身段,笑道,“玉堂,本宮承認,這件事做得不對,傷了你姐姐的心。但好歹皇太孫還小,你這麼做,讓他見不着母親,豈不是你這個當舅舅的不疼自己的外甥了?”

  一番話,聲情并茂的,讓林珏着實難以下定決心了。

  方才确實是他魯莽了,一時說出那樣的話來。

  如今再一細想,這事兒還真是棘手。

  姐姐若是回了林府,那皇太孫怎麼辦?

  生在這吃人不眨眼的皇宮,沒了親生母親的庇護,不知道就被看不見的黑手給害了。

  那時候,姐姐還有命活嗎?

  太子再不好,到底也是皇太孫的親生父親,為了孩子,他也不敢對姐姐如何的。

  何況,還有其他兩個孩子需要姐姐照看,她哪裡能離開東宮?

  林珏這麼一想,才覺得太子的話也有道理。

  雖是親姐弟,這個主兒他還真不能替姐姐做了。

  蕭裕見林珏的面色一直陰晴不定,心裡就有了底兒,忙給林珏遞了台階下,“玉堂,别的事兒且先放一放,咱們先進去看看你姐姐要緊!”

  知道林珏定是擔心林環的,蕭裕隻得拿這個作伐。

  一提林環,林珏的心又揪了起來,對蕭裕越發恨得咬牙切齒的,卻也無可奈何。

  這世上,最難醫的就是心病。

  姐姐這病,就是心病。

  既然已經這樣了,眼下也隻能勸姐姐看得開了。

  他掃一眼那兩扇關得嚴絲合縫的黑漆木門,眉頭挑了挑。

  蕭裕連忙吩咐小太監去撞門,卻聽林珏猛喝一聲“讓開”。

  小太監忙閃開在一邊,就見林珏大步走上前,飛出一腳,就聽轟然一聲,一扇門就倒塌了。

  幾個小太監看得咂舌不已,傳聞林珏英勇無比,力大無窮,沒想到今兒果真見識了。

  隻是讓他們費解的是,林珏看上去不過是瘦削的身材,怎能爆發出這樣大的力氣來?

  蕭裕聽見那轟然一陣響,心裡已經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了:林珏這一腿,果真吓人。這要是踢在他身上,估計他就廢了。

  林珏踢開了門,大步流星地就邁步走了進去。

  蕭裕摸了摸鼻子,隻覺得一陣後怕,也乖乖地跟在後頭進去了。

  林環正躺在床上生悶氣,淌眼抹淚地怨恨着蕭裕和林珏,猛聽得一陣巨響,吓得那還未流出眼眶的淚又給憋了回去,一陣心驚肉跳過後,忙遣人出去看個究竟。

  宮人剛探出頭去看看,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給吓得逼了回來。

  待到看清是林珏時,那宮人隻覺得一陣歡喜,忙行禮問安,“見過世子爺!”

  林珏的大名他們如雷貫耳,如今這煞神來了,他們也可松口氣了。

  太子妃這樣的人,就得林珏這樣的煞神來治治。

  這些日子,可苦了他們這些下人了,如今總算是盼來救星了。

  不管林環樂不樂意見林珏和蕭裕,宮人隻管高興地把人往裡頭引,“世子爺,太子妃在裡屋裡躺着呢。”

  按說,林珏是個外男,即使和林環乃一母同胞的姐弟,也不好直接闖了進去。

  不過眼下林環病重,又不肯出來見他,他也隻能自己進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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