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辰一行四人,沿着白岐山西南邊緣東躲西藏,在十天後終于抵達了雲澤,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的順利,事實上這還得感謝身後追攆的玄陰宗門人,正是他們吸引了大部分劍巫的注意力,才讓雲辰一行少了不少麻煩。
這是一塊傳說中的土地,對于第一次來到雲澤的人來說,任何傳說和詞藻都不足以形容它的美妙,仿若天上的雲霧都落到了地上,整片大地山川都被一層輕薄的潔白雲霧覆蓋着,而後随着濕熱的微風輕輕翻滾,無需擡頭,你就能看到雲卷雲舒。
地上的雲霧并不厚實,齊腰深,不能你走到哪裡都是齊腰深,一顆顆蒼勁挺拔的鶴松,一株株纖細的紫荊,仿若就成長在于雲中,水聲在雲霧下流潺,動物在雲霧中縱躍,雲霧構織成了大地,堆積成了山川凹地,宛若人間仙境。
這種美妙的感覺,及如同你漫步在雲端,在天上。
但是随着新鮮感的流逝,煩惱也接踵而至,這種源之地熱的硫磺霧氣,讓人時刻處在一種陰熱中,在這雲霧中你每前進一步,似乎就有一片無形的焰火貼附在你的身上,讓你懷疑自己在下一步會不會自燃。
修煉火屬性功法的花紅,在雲澤這種陰熱的環境中倒是如魚得水,可是修煉水屬性功法的雲辰、花間和雲秀就有些苦不堪言了,可以說走進雲澤的第一天開始,他們就處于昏眩狀态,最苦的要數大靈兒,它現在已經盤踞到了雲秀的肩上,無精打采的看起來像一條死貓。
危機不再來之劍巫,事實上這片廣垠的大地上隻盛産一樣食物――那種又酸又麻的火龍果,劍巫和蠻荒山民都居住在雲澤四周的群山上,危機是那些躲藏在雲霧中,突然縱身突襲的元獸和野獸。
在這種地方,大靈兒的感知都不如花間和花紅,當某隻元獸已經現身或者向他們撲來的時候,它才會有氣無力的哼哼。唯一有利的地方在于,遠遠的看到劍巫後,蹲身忘雲霧中一躲就能了事。
當一路躲躲藏藏,加打打殺殺走出雲澤的平原,矗立在雲霧相對稀疏不少的山峰上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雲辰花間有一種喜獲新生後想哭的沖動,用雲秀的話說,他們貌似欲死欲仙。
唯一念念不舍的是花紅,她愈發顯得妩媚動人的臉上看起來以後有機會都打算在這裡終老了,唯一興緻勃勃的是雲秀,她幾乎是帶着一種昏眩的快感,一路摸着元獸的元晶走過來的,這種地級低階元獸火狐的元晶瑰麗亮紅,晶瑩剔透中元晶中還有一個栩栩如生的狐狸圖案,比起最名貴的紅寶石還要招人喜愛,就連花紅也收藏了不少。
當然,這種身長隻有兩尺的火狐,對于雲澤的劍巫來說,是個非常頭疼的存在,因為它具有很高的抗法性,一般的中低階法術很難給以它緻命傷害,但是對于劍氣的防禦力則低的驚人,就連雲秀也能輕易的殺死它們,這也是她們一行得以橫穿走過雲澤的主要原因。
站在這座滿山密布紫荊的山峰上,足下的雲霧已經不足半尺,那意味着從現在起他們必須再次提放劍巫了,雖然他們都穿着法袍畫着臉譜,但是這裡每一個派系的劍巫臉譜不盡相同。
“哪裡就是駝燕峰。”花間站在山巅,遙望西方。
雲澤方圓千裡地上雲遮霧繞,天上卻一碧千裡,在金色的夕陽中,在那遙遠的不止千裡的西方,一隻巨大的駱駝矗立在天際。
花紅、雲辰、雲秀,看到這裡氣餒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們現在最不願意做的事情都是走路,盡兩個月來幾乎連做夢都在走路,就連大靈兒也嗚呼一聲,從雲秀的脖子上滑落到地上裝死,那意思是說,抱着它它也不想走了。
“初音初佞會把雲雪帶去哪裡麼?”雲秀擔憂的問道。
“一定會的。”雲辰站了起來,帶頭向着西方下山行去,萬裡之遙的大漠,他能把雲雪帶出來,萬裡之遙的群山中,他也有信心把雲雪帶出來。
雲澤逐漸被她們跑到身後,入眼又是峰戀疊嶂,人迹罕至的深山峽谷,而一路無處不在的元獸的品階,也有地級低階到了地級高階,甚至還出現了天階元獸,這絕不是現在她們的實力所能應付的,使得她們不得不步步為營小心謹慎,不過唯一利好的消息就是,爬山的時候有花間花紅帶着雲辰雲秀飛縱直上,下山的時候,有雲辰雲秀反過來帶着花間花紅飄崖而下,反倒節約了不少時間。
随着時間的推移,天空漸漸出現了一隻隻飛禽,那種讓雲靜眼饞不已的擎天鶴,在這裡如同麻雀一樣一飛就是一群,還有地級高階的七彩鶴和傳說中的鳳鶴,但是不論什麼鶴類,都是和平溫順的生物,隻要不闖入它們的巢穴或者主動攻擊它們,彼此就會相安無事。
最最讓雲辰一行頭疼的是長着一個光秃秃的脖子,有着鴕鳥般身軀的蛇頭鸠,這種地級高階的元獸對人性生物似乎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三隻蛇頭鸠整整盯了她們四天,這四天她們躲在半山腰的一個山洞裡,與滿洞的蝙蝠老鼠為伍,那種惡臭熏心的滋味實在讓人不堪回首。
不管怎麼說,一路磕磕絆絆她們終于走到了駝燕峰的腳下,确切的說,是走到了能夠清晰望見駝燕峰全貌的地方,到此她們已經寸步難行了。
高大千丈的駝燕峰又三座山峰組成連在一起,從南向北分别是駝首和兩座駝峰橫亘在她們的面前,在陽光下山頂白雪皚皚,山腰蒼翠一片,而山腳則是絕刃直上,蒼白的石頭光秃秃的一片。
在她們的身下,是一道寬達數千丈的巨大深谷,下面雲遮霧繞,未知元獸的吼聲不絕,内中更有孤峰直上,偶有幾隻巨擒從中飛旋而上,而在深谷上面,一道道寬不過一人的石柱,纏滿了藤蔓,如一道道樹枝般從谷中的孤峰上,延展至深谷兩邊,交織成了她們過去的唯一的路。
“怎麼走?”花間看着盤結深谷兩邊的石柱,以及在石柱四周的深谷上空飛躍的元獸,下意識的問道,走到這裡幾乎到了蠻荒劍巫都很少涉及的絕地,有很多的元獸她們根本無從辨認名字和品級。
其時她們正藏身在一塊向外凸起的巨石下方,花間問完後,和花紅一緻看向了,走在這種險絕之地還不忘開着聚元塔修煉的雲辰,他這種锲而不舍孜孜不倦的精神,确實很讓人無語。
但是雲辰卻看向了雲秀,雲秀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拿出那張她親手繪制的地圖比對起來,“真的是這裡呢。”
正在衆人等待下文的時候,雲秀突然不吱聲了,久久之後才指着圖紙說道:“我們走錯了路,按地圖所标注,在南方有橋可以過得。”
“這裡有路可以走嗎?”雲辰反問了一句。
花紅偷笑,雲秀為自己的口誤腼腆的低頭,是的,這裡每前進一步,路都是他們踩出來的。
時間不知不覺的進入了盛夏,雲辰甚至都忘記了自己一行在這深谷上方轉了多少天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離歸家的路越來越遠了。在這種随時都可能遇到元獸要逃路的地方,杯弓蛇影的白貓,已經完全失去了警戒的作用,在吞食了足夠多的元獸的膽囊後,看它慵懶的樣子似乎又要開始進化了。
“到了。”在一個小雨天,雲秀的話聽在爬山爬的麻木的雲辰等人耳中無異于天籁之音,他們站一座山峰的半腰,齊齊遙望雨幕中雲秀所指的方向,而後所有人臉上那一抹驚喜的清晰瞬間凝固,并逐漸退化成頹廢。
“這就是你說的橋?”雲辰一肚子的邪火。
“圖..圖上是這麼标…”雲秀争辯了半句後就不在出聲了,她明白雲辰心中的焦慮,雲雪被俘已經快三個月了,到如今生死未蔔,但是熟知雲辰的人,一般都不看的臉色,而是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越來越陰森可怖。
橫亘在他們兩裡之外深谷上方的是一座斷橋,或者說,這應該算是一座古橋的遺迹,深谷兩邊各向上拱起百丈長兩丈寬的橋身後,中間一段盡千米的橋面已經不翼而飛了,更關鍵的是,斷橋兩邊深谷上方狂風攜夾的雨幕“嗚嗚”不絕,斷絕了雲辰飄飛過去的打算。
“過去看看..”花間說着率先向着山下縱去。
走到斷橋周圍外圍千米,所有了植被生物已經絕迹,隻剩下了遍地白骨和山石,彌漫起一股連細雨也壓抑不住的哀傷死氣。
哀橋。
這是斷橋旁邊一塊石碑上銘刻的名字,走進了才發現,原來這座橋并不是古人架設的,而是一座奪大自然鬼斧神工天然形成的,一路上的皚皚白骨到深淵邊,已經被狂風卷盡,青蒼色的橋面平整如鏡,細雨彙集成一粒粒水珠,還未及滾落,就被嗚呼的狂風卷走。
雲辰剛要一腳踏上去,雲秀突然從身後抓住了他的手,“你看…”
一直注意腳下的雲辰懵然擡頭,一隻巨大的擎天鶴,從對面的駝燕峰上飛來,頃刻間已經落到了哀橋對面的半截橋面上,然後在深谷上方狂風卷起的雨幕遮擋。
雲辰花間縱上橋面,相互扶持着在光滑的橋面和旋風中,很快跑到了斷橋的盡頭….至少他們是認為盡頭。
走到百丈外的“盡頭”他們才發現,這裡根本沒有盡頭,或者說他們被自己的眼睛欺騙了,雲秀說的對,這真的是一座橋,遠處看橋中央本該缺失的部分,竟然是一塊透明無色的水晶,在雨幕的萦繞下,給人一種“斷”了的錯覺。
雲辰花間一頭沖過水晶橋面,踏上對面的青蒼色橋面時,終于看到失散多日的雲雪。
雲雪被初佞初音反綁着雙手,昔日那張冷豔的臉色已經憔悴不堪,那雙略顯疲憊的眸子在看到雲辰之後,顯出一絲心痛後,又被淡漠薄情掩飾,就好像不認識面前的兩人似地。
雲辰暗中為雲雪的表現叫了一聲好,要是換做雲靜霓裳,此刻鐵定要又哭又喊,這樣一來他幾乎就要任由對方擺布了。
在雲雪的身後,一邊是雲辰的老熟人,拜他所賜斷了一條臂膀的初佞;一邊是花間的老熟人,灰白的臉頰上紋着一隻青色蠍子,被開陽關懸賞一萬貢獻值人頭的初音。
“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尋來的,”初音擡劍放在雲雪的脖子邊,一臉的得意。
“她已經被我們喂食了毒藥,我可以保證,這種毒藥除了我,天下再無人能解。”初音一張嘴,一股陰森的氣息隔着百米距離就讓人不寒而栗,“你們知道,這份地圖大部分都是你們從我那裡收刮去的,我首先感激你們,幫我把最重要的一份補全了。但是我想你們身上應該還有這樣的地圖吧,現在拿出來交給我。”
初音先不說地圖上錯誤,而是想到了敵人身上的另外可能備份的地圖,她從圖上找到了兩處錯誤,她無法确定那張被她們補全的那份圖紙中有幾處錯誤,這種情況她無法問,因為你無法判斷對方說的是錯的還是對的,一般這種情況下,對方的身上都會有一張備份的正确圖紙。初音要的就是這張圖紙。
“我們千裡迢迢的按圖索骥才找到了這裡,我為什麼要把圖交給你?”雲辰顯得相當的輕松,那樣子看起來,就好像自己跟雲雪毫無關系一樣,而且真要打,對方就算有兩大法尊,雲辰自信自己這方也不會落下方,要知道在這處處危機的這裡,初音要想騎着擎天鶴攆殺她們,基本已經變得不可能。
“那我就一劍殺了她。”初佞長劍一蕩,已經在雲雪白皙的脖子上劃開了一道血線。
“雲雪師姐…”跟花紅攜手走過來的雲秀,跪在雲辰的身後,抱着他的腿哀求道。但是雲辰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還揮手向着初佞做了個請她隻管動手的手勢。
在初音的眼裡,自己抓獲的俘虜,在名聲響徹整個荷澤的狄雲辰眼裡貌似毫無價值,她揮手阻止了妹妹一劍殺了雲雪的動作,開口道:“看起來,你是想要跟我掙這份寶藏?就你們四個?”
“在望生谷你看到了,我們并不止這幾人。”雲辰訛詐道,反正當日月色昏暗,她們與玄陰宗的劍修還有宿營的劍巫亂戰成一團,初音姐妹從高空一降落就發起了攻擊,未必清楚,其實她們劍修膽大包天的深入劍巫的腹地自相殘殺。
雲辰說道這裡見初佞初音并沒有反駁,知道果然如他所想并不知情,他從懷裡摸出一分屬于自己保管的圖紙抖開,“這樣的圖紙我畫了很多份,我們也來了很多人,如若你敢殺了雲雪,那麼我發誓,雲澤的大部分寨子,一夜之間就會得到這張圖紙,我失去一個師姐,你有可能什麼也得不到。”
初佞初音雖然也是劍巫,但是她們的勢力畢竟遠離這裡,而且,一旦這張圖紙引起了某個法聖或者法帝的關注,可以确定,她們今生再與這張圖紙中可能涉及的未知寶藏無緣,
“你…”初佞氣的拔劍放到了雲雪的脖子上還待出言威脅,雲辰毫無懼色,再次向她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初音輕輕揮手阻止了初佞,灰白的嘴唇微微張啟,“你很聰明。”
“算不上,不過是玉石俱焚罷了。”雲辰謙虛了,貌似天真的提出了條件,“你們解了雲雪身上的毒,放了她,我們一起合作尋寶,如若有劍巫使用的寶物歸你們,劍修的歸我們,而後大家一怕兩散,永不相見。”
“咻咻…我們沒你想得那麼天真。”初音凄然一笑,陰氣森森,她掏出了五個奶白色的小瓷瓶,“她的解藥就裝在這裡,必須每天吃一次壓制毒性,但是這五個瓷瓶裡的藥要依次吞下才能壓制毒性,如若颠倒了次序,她立馬就會沒命。”
果然很卑鄙,立馬斷了雲辰瞅機會,突襲殺人找解藥的打算,因為解藥就在哪裡,五個一模一樣的瓶子,對不通藥理的雲辰他們而言,這比找不到解藥還要殘酷,那很有可能讓他親手殺了雲雪。
但是雲辰更卑鄙,他直接把手裡的地圖塞進大靈兒的嘴裡,示意大靈兒送過去給初音。
初音示意初佞壓着雲雪退後,對于大白貓的恐怖,她也算是見識過了,她身上泛起七彩循光,絲毫沒有因為來的是一隻小貓而放松警惕,不過等她拿起白貓嘴裡的地圖掃了一眼後,整個人呆住了。
雲辰則笑了,因為他給初音的地圖跟初音從雲雪身上收去的地圖如出一轍,就連畫錯的地方都是一樣的,就跟隻有初音懂該怎麼來用五個瓷瓶的藥來給雲雪保命一樣,這兩份圖,無疑告訴初音一個事實,不帶着他狄雲辰,你别想找到寶藏。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