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馬暗歎了一口氣,“這草原上甚麼人都有。”
是的,甚麼人都有,連不解風情的人都有。就在柳哥公主深情歌舞的時候,劉驽已經從地上抓起了另一隻酒壇,汩汩地飲将起來。
柳哥公主托着手中的酒壇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她很快便回過神來,轉頭笑盈盈地将酒壇端向身後的衆多武林人士。與此同時,早有契丹兵士将酒碗送來,一一派分給衆人。
衆人被她的美貌所迷,紛不疊地舉着碗擠将過來。
柳哥公主笑道:“大家稍安勿躁,每一個人都有份兒!”說罷,她用眼角瞟了眼站在不遠處的銅馬。
銅馬眼角殘留淚痕,生怕被她看見,于是低下頭去不願看她。
柳哥瞅見了他兇口的血迹,神色微微一動,手下一顫,不慎将壇中酒澆在了面前七傷老人的身上。
七傷老人咧嘴一笑,滿臉溝壑擰在了一處,看上去煞是吓人,“沒事沒事,公主若是将來嫁給了老夫,天天這樣灑酒給我喝,哈哈!”說着便用嘴去吸衣袖上所沾的酒水。
柳哥公主掩嘴噗嗤一笑,“那您老人家得有這個本事才行!”一邊說,一邊将他碗中的酒斟了個滿,轉身的時候低頭滴下了幾顆眼淚。
七傷老人端着酒從人群中走出,沖着正在自顧自地捧着壇子大口喝酒的劉驽喝道:“不知你這姓劉的小子,敢不敢和老夫喝下這一碗酒?要知道,等太陽出了山,你我過招之時,你若再想和老夫喝酒,那隻能等下輩子了!”
劉驽放下酒壇,擡起頭看向他,“我這是一壇酒,不是一碗。閣下若是真心想喝酒,還請用壇子來。”
七傷老人聽後有些猶豫,他的酒量本不大,不過是想趁衆人威壓之際殺一殺這少年的銳氣,但嘴上猶不肯認輸,“喝酒就應當一碗碗地來,你提着酒壇子就和牛喝水一般,又算得上甚麼規矩!”
劉驽提其一壇新酒,醉醺醺地走至他跟前,“閣下若是能喝,那便喝,不能喝的話,還請速速退下吧!”
七傷老人縱橫江湖數十年,還從未這般被人看扁過,氣得一張老臉通紅。他不相信眼前這個區區少年,能飲下一整壇酒,莫不是在吹牛逞強?他怒道:“那你先喝,你若是能喝得下,我便也喝!”
“好!”劉驽托起酒壇,将壇中餘酒咕咕倒進嘴裡,不過片刻便飲了個幹淨。他抹了抹嘴角,“該你了!”
七傷老人沒想到這少年竟如此能喝,嘴巴驚得直是合不攏。
他正出神之際,柳哥公主已将一壇剛啟封的新酒塞到了他的手裡,笑道:“七傷老人武功高強,這喝酒的功夫想來也不會比劉驽差,我們大家都等着看你的能耐呢。”她轉頭向衆武林人士笑問了一聲,“是吧?”
衆武林人士哪肯讓己方的氣勢被劉驽這就壓過,均齊齊喊道:“就是,就是!”
七傷老人一聽,這哪裡還能吓得了台!?他抖抖索索地托起酒壇往嘴裡灌。剛灌下第一口,他便辣得直吐舌頭,粗喘了好幾口氣。然而衆人仍在起哄,他隻得繼續強忍着将壇中酒都喝進肚子裡。
好不容易将壇中酒喝幹,他的一條老命已去了半條。他再也抑制不住腸胃中的翻江倒海,“砰”地一聲,手一松,酒壇摔碎在地上。緊接着,他捂着嗓子眼,撥開人群,往後沖了去,估計是找地方吐酒去了。
劉驽沖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有酒都喝不了,不是好漢!”
玉鶴真人看見眼前情形眉頭一皺,随即計上心來,心想在場的武林人士足有數百成千之多,一個個地上前和這劉驽喝上一碗,不怕喝不倒他。到時候太陽一出,大夥兒群刀落下,宰了此人便可,倒還省了不少事兒。
想到這,他走出人群,上前從地上提起一壇酒,沖劉驽說道:“來,老道也願意和你喝一壇,不知你劉少俠還敢不敢!”
耶律選見狀連連阻止,“你們這麼幹可不成啊,把他灌醉了,接下來還怎麼比武!”
他想光明正大地赢下劉驽,然而玉鶴真人并不是。
在玉鶴真人看來,能殺人的法子都是好法子。如果喝酒能殺人,他願意破除道教的清規戒律,“還請耶律公子不必擔憂,劉少俠若是不敢喝,他自然是不會喝的,恐怕老道再勸也是沒有用。”
他故意将“不敢”兩個字說得很重,想要激将眼前的少年。
劉驽即便再憨傻,怎能不明白此人話中的意思。然而喝酒這件事兒,他從未怕過任何人。他從指着地上的酒壇,向玉鶴真人問道:“不知真人又敢和我喝幾壇?”
玉鶴真人心中躊躇了一下,“兩……兩壇!”
“那好!”劉驽從地上抓起兩隻酒壇,掌力一振,封泥盡皆四散落下。單是他的這一手掌力,便讓衆人心中暗暗吃驚,自思單打獨鬥決不是其對手。
他舉起左手所抓酒壇,壇傾酒出,“我這第一壇酒,乃是為了敬道長你武藝高強!”
他大口吞咽,飲盡壇中之酒。
“這第二壇酒,是願道長勿要辜負自己的一身好武藝,能為天下百姓做點善事兒!”
須臾之間,兩壇酒畢,他雙手一撒,砰聲齊發,壇碎于地,并無餘酒灑出,可見喝得十分幹淨。
玉鶴真人冷哼一聲,他在崆峒山養尊處優數十年,何時淪落到被一個少年人說教的地步。
他右手輕動,劍光脫鞘而出。衆人還未看得清楚,酒壇口已連着封泥一道被劍刃削下,斷口處平滑整齊,可見其劍法之高超,一時間喝彩聲大起。
玉鶴真人舉起壇子,皺了皺眉頭,花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方才将壇中酒喝盡。待用劍削開第二壇酒時,他的手法已不如第一壇時幹淨利落,壇口被削得豁下了一小塊。然而瑕不掩瑜,仍是博得衆武林人士的滿堂彩。
他強忍着喝完了兩壇辛辣的酒水,學着劉驽的樣子故作潇灑,将酒壇雙雙提起往地上一擲。豈料他因喝多了酒,手勁不足,其中一隻壇子摔在地上後竟沒有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