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驽傳授完李菁心法之後,随後走至一邊,迎着冬日裡的寒風又開始練功。至于心法中的細微妙處卻是隻能意會不可言傳,隻能讓李菁自己慢慢地去體會了。
日子就這麼一晃又過去了好幾天,三人躲在山頭上一直不敢下去,依靠木盆中剩餘的怪魚肉勉強為生。崔擒鷹和唐峰始終固守在山下,片刻也不曾離去。三人隻要稍稍往崖邊一冒頭,那崔擒鷹便是一箭呼嘯着射來。依以往來看,孫梅鶴最愛往山下看,此刻卻吓得再也不敢往外探出頭去。
三人在山頂上掘下了四個石坑,這幾日正好下了幾場雨,坑中貯滿了些雨水,足夠三人活命之用。同時氣溫逐漸變暖,山下沼澤上的薄冰徹底融化了去。三個人這下子被困在山上,可謂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而那崔擒鷹和唐峰不知從哪裡又弄來了一隻大木盆,兩人站在木盆中,唐峰負責劃船,崔擒鷹時不時地彎弓搭箭,瞄向石山之頂。木盆在黑澤上來回遊弋,将逃出黑澤的水路扼得死死的。
這一日夜晚,木盆中的最後一塊魚肉,終于也被三人分食了個幹盡,其中劉驽食去了絕大多數。孫梅鶴目光甚是幽怨地望着他,道:“你就不該吃這麼多,這一塊魚肉留給老夫和小妮子慢慢吃,足夠吃上半個月的時光。”
李菁怒瞪着他,罵道:“像你這種隻會糊弄人的老頭,多活上一日都是煩人,還嚷嚷個甚麼!”
然而她心裡也知道,若是食物斷絕,等待三人的會是甚樣的悲慘結局,于是期期艾艾地望向劉驽,問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劉驽見孫梅鶴仍在一旁生悶氣,笑了笑,便拉着李菁走至一邊,道:“不要緊的,餓不死,我們還可以繼續下山去抓魚?”
李菁驚得睜大了眼睛,“你敢去抓魚?就不怕被那崔擒鷹一箭射了個透心涼?”
劉驽低下頭憨憨一笑,道:“所以麼,今天晚上我想試試自己的本事。若是可以,明天我負責上前擾亂崔擒鷹,你倆趁機劃着木盆在後面抓魚。”
李菁眼睛一亮,問道:“怎麼試?”
劉驽道:“下山試!”
兩人見孫梅鶴氣呼呼地躺在地上不動,轉身往山後走去。石山背面的山崖下,同樣也是一大片黑色的泥沼,再往遠處看,黑澤又被險峻的山脈所包圍,隻有飛鳥可穿越。
石山的前方正對着的是黑澤的唯一出口,崔唐二人隻要守住那出口,便不怕劉驽和李菁等人偷偷跑了出去。是以他二人一直在山前沼澤中劃着木盆遊弋,至于石山背後的動向,卻并未加以提防。
李菁使出乾坤迷蹤步法,身動如影,率先躍下了山崖。她站在山腳下,擡頭望向山頂,隻等着劉驽一起跳下來。豈料劉驽雙足在崖邊一蹬,竟縱身遠遠地往泥沼中跳了下去。
李菁見狀大驚,喊道:“你瘋了嗎?”
她話音未落,劉驽已是當空落下,雙足穩穩地落在了泥沼之上。隻見他的身子竟未下沉,而那腳下的淤泥竟連他的鞋面也未能湮沒。
随後他在泥沼上緩緩走了幾步,同時原本護在丹田處的雙手緩緩地分開,在空中劃下了兩個大圈,接着又合而為一,雙掌歸攏,口中沉聲吟道:
“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混陰陽而得大真,清污體而乘太虛……”
此刻劉驽體内真氣陰陽調和的境界,比之往昔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他真氣得以沉穩,身體自然會收放自如。雖然腳下的泥沼十分稀滑難立,于他而言卻是如履平地一般。
他接着又使出一式飛踢,身子在空中一個竄躍,落下之後仍是穩穩地站在泥沼上,并未有絲毫下沉之勢。
李菁站在山腳下,直看得雙眼發呆。她沒有想到這《大義武經》中的功夫,竟有這般神奇之處。想到自己無法練這門高深武功,不能不說是萬分地遺憾。
随後她又看見,劉驽開始在泥沼上打起旋子來,在月色下,他的身形模糊成一團灰影。她驚訝地問道:“咦,你這是在幹甚麼?”
劉驽不答,在打完幾十個的旋子之後,他飛空一踏,落在了李菁的身旁。落地的聲音極其細小,卻震得一旁的李菁耳朵嗡嗡作響。
李菁驚道:“這……這,你的内力怎麼突然強出了這許多?”
劉驽道:“這都要感謝那些怪魚的功勞了,每食一條怪魚,我便感覺自己丹田強壯幾分,生出的真氣也要濃郁出幾分。再運用《大義武經》的内功歸化一番,這些真氣便可以逐漸駕馭得住。”
李菁笑道:“你倒是碰上好福氣了,可惜這好福氣我們其他人都享受不了。你這連吃了十幾條怪魚,堪比别人苦練數年的功力呢。如此看來,明天你和那崔擒鷹的決戰,未必會輸得很慘。”
劉驽搖了搖頭,臉上并無半分喜色,道:“光是内功變強了沒甚麼用,那個崔擒鷹不但内力深厚,武功路數也是變幻莫測。此刻我還遠遠不是他的對手,必須要練那套《大義武經》中的掌法,方能與他勉強對抗一二。”
李菁拍手道:“哦,這下子我算是明白了,原來你拉我一起下山是為了偷偷地練習掌法,不想讓那孫梅鶴偷偷地學了去?”
劉驽搖頭道:“不是,給他學他也學不會。我是練功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須得有信任的人在旁護法,方可安然度過這一劫。”
李菁笑道:“若是這般說,我倒不是個好人選。我最喜歡在别人練功的時候搗蛋了,以前師父練功的時候被我偷偷拔了不少胡子。”
劉驽摸了摸唇邊,隻有一層略黑的絨毛,笑道:“好罷,任你來拔,就怕你拔不上。”他頓了頓嗓子,接着說道:“這套《大義武經》中的掌法名為‘真我掌’,顧名思義乃是要追求‘真正的自在之我’,而後方能修練這套掌法。在那位呂均先輩看來,每個人因為生性不同,練出來的内功也有所不同,總共可分為‘地、水、火、風’四類。”
李菁聽後覺得十分驚奇,問道:“哦!?内功竟然還有這樣分法的,我倒是頭一次聽說。所謂的‘金木水火土’五行我聽了不知多少回,這‘地、水、火、風’又是個甚麼意思?”
劉驽答道:“這‘地、水、火、風’的分法可能出自釋家的“四大”,分别對應着‘真我掌’中的四套掌法,乃是呂均先生根據從《化瘀書》中悟得的至理所創。其中内力屬風的人可以修習‘風吼掌’,該掌法狂飙四溢,掃盡所過之處的一切物事,呂均先生便是用這套風吼掌在銅雀台上震懾住了群雄。除此以外,‘烈火掌’則是招式極快,其侵如火,令人防不勝防;‘撼地掌’力大勢猛,可以一力降十會。”說到這,他目光閃閃,臉上充滿了期盼的神情。
李菁搖了搖頭,道:“你隻講了地、火、風’三種内力的掌法,那麼内力屬水的人,又該修煉‘真我掌’中的哪一套掌法呢?”
劉驽歎了口氣,道:“怕就怕這内力屬‘水’之事兒,千萬别被我給攤上了!那位呂均先生說過,‘疊浪神掌’原本是‘真我掌’四套掌法中最強的,堪稱是神掌!可惜其中最關鍵的功法――‘疊浪勁’存于另外半部《化瘀書》中。這套‘疊浪神掌’沒了‘疊浪勁’的加持,反倒成了四套掌法之中最弱的一門。”
李菁安慰道:“你這個人向來傻人有傻福,肯定能練那門頂厲害的‘風吼掌’。估計你練成之後,就和那位呂均前輩一樣威風,将那個崔擒鷹打得落花流水。”
劉驽神色頗為擔憂,道:“我不盼望着能練那‘風吼掌’,讓我練‘烈火掌’和‘撼地掌’中的一門,我也滿足了,别是那門所謂的‘疊浪神掌’就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