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劉驽仍是無法開口說話,他的一舉一動都與李菁的安危息息相關,是以不敢輕舉妄動。他無法告訴蕭夫人,一切主意應該都是起因于那個怪人孫梅鶴。
然而蕭夫人仍是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了一些東西,至于是對是錯,隻能靠她自己揣摩了。然而看她的意思,顯是已不準備再去參加那個勞什子商議大會。
“或許這是個好機會,過不了多會兒就會傳來我想要的結果。”她心想着若是柳哥也能遭了那迷藥控制,對于自己來說,會是極好的一樁事情。
她索性在榻邊坐下,靜靜地看着劉驽為李菁驅除藥效,不時将銅盆中的牛肉撕成小塊,一塊一塊地塞進劉驽的嘴裡,間或又為他喂上一口水。
過了不多會兒,她見劉驽已經吃飽,便将銅盆連帶着肉丢于一旁,起身便要離開,“這帳篷裡不是個安全的地方,凡是去參與商議的人都要路過此地,待在這裡實在太危險,你二人也早點離開。”她邊說邊往外走,毫不猶豫,甚至沒有再回頭多看劉驽一眼,正如她一貫的幹飒作風。
劉驽得她喂飽之後,體力大增。接着他又花費了兩個多時辰,為李菁牽引了兩百餘次真氣。到了第兩百一十八次頭上,隻聽她口中發出一陣低咳,接着緩緩地睜開了眼皮,吃力地扭動脖子,望了望四周,虛弱地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劉驽見她醒轉過來,心中大喜,叮囑道:“你千萬别動,藥力隻是被暫時控制住,稍有不慎還是會散開。”李菁輕輕地嗯了一聲,也沒多餘的力氣說話。
劉驽駕馭真氣的手法越來越純熟,他又花費了頗長的時間,在她體内牽引了數百次真氣。然而事實未能如他所願,被真氣團在一處的藥力,遲遲不肯化去。若是如此持續下去,李菁仍是難以逃脫迷藥的控制。
他一不做二不休,心頭竟生出了一個瘋狂的想法。隻見他暗運化瘀書總綱中的心法,随即内力竟裹挾着李菁體内的藥力噴薄而出,縮回他的體内,繼而往他的指尖激湧而去。
李菁乃是何等聰明之人,一下便看明白了劉驽的想法。她掙紮着吃力地說道:“你不能這樣,不用引爆自己内力的方法消去這些藥力。”
她想掙紮着坐起,好阻止劉驽的瘋狂行為。然而她身體卻無絲毫力氣,哪裡還能動彈得了。劉驽聽若罔聞,隻見他十指連動,一滴血珠在他指間凝出。
血珠旋轉得越來越快,在它的外面萦繞着一層如同瘴霧般的白色煙氣,應就是由那迷藥之力所緻。以他以往的經驗,若是引爆掉自己的内力,則自己體内頓時空虛。回天經脈内強烈的竭空感,勢必會逼迫着他不自覺地去吸取别人的能力,正如先前九毒老怪的遭遇一般。
因此他輕輕用腳将李菁的身子蹬離自己,李菁斜躺在榻上,眼睜睜地看着劉驽準備引爆自己的内力,竭力喊道:“不,你不要這樣,為了我你不值得!你趕緊把藥性送回我體内,我師父說過我命硬,肯定會沒事的。”劉驽勉強笑了笑,“沒甚麼,隻要加倍練功,以後總能再練回來的。”
這時帳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不知道是蕭夫人返回原地,還是柳哥發現了甚麼破綻趕了過來,更或者是其他甚麼人走了過來。正當他二人驚疑之時,帳外的人開始說話了。
“師父,他們契丹人在商議事情,我們有必要跟過來聽嗎?”聽聲音竟是唐峰。
“當然,銅馬一心想要掌握契丹,我們自然也不可輕松大意。王道之先生此番千般囑咐,一定要讓這些契丹人為我義軍所用。若是不能,哼哼!”這個說話的人應是崔擒鷹無疑。
“就是!這些契丹頭目要是敢不聽咱們的,咱們正好趁着他們商議事情的時候,從背後偷襲,将他們殺個精光。”唐峰嘿嘿笑道。
“嗯……”崔擒鷹拖長了音,勉強地答應了一聲。從他猶豫的聲音中可以聽出,他對徒弟唐峰背後暗算人的伎倆很不以為然。隻因他本人在中原武林中算得上是響當當的人物,若是不到萬不得已,怎肯行此下作之事!
李菁身體不能動彈,這種身不由己的乏力感使得她此刻分外地緊張。她心知此二人與劉驽結下過深仇大恨,若是讓此二人知道她二人藏身在此,勢必會引來一頓極其殘忍的報複。
她勉強張開雙唇,對劉驽說道:“你千萬别引爆内力,不然鬧出了動靜,他二人闖進來就完了。”她說着話不小心唾沫竟嗆到了嗓子眼,忍不住輕聲咳嗽了一聲。
唐峰生性精細,他在帳外聽了個清清楚楚,忙道:“師父,裡面有人!”崔擒鷹道:“進去看看!”說着他伸手一推,将唐峰送進了帳篷。
唐峰被推得踉跄着步子跌了進來,随手拔出了劍,卻發現榻上二人竟是劉驽和李菁,又見他二人面露疲勞之态,體虛不堪,應是沒有反抗的能力,他不禁臉上露出大喜之色。
他回頭向崔擒鷹喊道:“師父,殺我師叔的人就在這裡。你的大仇馬上就可得報,不用再等到三年以後了。”崔擒鷹一聽,随即跟着闖進了帳篷,他一眼便掃見榻上的劉驽。
他心想此處無人,若是偷偷殺了此子,千裡之外的玉傅子也必然不會知曉是自己幹的,自然也難以找他算賬。他心中合計好,頓時惡向膽邊生,運氣于右掌要往劉驽頭頂拍落。
劉驽咬牙切齒,閉目待死。李菁見狀掙紮着要去拔背後的雙刀,“崔擒鷹,你敢!”然而她藥力初去,又經一天一夜未曾進食,又哪裡來的力氣。她雙手剛剛揮動,便已脫力,軟軟地落回榻上。
唐峰見狀在一旁勸道:“師父,你這樣殺死這小子,可算是太便宜他了。不如先一掌将他的右腿骨打折,然後再斷他的左腿,如此慢慢地折磨于他,方可消去您老人家的心頭大恨。”
崔擒鷹一聽,覺得他說得甚有道理,目光随即往劉驽的右腿瞄去。劉驽心中一寒,他沒想到唐峰的心思竟是這般毒辣,再看此人已是在色眯眯地看着李菁,兩隻手掌合在一起搓了又搓,正捉摸着要往李菁身上何處摸去。
劉驽在聽見帳外的動靜後,早已暗暗翻過手掌,将掌心中旋轉的血珠遮住。他此刻心中已盤算好,隻等此二人一起接近,便引爆血珠,與他二人同歸于盡。
崔擒鷹哪裡知道劉驽心中打下的算盤,他心意既決,随即一掌拍出,直朝着劉驽的右大腿招呼而來。恰在同時,那唐峰也伸手去摸李菁的臉蛋,嘴中哈喇子直流。
是還擊崔擒鷹,還是教訓唐峰?一陣電光火花在劉驽的腦海中閃過。猶豫從來不是他的性格,隻見他怒目圓睜,再不管崔擒鷹襲來的掌風,雙手攜着血珠徑直往唐峰身上拍去,勢必要擊殺此等下流之輩。
唐峰哪裡能料到劉驽竟會突然向自己發難,他大驚之下躲無可躲,不禁閉眼發出一聲慘叫。崔擒鷹見狀,連忙撤回擊向劉驽的右掌,随即抓住唐峰的手臂往旁奔去。
劉驽雙掌合擊之下,竟是未中。隻聽砰地一聲,血珠爆裂飛濺,将帳篷轟塌了大半。而唐峰在師父崔擒鷹搭救之下,總算是逃開了一劫。
他在虎冢中見識過血珠的巨大威力,又擡頭望了眼塌掉的帳篷,心悸久久難平。同時他對血滴的來由也知道得頗為清楚,他惡狠狠地盯着劉驽,說道:“師父,這小子引爆了自己的内力。此刻他隻能算是個廢人了,咱們不用再顧忌他了,直接将他撕成八大塊喂狗得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