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師兄需要知道的是,這門溫候功練多了對你有害無益。世間的好功夫都是修行己身,甚少去巧取豪奪他人性命的。”劉驽打算單刀直入。
“呵呵,那是師弟你機緣好,得到的上乘武功秘籍修煉時正好不用取人性命,才會這樣說。若是你和我一樣,修煉的是溫候功,恐怕你殺的人比我還多。”朱溫一陣冷笑,帳篷内的氣氛瞬即轉冷。
“那我甯願不練,也不會随意取人性命。”劉驽不認可他的說法。
“師兄我沒有随意,我所殺的每一個人都是罪有應得,或是贻誤軍令,或者搶占民女。與其将這些人交給有司處置,不如讓我自己留着增長功力。”朱溫在師弟的斥責面前不肯後退哪怕一步。
他刻意要在自己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師弟面前施展功夫,隻見他十指如簸萁般張開,一股血腥的氣息從指間蔓延而出。他大喝一聲,雙掌齊齊擊在案上。案幾不倒,隻是震顫不已。他伸指輕推,案幾連帶上面的菜肴琉璃杯等物盡皆化作一堆齑粉落地。
他輕笑道:“師弟,剛才我和你對酒的時候刻意留了三分力,所以你并未領會我的溫候功厲害之粗。你的武功雖然厲害,可曾擁有我這等功力。”
“畢竟我不殺人。”劉驽冷冷地說道。
“再說一遍,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朱溫站起身,脖頸青筋漲起。他身上血腥的氣息越來越濃,充斥了整個帳篷。
他的眼睛血紅得好似兩汪血池,透着瘆人的光芒。他開始不停地在帳篷内走動,鼻間發出粗重的喘息。
劉驽腰間皮囊中的怪顱似是被朱溫身上散發出的血腥氣息所誘惑,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怪顱使勁頂開了皮囊,從中露出眼睛,貪婪地望着朱溫,舌頭伸得老長。
劉驽發覺了怪顱的異動,伸手将怪顱按了回去,橫眉斥道:“别動!”
朱溫的目光落在皮囊上,顯然是對怪顱産生了興趣,“這就是那七傷老人的腦袋,看上去挺有靈性的樣子。”
劉驽深歎了一口氣,“不過是個害人的東西,隻因為怕它繼續危害時間,才不得不帶在身上。”
“不如你将它交給我。”朱溫睜大了眼睛。
“師兄恐怕控制不了它,我這就告辭了,咱們來日有機會再見。”劉驽幹脆地拒絕道,既然留在這裡隻會繼續争吵,不如這就告别。
朱溫眼中流露出可惜之色,“這東西本就該屬于我,我有一種奇妙的感覺,若是能得到它,我的溫候功能更上一層樓。”
“那我更不能給你了,否則就是害了你。”劉驽拂袖往帳外走去。
朱溫一橫身,擋在了他的面前,雙拳緊捏,“别走。”
劉驽一怔,他并沒有做好與師兄決鬥的心理準備,“師兄,你這是……?”
朱溫輕歎了一口氣,側過身子讓到一邊,“你走吧,我們是師兄弟,無論如何都不該大打出手。若是你哪天想明白了,就把那怪顱送給我。”
劉驽點了點頭,“嗯,我看吧。”
在氣氛如此微妙的時候,他不想把話說得太死,以免與師兄再起争執。
師兄弟二人再無話說,他拱手向朱溫告别,轉身向帳外走去。朱溫默默地将師弟送出帳,目送着他施展輕身功夫登上了雍州城的城樓,在數隊兵士的夾攻之下如入無人之境,徑自闖入城去。
朱溫隻覺兇襟難抒,直恨得在地上來回走來走去。他腳下正好踩中一具兵士的屍體,于是一腳踢開。隻見那具屍體好似斷了線的風筝,直直地往遠方飛去,撞在了雍州城外的女牆上,發出砰地一聲悶響。城樓上的守軍以為義軍展開了攻城,急忙展開了架勢,準備防禦。
朱溫見狀冷笑一聲,“一群鼠輩!”
他轉身要返回帳篷中,正在此時兩名偏将前來觐見,其中一人跪地拜道:“禀報主帥,今夜攻城的隊伍已經準備妥當,隻等您一聲令下便展開攻城。”
“哦?我讓你準備的十台投石車怎麼樣了?”朱溫冷冷地問道。
“投石車……”那副将面露難色,“實不瞞主帥,這方圓百裡之内的百姓中,木匠極為少見。卑職連找了三四天,也才請到十三個木匠。所以……所以這投石車的建造進展得十分之慢,到現在才造成了兩輛半。”
朱溫眼中血色突盛,盯着這偏将說道:“你可還記得自己在我面前立下的軍令狀?”
那副将聽後臉色煞地轉白,他明白主帥此言的含義,急忙磕頭求饒道:“還請主帥饒命,并非卑職不盡力,實在是木匠難尋啊!”
“難不難尋,那是你的事情。我隻要十輛投石車,你若是能交給我,就能加官進爵,若是不能,就那你的腦袋來抵債!”朱溫目中血光閃動,他已經下了殺心,“百姓中木匠乃是極常見的職業,怎可能尋不着,定是你到處逞威風把百姓都吓跑了。你這種人,留不得。”
那偏将見主帥言辭如此嚴厲,知道再難從其口中求得饒命,于是從地上爬起身便要逃跑。
朱溫冷冷一笑,“想逃?”
他身形一晃,已是擋在了那偏将的身前。那偏将見狀急忙轉身想躲開他,向雍州城的方向逃去。在他想來,隻要逃到了城下投誠,那雍州府的官兵哪怕隻是為了打聽義軍中糧草兵馬的虛實,也會救下他的這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