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梅鶴指着李菁,結結巴巴地向劉驽解釋道:“是……是她逼着老夫這麼喊的!”
李菁怒氣沖沖地沖了過來,一把抓住孫梅鶴的襟口,喝道:“怎地你還不樂意了,想造反不成!?”
孫梅鶴皺眉苦臉地說道:“李姑娘,老夫夾在你倆中間,你讓我聽誰的好?”
劉驽隔在兩人中央,笑道:“好啦,都不要吵了,難道你們倆的肚子都不餓麼?”
孫梅鶴撇了撇嘴,道:“餓又能怎麼辦,哎,那怪魚肉又不能吃。老夫乃是堂堂正正的道德老仙,眼看就要坐化在這石山頂上啰!”
劉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反正魚肉沒有毒,少吃一點也無妨。若是到時候丹田中真氣仍是膨脹,我幫你們吸出來即可。”
山下遠處,沼澤冰面上。
唐峰凍得直跳腳,兩隻手放在嘴邊不停地哈氣。他看見遠處石山頂上竟然升起火來,随後一股肉香随風飄來。他貪婪地迎風吸了幾口香氣,随即沮喪地說道:“師父,你看他們竟然還有吃的,咱們可得怎麼辦?”
崔擒鷹臉色鐵青,倒不是被凍得,眼下這點嚴寒于他而言算不了甚麼,隻需稍稍運起真氣便可抵禦。他沒想到自己困死石山上三人的計劃竟會出現意外,是以兇中郁悶難消。
他想起泥沼下面的那些黑物來,心想莫不是劉驽和李菁他們竟然将這怪魚抓來烤着吃了?”想到這,他轉頭向唐峰命令道:“你試着朝前走幾步,給為師看看!”
唐峰雙腿直打顫,猶豫道:“師……師父,前面的泥沼下可是有怪物,我不……不敢……”他還未說完,崔擒鷹打斷了他,怒道:“你才多大能耐,這就敢違抗師命了不成!?”說着他高高揚起右掌,作勢要向唐峰的頭頂擊落。
唐峰吓了一跳,忙道:“師父,你消消氣。我這就去,這就去!”他小心翼翼地往石山方向靠近過去,心中咚咚直響。崔擒鷹黑着跟在他身後押陣,由不得他有半點退縮。
忽地一隻黑影從冰下竄出,猩紅血口怒張,直朝唐峰咬了過來。唐峰吓得掉頭就逃,不料被那黑物一口咬中了小指再也不放,頓時厲聲叫了開來。
崔擒鷹身影一閃,晃至他的身前,拉着他往後退了數十步,直至确定未有怪魚再跟上來。他伸手捉住唐峰指上咬着的那隻黑物,于月光下看清竟是一條怪魚。這怪魚雖是為他所擒,卻猶然咬住唐峰的小指不肯松口。
他鼻中哼哧一聲,随手一掌。那怪魚慘叫一聲,身體被擊碎成數塊,帶着血迹散落在周遭的冰面上。崔擒鷹看見唐峰被咬中的小指處開始變得烏青發紫,方知這怪魚有毒,心中不由地一驚。
他伸手捏住唐峰中毒的小指,刺啦一聲往外一撕。随即,唐峰的一聲慘叫在夜空中傳将開來。那根小指竟被他生生地從唐峰的右掌上撕下。
怪魚的毒素至斷指處而絕,唐峰算是保下了一條命來。他捂着右手傷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道:“師父,我的小指頭沒了……沒啦!”
崔擒鷹見他這般窩囊模樣,氣得将那根斷指擲在地上,喝道:“哭甚麼哭,男子漢大丈夫,不過是少了一根指頭,有甚麼打緊的!昔日九指書生曾傳下一套‘九指掌法’,等我有空便傳授于你!”
唐峰一聽破涕為笑,“如此便謝過師父了,隻是……您先前還答應下要傳我其他的武功,都還沒有……”
崔擒鷹知道他想說甚麼,不欲等他說完,打斷道:“為師說過的話甚麼時候不算數過,都存在心裡記着呢。隻要你好好為師父效命,這些武功自然都會傳給你。你是我的唯一傳人,我的武功不傳給你又能傳誰呢,恐怕将來連‘十方羅刹’的名号都要屬了你!”
唐峰一聽師父這是要将自己當作衣缽傳人的意思,頓時心花怒放,而那失指之痛瞬間便抛到了九霄雲外。他伏在冰面上連磕了好幾個頭,道:“師父你有甚麼要吩咐徒兒的,但說無妨,徒兒萬死不辭!”
崔擒鷹點頭贊許,道:“你的忠心為師心領了,起來吧!”
唐峰爬起身,絞盡腦汁地為師父的報仇大業出謀劃策,問道:“師父,石山上的那幾個兔崽子,每日裡捉這些怪魚烤着吃,咱們可要等到哪天才能餓死他們呢?”
崔擒鷹哼了一聲,道:“那是因為老夫不在場,他們才有機會抓到魚。今後讓他們再來抓抓瞧瞧,老夫保證讓他們下不了山。從今夜開始,老夫守在這裡,你且去外面尋幾張弓,最好再帶些毒藥回來。”
唐峰聽後豎起大拇指,贊道:“師父妙計!您是想毒死這些怪魚麼,徒兒怎麼就想不到呢,實在佩服啊佩服!”
崔擒鷹他歎了口氣,道:“這些怪魚本就有毒,說不定還是毒藥的祖宗呢,能不能毒死它們還不一定。所以你要多帶些箭矢回來,還是用弓箭阻止那幾個人取魚最妥當!”
唐峰一聽心裡樂開了花,他正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凍死人的鬼地方,再趁夜找個牧民人家的閨女暖被窩,為自己這幾天諸事不順壓壓驚。
他忙拱手道:“徒兒遵命!”原本凍得發僵的腿腳瞬即活絡開來,轉瞬跑得沒了影。
石山上,李菁和孫梅鶴坐在火堆旁,幹看着劉驽大快朵頤地吃着烤魚。二人直是面面相觑,即便面前的烤魚再是金黃噴香,卻不敢多吃哪怕一塊。
孫梅鶴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道:“嗯,吃一點能夠活命就好,多吃一塊都會要了老夫的這條命。”
李菁笑道:“你倒是能忍得住。”
劉驽見兩人始終不肯多吃,索性将最後兩塊烤魚也塞進了嘴裡,吃完後抹了抹嘴,對着二人歉意地一笑,“二位且早點休息,我先去練功!”說罷便走至一邊擺開架勢練了起來,對周遭一切視若無物。
孫梅鶴看着他的背影,驚訝地問道:“他就不用睡覺麼?”
李菁道:“他是練功上瘾了,我看就是沒日沒夜地練下去,他也沒事兒。多練練也好,說不定到時候能多扛崔擒鷹幾掌呢。”
孫梅鶴轉頭看了眼遠處沼澤冰面上的崔擒鷹,長長地打了個哈欠,接着倒頭便睡。俗話說膽子是吓出來的,他看見崔擒鷹始終不敢攻上山,心中的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不一會兒便開始打起鼾來。
李菁見他睡得太香,本想惡作劇地踢他一腳,又怕驚着了那邊正在練功的劉驽,這才悻悻作罷。她盤腿坐在地上,靜靜地看着劉驽練功,隻見他兩腳釘地,雙臂緩緩移動,頭頂上方漸漸被一片白色的氤氲籠罩,想必是他修煉那《大義武經》中的内功已是漸入佳境。層次比之昨日,定是又提升了不少。
她微微一笑,悄悄走到一邊,席地睡去。
山下沼澤冰面上,崔擒鷹遙遙地望見山頂上的篝火熄滅,心中也随之一涼。然而他這些年來能夠在武林中出人頭地,并博得赫赫威名,所憑的一是心狠手辣,二便是心性堅忍。是以他絕不會因一時的挫折,而輕易放棄自己的計劃。
他盤腿在冰面上打坐,右手護住丹田要害,随即開始運功,一股純厚的真氣在他體内諸脈中緩緩地流動。身下冰面上傳來的寒冷,片刻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開始閉目養神,也不知過了多久,夜色下一隻野鴨哇哇叫着從他身旁掠過,惹得他心緒煩躁。他隻是随手一抓,招式卻絕妙異常,将那野鴨牢牢地握于手中。他眉頭一皺,跟着五指合攏。那野鴨還未來得及慘叫,已被他捏得肚破腸流,血漿四濺。
“聒噪!”崔擒鷹罵道,随手将死鴨遠遠地抛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