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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節違心之舉

飒飒西風 居簡 2499 2024-01-31 01:03

  劉驽道:“不管怎樣,我認定的人是你。”說完抿緊了嘴唇。

  “是我?”李菁哭着反問,用手強撐着刀,重新站起身,“你何必說如此違心的話,從此往後,你我二人恩斷義絕!”

  她嚎啕大哭,轉身往院外沖去,見一名仆役擋在道中間,擡手便是一刀。

  劉驽正在怔怔地發呆,哪裡來得及出手阻攔,眼睜睜地看着仆役慘叫一聲,倒在了她的刀光之下。

  李菁的馬匹系在院外的栓馬樁上,她翻身上馬,一邊哭,一邊消失在了夜色中。

  衆人見此女離開,一湧出了屋,朝地上被砍倒的仆役圍了過去,隻見鮮血流了一大灘,人已是氣絕。衆人心中極其憤慨,但礙于劉大人的面子,卻又不好發作出來。

  劉驽深歎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兩錠紋銀、一疊銀票,這幾乎是他的大部分積蓄。他将這些财物交給在旁的兩名仆役和一名隐衛,“這些錢财你三人收好,不得藏私,買副好棺材把人收殓起來,好生安葬,至于剩餘的銀兩,都交給他的家人吧。”

  他特意選了身份不同的三個人分管财務,以便互相挾制,确保所有财物應能盡數用到這死去仆役的身上。

  三人接過這些财物後不禁一陣眼花,以他們的俸祿怕是一輩子都難賺得到這麼多錢,是以這個仆役死得雖慘,但他的家人算是走大運了。

  劉驽臉色傷感,轉身進了屋。經李菁今晚這麼一鬧,時候已晚,那住在皇宮裡的皇帝恐怕已經入夢,此時再去怕也是枉然。

  他閉上房門,繼續徹夜練功。他的身體逐漸适應了體内的萬靈大蛇之力,浮現于他體表的鱗紋越來越淺,不再突兀顯眼。反倒是他的雙眼中,時而閃現出異樣的光芒來。

  翌日清晨,他照舊騎着飛龍上山,于山頂上又練了一陣疊浪神掌,氣勢愈盛,功夫進步神速。他遙遙望見城外的灰影愈聚愈多,已是灰蒙蒙的一大片,據此推想黃巢、王仙芝大軍已經快要完成集結,攻城不過是一兩日之間的事兒。

  他下山後與衆人共進早膳,期間似是不經意地說了句,“此番我去大理寺做正卿,想帶着諸位與我同行,如何?”

  衆人聽後沉默不語,原因莫過于兩點。一來陳義等人在雍州死得不明不白,最後連骨灰也未能帶回,令他們感到兔死狐悲;二來昨夜李菁視大唐國法如無物,怒而殺人,雖然劉驽事後盡力彌補,但仍寒了不少人的心。

  第一件事頂多隻能算起因,第二件事卻是關鍵。他們皆是看出李菁與頭領大人交情頗深,雖然口中喊着恩斷義絕,但斷不會就此不來往,說不定哪天這樣一個殺人魔王又找上門來,見人就殺。

  劉驽見衆人不肯答應,大歎了一口氣,從桌前站起,“罷了,既然如此,那還請各位保重,告辭了!”

  他隻身向出屋向院中走去,背後仍是一陣靜默。他翻身坐上馬背,朝院門外走去,心中頗感蒼涼。他曾征戰無數,可從未被屬下這般抛棄過。

  “劉大人,請留步!”在他背後傳來一聲大喊。

  他回頭一看,衆人陸續跟至院裡,朝他跪倒在地。

  剛才喊住他的人是一名老隐衛,此時繼續說道:“方今亂世,像劉大人這樣身負大才、又有良心的人實在不多,我們願意跟在您的鞍前馬後效勞!”

  劉驽坐在馬背上點了點頭,“我有對不住你們的地方,今後必當思過改正!”

  先前陳義等人的事情其實怪不着他,一方面,他已經着令刺史張文正去尋找幾名隐衛的屍體,奈何張文正後來被軟禁,他又接連遇上變故,此事隻能不了了之;另一方面,夔王的武功高出他實在太多,既然執意要殺陳義,又豈是他能阻攔得了的。

  這些話他都憋在心裡,并未說出口來,他接着對衆人說道:“我現在就去趟皇宮,等讨了皇帝的谕令回來,就帶着你們一起去大理寺上任。”

  “大人,此時皇上已經上朝,恐怕打擾不得。”其中一名隐衛趕緊谏言道。

  他們都是老長安,在朝中當差數十年,深知皇宮裡的規矩。

  劉驽微微一笑,“不妨!”

  他輕輕拍了拍飛龍的後頸,飛龍長嘶一聲,沖出院門,如離弦之箭,瞬即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衆人見狀面面相觑,隻覺這位頭領大人的做事方式令人摸不着頭腦,實在不可以常理揣度。

  大明宮,含元殿上。

  台階下,一衆文武大臣在殿中依序站列,朝議由新任宰相孫钰主持,他位列百官之首,志得意滿。

  大太監田令孜命人搬了張凳子,大大咧咧地坐于龍椅之旁,俨然是個副皇帝。他身穿紫服,腰系玉帶,若非右臂被劉驽當初一掌擊碎,以至于右肩略微垮斜,簡直算得上氣度華貴非凡。

  各部尚書和數名德高望重的老大臣先後走出行列,上前向聖上禀報近日來各地州郡發生的大小戰事,特别将眼下黃巢、王仙芝大軍圍困長安之事說得很急,企盼引起聖上的重視。

  諸位大臣禀報完後,偷偷瞄了眼斜靠在龍椅上的皇帝。皇帝并沒有答話,代替的是一個長長的哈欠。他昨夜連禦宮女數名,是以眼眶烏黑,精神有些不濟。

  “田公公,此事你認為如何?”皇帝笑着望向大太監田令孜,将球踢給了他。

  田令孜微微一笑,并未從座上站起身,而是将背又往後面的椅背上靠了靠,挺了挺微凸的肚子,“陛下,老奴以為此事還是要問問新晉宰相孫大人。”

  他刻意将“新晉”兩個字說得很重,以突顯自己在此人升遷過程中出過的大力。

  孫钰是個聰明人,特别是在逢迎拍馬方面,他很快會過意,清了清嗓子,沖着身後的百官大聲道:“諸位同僚不必為城外賊軍之事過于驚慌,隻要夔王殿下尚在攝理朝政,那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憑王爺的武功,想要在萬軍之中取敵人上将首級,簡直易如反掌,哪個賊首若是膽敢攻城,那他肯定活不過三天,王爺遲早會殺了他!”

  以一人之武功對抗百萬大軍,自古以來皆是罕有!

  百官聽後神色各異,卻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任誰都知道,當今朝中的皇帝不過是個虛架子,所有的權力盡皆握于那個神秘的夔王手中,便連這堂上權勢熏天的大太監田令孜,也不過是此人掌握下的傀儡而已。

  衆臣皆是些官場老油子,深知其中道理,連忙齊聲道:“孫大人所言甚是,夔王殿下威武,必能一舉破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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