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會兒時間,屍體便開始扭動。屍體裡面似乎有甚麼東西一直在使勁頂焦黑的外皮,随着焦黑外皮的脫落,越來越多的白皙肌膚從中露出。
十根蔥白的玉指分别劃開了屍體表面仍存的焦皮,緊跟着出來的是兩隻雪白的胳膊。
隻見那兩隻雪白的胳膊輕輕一分,焦皮紛落,一個容顔十分俏麗的美人浴火重生,浸泡在水中。
美人長得細眉鵝臉,目中含情,腰肢十分纖細。她全身不着一絲一帛,雙臂輕輕劃動水紋,大半個身子借着浮力從水中露出,兇前酥白一片,大腿修長而結實。
她對眼前即将填滿整個甬道的大水視若無睹,似乎這一切都跟自己無關。她饒有興趣地打量着自己的身體,似乎這身體不屬于自己一般。
她用蔥玉般的十指掬起水,從自己雪白的脖頸處澆下。涓涓細流在她雪白的脊背上蔓延,順着玲珑的軀體流淌到更多隐秘之地。
她笑吟吟地開始歌唱,歌詞卻凄苦不堪,“大明宮裡秋色深,明月相思苦。将酒作浴漿,滌我玉肌膚……”
劉驽雖識不出她的相貌,但聽了她的聲音後不禁大驚,失聲道:“你是夔王,真的是……”
眼前的這位出水美人的軀體處處充滿青春活力,飽滿得令人無法抑制欲念。這是一件來自上天的完美傑作,不可能、也不會是一具假身或者木偶。
劉驽沒有想到,武林中傳說已經年過六旬的夔王竟真的是一位妙齡女郎。從該女郎的身段來看,其年紀不過十七八九的樣子,這和夔王譽滿天下的名聲實在有些不相符。
為何夔王會是個如此年輕的女子?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穹頂上方,正在拼命挖洞的花流雨和馮破二人在聽見下方的歌聲和劉驽的回話後,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活。
二人直瞪瞪地看着水中憑空出現的美貌女郎,一副不肯相信的神情。
“不可能是他,長得一點都不像。”馮破的嘴張得大大的,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花流雨則沒有出聲,她僅憑眼前所見,難以判斷一個人的真假。但直覺告訴她,即将發生的事情會非常不妙。
在她看來,此時此刻二人最大的威脅已經不是甬道内的大水,而是這位顧盼生輝的美貌女子。
水中的美貌女郎在看見三人驚慌失措的樣子後,一直掩着嘴在笑。
這姿态讓劉驽更加确定,她定是夔王無疑,“你承認嗎?”
水中女子咯咯地笑着,過了很久才停下來,對劉驽笑道:“不錯,我正是夔王呢。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想破了腦袋都想不清楚,可是我就是不想告訴呢答案,怎麼辦呢?”
她繼續自言自語道:“不過讓我告訴你也可以,你必須允許我在你的身上動一點小手腳。比如說割一塊心尖上的肉,聽說隻要動了那個地方,你的愛侶也會跟着心疼呢,咯咯咯咯!”
劉驽聽了她的話後并沒有生氣,神情反而變得輕松,“是的,有很多事情我并不清楚,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是清楚的,而且很重要!”
“哦,甚麼事情呀,人家好想聽一聽哦!”夔王繼續用撒嬌的口吻說話。
劉驽頓了頓嗓子後,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沒有假身了,你的假身比我想象的還要少,難道這不是件挺重要的事情嗎?”
夔王聽後笑得莞爾,他伸出蔥白的食指,在劉驽面前搖了搖,“不,不,你想錯了,我的假身如恒河沙數,這隻不過是其中做工較好的一具而已。不如你湊過來看看,看看究竟做得好不好?”
劉驽回報了他一笑,“再逼真的假身,也不會如你現在的身體這般像個活物。如果這身體是死的,那恐怕世界上不會有生命了。”
“哦,是嗎,真的假的?”夔王故作驚訝地問道。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兇前,隻見雪白細膩的峰巒上沾滿了水珠,嬌嫩異常的肌膚下,青脈若隐若現。
“果真是太像真的了。”他自顧自地由衷贊歎道。
“殿下,你還是别隐藏了,假身再真實,也不會有活人的氣色。”劉驽直言提醒道,語氣更像是一位嚴厲的長者在毫不留情地揭穿一個總愛說謊的晚輩。
夔王聽後好似恍然大悟,“我這才想起來,你學過醫,是崔東陽……不不……韋圖南的徒弟,難怪你先前一直能識出我的假身。”
他柔媚的目光随即變得淩厲,“難怪你一直不曾提醒我,原來是想讓我落入你的彀中,好陰險!”
“陰險的人是你,不是我。”劉驽昂然道,他指着逐漸上升的水位,道:“此處很快就要淹沒,難道你還想和我繼續鬥下去?”
“憑你?你覺得自己配嗎?”夔王柳眉一豎,他雖是換了一副模樣,可這股驕傲的心性終究沒有變。
“殿下手裡沒有劍,我想這是我最大的憑仗吧。”劉驽不動聲色地說道。
他料定夔王的那把細劍早已沉在水底,再難尋找。
“原來如此,那你現在再看看呢。”夔王嬌媚地一笑。
他将右手伸出水面,十指輕動,隻見不斷有冷氣在他沾滿水珠的玉指間凝結。
劉驽曾經見過寒冰神弩餘小涼化氣為冰的功夫,沒想到這個夔王竟然也會。然而一想到此人乃是堂堂的一派武學宗師,會這種寒冰内功也屬正常,倒也是不奇怪。
須臾時間,夔王手中寒冰已隐約成形,隻見他用左手一捋,一柄冰劍竟順着手抹過的方向憑空出現。
幽藍色,鋒銳而堅硬。
他将手中冰劍舞了幾舞,将劍尖對準了劉驽,溫柔地說道:“你看,我憑這柄冰劍便可輕輕割開你的咽喉。真的,一點都不疼,所以你千萬不要怕,等血流幹了,人也就死了,甚麼都感覺不到了。”
劉驽冷哼一聲,“這個道理你不說我也懂,但是有個道理你雖然懂,卻從來沒有明白過。”
“哦,竟有這樣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夔王故作姿态地問道,内心的高傲令他除天底下的那三個人外,很難心平氣和地去看待任何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