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特蘭議政廳内豪華富麗的會客大廳裡,奧登看似神色平常地坐在一張精美舒适的椅子上,而他的眼角卻時而會不留痕迹的觀察着周圍的事物與情況。
頭頂高懸的魔法吊燈散發的柔和光芒照耀着每一個角落,青白色的牆壁上裝飾着不少風景優美的四季油畫,壁爐處燃燒的熊熊火焰溫暖了空曠冷清的大廳,除卻門口伫立不動的兩個衛兵與身旁負責服侍的女仆外便再無外人。
雖然他從溫妮的口裡探聽了不少關于德蘭克.夏蘭這個人的事情,可奧登清楚,溫妮實際上并沒有将對方真正的身份與秘密透露出來,他可以理解溫妮的謹慎,因為真正信任一個人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或許他沒有想到,溫妮口中可以幫助她的人物會有如此大的權力,單獨邀請一個人在坎特蘭權力中心的會客廳裡等待可不是一個尋常權貴能夠辦到的事情,他究竟是誰?為何他會有如此大的權力?
腦海思維裡陷入了一片迷惑猜測,而他忽然憶起曾經溫妮對他說過的話語,或許有一天他們會接受一個無法拒絕誘惑的委托,看來溫妮真的沒有說謊。
傭兵,無外乎金錢與利益。
但奧登想得更多,他不僅需要保證傭兵團裡這幫兄弟生活的經濟來源與安全,甚至他還要考慮這幫兄弟的前途!因為沒有人喜歡走在刀尖上舔血冒險,總有一天他們會出現意外傷亡,總有一天他們會老去。那個時候,誰來照顧養活他們?
不知不覺間。會客廳大門發的嘎吱聲響讓奧登霎時間驅散了腦海裡繁雜的思緒,他站立起身,轉過身子朝向大門。
他看見了一個人,一個年輕俊朗的年輕人,一個讓奧登瞬間感到毛骨悚然恐懼的男人!
他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體會到這種恐懼的滋味。而帶給他這種感覺的居然會是眼前正朝着他緩緩走來看似無害的年輕人!
奧登經曆過不少戰争,而戰争必然少不了殺人!往往殺過人的人身上都會有一種特别的味道,血腥的味道!
但眼前年輕人的身上已經不足以用血腥來形容!
他仿佛看見了年輕人的身後是無盡的屍山骨海,鮮血的赤紅浸染了他的世界,宛如惡魔降臨般恐怖。
好厲害的氣場!
清醒回神,奧登頃刻間意識到自己被對方身上刻意散發的氣勢所影響,身心立刻變得異常警戒,眼神中甚至帶着淡淡的敵意。
“你是誰?”
年輕人沒有理會奧登。而是自顧自的坐落在他身前不遠的椅子上輕聲開口道。
他的聲音很冷,冷得讓人窒息。
“在下托斯爾.奧登!”屏息凝神,舒緩着心中的壓抑,奧登行了一個标準的騎士禮節恭敬道。
“我不認識你。”年輕人想了想,道。
“大人您沒有聽過我的名字是應該的,因為我也從來沒有聽過大人您的名諱!”奧登道。
“說吧,我那位派你來的艾德裡亞朋友是誰?”年輕人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您的朋友交代,她的名字隻能您一個人知道。”
說着。奧登的眼睛瞟向不遠的衛兵與女仆道。
年輕人點點頭,伸手揮斥會客廳裡的衛兵與女仆離開後,他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是的!”奧登點點頭道:“您的那位朋友叫做布蘭西娅.溫妮!正是她讓我前來秘密拜訪您!”
“是她?她現在在哪裡?”年輕人皺眉道。
“如今她正在坎特蘭城門外等候着您的幫助。”奧登道。
“她不是在埃布蘭羅嗎?為何她現在會在坎特蘭城門外?”年輕人沉聲問道。
“不久前溫妮小姐在埃布蘭羅雇傭了我們要求連夜趕往至坎特蘭這裡。而她讓我轉告您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說明!”奧登道。
“什麼重要的事情?”年輕人問。
“我不知道,因為溫妮小姐沒有說,她隻是讓我成功遇見您後要求您親自前往坎特蘭城門外接送她的入城。”奧登道。
“我知道了,随我來吧!”
話落,年輕人站起身子便朝着會客廳大門外走去,而奧登微微一愣後緊随跟上!
年輕人帶着奧登出了議政廳後。一支精悍的騎兵大隊立刻出現在他們身邊,正當奧登滿是戒備的時候,年輕人卻神色自然的率領着這支騎兵大隊迅速朝着坎特蘭城門處奔去!
一路上肆無忌憚的橫沖直撞下,年輕人率領着騎兵大隊很快便出現在坎特蘭城門,僅僅隻是與城衛兵負責統領的一個交涉,嚴厲禁止任何人出入的城門便輕易打開了,這番景象直讓身後的奧登驚詫咋舌!
伸手示意怔愣的奧登帶路後,一行人出了城門後不久便在一處滞阻在城外聚集的商旅營地中找到了溫妮等人!
年輕人遇見溫妮後沒有過多的叙舊,甚至連一兩句話的交流都沒有,那支精悍的騎兵大隊代替了傭兵團的護送,直接便離開了營地重新返回坎特蘭,至于奧登他們則小心翼翼的緊随跟上,沒有夏蘭的命令,騎士隊伍也沒有驅離他們,任憑對方跟随着隊伍順利的進入了坎特蘭。
不過,當他們進入坎特蘭抵達議政廳後,那支騎兵大隊便包圍了他們,明面命令上是請他們暫時留在軍營中等候消息,可在奧登一行傭兵眼裡更像是羁押扣留!他們沒有反抗,而是乖乖的在騎兵們的警惕注視下選擇了遵從。
披裹着大衣乖巧的跟随在夏蘭的身後,溫妮的腦袋低低垂着,彷如一隻溫順的貓咪,可當她與夏蘭來到一處房間裡後,房門一關,溫妮便瞬間激動地抓住夏蘭的衣服低泣道:“夏蘭大人!潘迪莉娅出事了!”
夏蘭掙開溫妮緊拽的小手,神色漠然坐在沙發上,看着淚水沾濕臉頰的溫妮,他指了指身前的沙發示意坐下道:“冷靜一下!将埃布蘭羅與潘迪莉娅的事情慢慢詳細講清楚!”
溫妮抹了抹眼角的淚花,按着夏蘭的吩咐坐在沙發上後,待抽泣聲不再頻繁,激動的心情漸漸平複後,她開始緩緩講述起前些日子埃布蘭羅發生的變故。
夏蘭聽後沉默了許久,他閉着眼睛,似在沉思,平靜的面容上絲毫看不出任何變化。
而溫妮說完等待着夏蘭的回應時,眼睛卻開始小心翼翼地觀察起周圍的動靜,忽然間,她瞪圓着雙眼,神情上似乎難以置信地伸出手指向了房間的某個方向!
“她…她…塞拉拉!她怎麼會在這裡?”
夏蘭蹙眉轉頭看向門簾處塞拉拉的影子,他招了招手,隻見塞拉拉邁動起腳步怯怯地走到了他的身旁坐下。
“戰争的人質。”
夏蘭意簡言駭的解釋道。
溫妮怔怔地看着低垂着腦袋的塞拉拉,又看了一眼仍在深思的夏蘭,她輕搖了一下腦袋,甩開腦海裡迷惑驚疑的心緒,注意力重新放在夏蘭身上,道:“夏蘭大人!現在我們究竟該怎麼辦?難道現在的情勢下您還要為希瑟伯爵效命嗎?說不定到時候有危險的不單單是潘迪莉娅,甚至連我們都危在旦夕!”
“閉嘴!”
冷冷地朝溫妮斥聲道後,夏蘭的臉色一時間陰沉的可怕!
對此,溫妮隻好不再出聲,隻能靜靜等待着他的選擇!
“希瑟伯爵不可能與奧弗列得勾結!”
良久後,夏蘭閉眼睜眼後得出了這個結論!
“那麼,您還是要繼續為希瑟伯爵戰鬥而不去理會如今身陷囹圄中的潘迪莉娅了嗎?”溫妮略微帶着怒意道。
“戰争很快便會結束了。”夏蘭輕聲道。
“戰争結束的時候恐怕潘迪莉娅也慘遭不幸了!”溫妮憤恨道。
“不,奧弗列得不敢!隻有我沒有死他便不會做出輕易觸怒我的事情。”夏蘭冷哼道。
“人心是最難琢磨的,你怎麼知道奧弗列得不敢?說不定他現在還正期待着您的怒火!”溫妮忿然道。
“還有三天時間。”
這時候,夏蘭突然莫名其妙道。
“三天?什麼意思?”溫妮問道。
“戰争結束的時間!到時候我們将立刻秘密返回埃布蘭羅!”夏蘭鎮靜道。
“您與希瑟伯爵的交易早在拜西澤的那一劍下便已經結束了,為何您還要繼續履行與他的交易?!”溫妮感到不解恨恨道。
伸手按着兇口那道已經愈合的醜陋劍痕,夏蘭忽然抓緊着兇間的衣衫,漠然的眼睛裡散發出冷冽的殺意!
“我有我的原則!”
因夏蘭身上殺意影響的溫妮顫顫地縮了下渾身充滿寒意的身體,道:“您想殺死拜西澤?!”
“我隻是想還給他一劍。”
松開抓緊衣衫的手,夏蘭神色重新恢複平靜道。
“你會死的!難道你還沒有清楚你們之間的差距嗎?”溫妮激動地站起身道。
“我知道!但我不能逃避這一劍給予我的創傷!”夏蘭低聲道。
“這不像你!”溫妮道。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而已!你隻需要堅信一點!我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