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冰雪消融,春回大地的萬物複蘇時節,光輝聖堂遍布整個埃爾德蘭的教區屬地都會按照慣例推薦一批适齡的少年前往啟示山參與聖堂騎士的考核試煉,盡管最後能夠留下來的合格者寥若晨星,可卻始終難以阻擋無數普通聖堂信徒人家的狂熱向往,因為這是他們可以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
光輝聖堂推薦試煉的人選向來都異常嚴苛,首先祖輩三代都是虔誠的信徒,自小便受到聖堂教義的熏陶,其次是思想品行等客觀要求,最後才是身體是否健康,并且具備修行的潛力。
然而時過境遷,**難避,不少教區屬地都将試煉人選當成了他們斂财的工具,以至于一代代新生的聖堂騎士愈來愈少,良莠不齊,其中出類拔萃者更是多來自教堂救濟院的孤兒,哪怕曾經數代教宗親自下令整頓這件事情都沒有收獲到良好的結果,無奈之下,聖堂不得不調高了試煉選拔難度,盡可能将渾水摸魚者淘汰出去。
巴利亞教堂一别,莫默爾将夏蘭丢給了他的副手卡薩爾後便置若罔聞,态度之冷漠仿佛從未認識此人一般,直至夏蘭以優異的成績從聖堂騎士的試煉考核中脫穎而出,兩人才得以重新再會。
新月啟明1137年,熒惑之年的春天。
夏蘭光榮的成為了一名聖堂騎士試煉生。
試煉的基地在科隆鎮三十裡外的環狀峽谷内,除卻出入的狹窄山口,周圍都是高聳的懸崖峭壁,吃穿用度皆在裡面解決。
試煉生類似生活在一座禁閉的軍營,每日雞鳴,晨光熹微,慘無人道的殘酷試煉正式拉開序幕,往往夜幕降臨後才堪堪結束,晚餐休息片刻,他們又必須集合聆聽祭司們的聖堂教義講解,基本回營休息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
如此折磨虐待身心的試煉使得不堪其苦的少年接連退出,初夏到來之際,整個峽谷裡的試煉生隻剩下了六十人,要知道最初的試煉生人數可是有着一千八百餘人。
而夏蘭正是這六十人中的一員,如今的他皮膚黝黑,體格精壯,彷如青松筆挺站立在校場的試煉生隊伍裡,相較于之前弱不禁風的模樣簡直是天差地别。
事實上夏蘭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清楚記得,第一天的試煉他就因身體透支昏厥了半天,結果直接成為了整個營地訓練生的笑料。沒辦法,誰讓這具身體的體質會如此差勁,若非試煉隻能由本人提出退出才能離開,否則他絕對會第一個被開革出去。
當時他所要面臨的不單單是艱巨痛苦的試煉,同時還要應付周圍有心捉弄欺辱他的其他試煉生,恃強淩弱的現象普遍存在于任何環境裡,甚至是試煉教官都默許了這種行為。
優勝劣汰,适者生存。
這就是試煉場血淋淋的規則。
論起戰鬥經驗,别說試煉教官,即便将聖堂騎士團團長拉來都不見得是夏蘭的對手,但問題是夏蘭不再是原來的夏蘭,現在的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他默默忍受着霸淩,咬牙拼命地堅持完成所有的試煉項目,他倒下了無數次,站起了無數次,或許有人佩服,但更多人認作頑固愚笨。
夏蘭從來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隻會用行動來證明自己。
而他同樣不是隻會忍耐的懦夫,以血還血才是他的本性。
後來某日的劍術比試,他用木劍光明正大的報複了所有欺辱過他的人,動手的斷手,動腿的斷腿,招招狠辣兇殘。
經此一事,夏蘭在其餘試煉生眼裡的恐懼程度甚至都超越了試煉教官。
随着時間的推移,夏蘭的試煉成績愈加優異,再加上前番劍術比試的表現,他赢得的不單單是同期試煉生們的敬畏,還有衆多試煉教官的認同與賞識。
平民逆襲的勵志戲碼總是令人津津樂道,雖然這樣的故事每年都會上演,可是給予人們心中的感觸卻始終不會厭倦,他們就像一個活生生的榜樣,鞭策着所有努力拼搏中的人,堅信自己追尋的目标與理想。
将近三個月的時間,第一階段的試煉落下了帷幕。
留在試煉基地峽谷内脫穎而出的六十位試煉生無疑是考核中的佼佼者,論到成績排位,曾大放異彩的夏蘭都才僅僅位列第十一,由此可以想象排在他前面之人的能耐。
試煉生第一名,卡西托德,年僅十七,實力竟已臻至上位階層。
聖堂騎士的試煉考核在他眼裡簡直如同一場遊戲,隻不過他平時作風低調,沉默寡言,又或許是實力上懸殊的差距導緻的隔閡,所以他在同期試煉生中一個認識的朋友都沒有,這點和夏蘭非常相似。
聽說他是聖堂内某位大人物的子侄,前來參與試煉純粹是走個過場,試煉結束,他就會順理成章的成為光榮的聖堂騎士一員,甚者可能會直升聖殿騎士的序列。
夏蘭和他在劍術比試中交過手,僅僅一招,卡西托德便擊飛了他手裡的長劍。
無他,因為他的速度太快,快得讓夏蘭根本沒有反應。
階位的差距猶如天塹難以跨越,夏蘭不服輸都不行。
清晨,哨聲一響,他們這群試煉生迅速在校場完成緊急集合,時刻等候着教官的發号施令,結果他們等了很久,從日出到晌午,他們都沒有收到任何指令。
教官們都站在他們四周,隻是教官未開口前,沒有一個試煉生敢于吭聲,紀律如此,誰也不願承受違反的下場。
“堅韌的意志是通往聖堂騎士之路必須具備的特質,而意志薄弱者是永遠沒有資格成為一個強者。”
“這次意志的磨練,我很高興看見你們能夠繼續站在這裡,對比那些離開的敗犬,哪怕你們之中有人最後落選,但我相信你們仍然是未來的精英人物。”
“接下來,第二場的能力考核,我會繼續拭目以待你們的表現。”
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偌大的峽谷裡久久回蕩着一個突然響徹的神秘聲音。
從木樁似的教官态度可以大緻揣測,對方在聖堂内的身份地位絕對不低。
待聲音消失,教官們終于有了動靜,他們來到試煉生隊伍前方,雙手靠背,神情肅穆,校場的氣氛霎時間變得詭異緊張。
“現在由我宣布你們第二場的試煉。”
這時候,教官中走出了一個不苟言笑的中年人,他的手裡拿着一疊羊皮信封,上面清晰可見封口的暗紅火漆。
“叫到名字的站出隊伍......鮑格,艾肯,諾林斯,伊修特...”
片刻,六位試煉生從隊伍裡走出,整齊站立在中年人面前。
“随意取一個信封。”
中年人拿着厚厚一疊信封擺在最靠近他的試煉生身前面無表情道。
名叫諾林斯的試煉生冷靜地取過一封,然後中年人揮了揮手,道:“信封有你們這次試煉任務的詳情内容,你們六人一組,即日離開峽谷,唯有任務完成後方能回來,又或者三個月後你們仍未回來,考核同樣失敗!明白?!”
“明白!”
試煉生六人異口同聲,緊接着頭也不回地離開。
中年人的點名繼續,而試煉生的人數愈來愈少,直到第七輪夏蘭才點到了名字。
“……格林!”
夏蘭是六人組裡最後一個點名出來的,格林,他現在的化名,一個在埃爾德蘭非常爛俗的名字。
中年人伸手遞出信封的時候,最前面的試煉生沒有接,而是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瞥了眼夏蘭,似乎見他漠不關心的模樣後才暗暗舒口氣挑了一個信封,等中年人驅趕他們離開,拿到信封的試煉生迅速來到夏蘭身旁,神情略帶忌憚和恭敬地偷偷将信封塞給夏蘭道:“格林,您先看看我們試煉任務的詳情吧,說不定這次試煉任務我們都要指望你了。”
夏蘭沒有半點推辭,他将信封塞入懷裡,暫時沒有打開的意思,反倒是給他信封的試煉生有些急不可耐道:“格林,難道您不打算先看看嗎?”
“不急。”
夏蘭邊走邊掃了眼其餘的組員,三個月内的集體生活,留下來的試煉生他大概都知曉一二。
遞信封獻殷勤叫威利,考核成績排位二十三,出身大騎士家庭,性格油滑,善于見風使舵,曾經言語捉弄過夏蘭,劍術比試後對待夏蘭态度大變,畢竟那次劍術比試的影響太過震撼,隻不過他當時躲過了與夏蘭的比試,所以一直擔心夏蘭會秋後算賬。
剩下的四名組員排位都較為末尾,平日裡與夏蘭極少交集,除卻名字,其餘了解不多,大體上給人唯命是從的刻闆印象。
回到營地,需要收拾的東西不多,帶上分發的防具武器,騎上配備的良馬,按時間到地點集合完畢,六人便策馬朝峽谷外疾馳而去。
禁閉的生活往往會壓抑人的本性,剛一離開峽谷,形态畢露的威利頓時興奮地嚎叫出聲,彷如一個信号,遠遠地,無數嚎叫聲泛起。
都是少年人,無怪乎如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