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迪莉娅曾經幻想過無數悲觀噩夢的場景,可當那一天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堅強。
冰冷的長矛利劍架在柔軟的脖頸,身體彷如冰雕僵硬麻木,刺骨的寒意透徹心扉。
城衛兵包圍的刹那,潘迪莉娅試想過強行脫逃的心思,而埃布蘭羅城牆上出現的強弩手頓時讓她放棄了那荒謬的想法,她不是夏蘭,她沒有強悍無匹的實力殺出一條血路,況且溫妮此時便在她的身邊,如果稍有妄動,誰來保護她的安危?!
所以,最終她選擇了束手就擒。
城衛兵的押解相當客氣,沉重的腳鐐枷鎖都沒有給她們佩戴上,甚至潘迪莉娅腰間的長劍都沒有解除,直至她們與城衛兵的身影消失在埃布蘭羅的城門後,短暫的騷亂開始漸漸平息,周圍的人們立刻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紛紛起來。
事不關己的熱鬧總會引起他人的關注好奇。
妮妮蘿隐藏在商隊的一個角落,妩媚的眼睛靜靜注視着潘迪莉娅她們消失的方向,她沒有選擇出手幫助她們,哪怕她的确有這個實力。
“大姐頭,你的小情人被抓走了哦,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表示嗎?!”
這時候,一個壯漢靠近着她身旁小聲調笑道。
“故事才剛剛開始,我可不願無趣的打斷劇本的後續進展。”妮妮蘿頗有些意味深長道。
“哦?!大姐頭,你看出了什麼嗎?”那名壯漢收起笑臉正經道。
“隻是一件小事,轉告海雅,讓她幫我留意一下她們的動靜,商隊在埃布蘭羅休整的這段時間裡我允許她自由活動。”妮妮蘿平淡道。
“哇……大姐頭你好偏心啊,我也想和海雅一樣自由活動!”壯漢語氣略帶誇張道。
啪――
妮妮蘿伸手用力一拍壯漢的腦袋斥聲道:“滾!這些天千萬别松懈對商隊的警戒,還有,你們針對他們的監視可絕對不能放松,如果離開埃布蘭羅了我還沒有了解清楚商隊的目的别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是是是!一切謹遵大姐頭的命令!”
壯漢作出了一個标準的軍人行禮的動作後,不等妮妮蘿再次伸手打人。壯漢便迅速溜開了腳步。
妮妮蘿放下擡起的手搖了搖頭,望着宏偉的埃布蘭羅,她的心裡卻不由想起了一個人。
有趣的事情總會給枯燥的生活帶來樂趣,而這一次你又會給我帶來什麼樣的樂趣?
……
沒有想象的陰暗監牢,沒有想象的嚴酷審問。
當潘迪莉娅與溫妮在城衛兵的押解下來到一處華麗尊貴的建築裡,她的心裡愈發感到了不安,戰戰兢兢地坐在準備好的舒适沙發上後,押解她們的城衛兵頓時仿佛得到了命令消失離開,大門關閉,偌大的會客廳裡冷冷清清。隻有潘迪莉娅與溫妮兩個人面面相觑。
“潘迪莉娅。他們為什麼會把我們押解到這裡?看這裡的裝飾應該不是囚禁的監牢。反而像一個貴族的别墅住宅。”
沉默許久,溫妮略微不安的張望四周道。
“我不知道,但我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打算。”潘迪莉娅鎮靜下心道。
“最壞的打算?!潘迪莉娅你想到了什麼?”溫妮回過頭望向她道。
“有人特意安排了這一切。”潘迪莉娅道。
“特意安排?!是什麼人會把我們安排到這裡?”溫妮問道。
“我隻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那個人絲毫不擔心我們能夠逃脫他的手心。”潘迪莉娅道。
溫妮從沙發上站立起身。目光好奇地搜索着什麼,不一會兒後,她大聲道:“有人嗎?!”
回音久久回蕩,人聲人影依然不見。
“放棄吧,除非對方願意,否則我們是見不到安排這一切的人的。”潘迪莉娅輕歎道。
“你說的那個人究竟想對我們做些什麼?!”溫妮重新坐下道。
“隻要對方不是一個擁有着變态癖好的人,那麼一切都無所謂。”潘迪莉娅道。
溫妮打了個冷顫,似對潘迪莉娅口中說起的變态癖好聯想起了什麼不堪的畫面,她緊緊依偎着潘迪莉娅道:“希望如此吧。到時候潘迪莉娅一定要保護好我!”
“放心吧!”
潘迪莉娅輕輕拍着溫妮的小腦袋道:“這隻是我最壞的猜想而已,不然押解我們的城衛兵為何直到離開都沒有解除我身上的長劍!這就說明他們一定都不擔心我們能夠傷害到這裡的主人。”
啪啪啪――
掌聲莫名其妙的在某個角落響起,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敞開的房門處,隻見一個年邁蒼老的男人走出了出來。
“危險未知的境況下依然能夠保持着清醒冷靜的思維,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難得可貴的優點。”
“你是誰?!”
面對突如其來的男人。潘迪莉娅猛然起身道。
“尚未自我介紹,我是羅德威的領主,奧林多的男爵,富羅恩的子爵,埃布蘭羅的希瑟伯爵!”
“是你?!”
聽着對方長長的介紹,潘迪莉娅眼眸一縮,臉上浮現出淡淡的震愕,轉眼平靜,她道:“不知道我與同伴究竟犯了何事才會讓羅德威鼎鼎大名的希瑟伯爵大人将我們逮捕押解至這裡。”
希瑟伯爵眼裡帶着笑意看着潘迪莉娅道:“逮捕押解你們的并不是我。”
“不是您?!”潘迪莉娅意外道。
“沒錯,因為下令城衛兵逮捕押解你們至這裡的人是我。”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潘迪莉娅急急回頭,卻見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人!
德蘭克.夏蘭!
“是你?”
“夏蘭閣下!?”
待潘迪莉娅與溫妮發現夏蘭後,頓時同時發出了驚喜的叫喊。
夏蘭沒有理會兩人驚喜訝異的心情,隻見他上前一步,伸手将潘迪莉娅拉至身旁,不等潘迪莉娅臉上泛起微微紅暈,内心複雜,接下來夏蘭的一句話立刻讓她如墜冰窟。
“伯爵大人,她就是曾經西西尼亞大公死時神秘消失的年幼女兒,如今流落在外的潘迪莉娅公主。”
“你――”
潘迪莉娅瞬間失神的指着夏蘭,臉色蒼白的不敢置信道。
“伯爵大人,請不要忘記遵從我們的約定。”
夏蘭依然沒有理會身旁的潘迪莉娅道。
“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她便是先王遺落的女兒?!”
希瑟伯爵神情淡定地望着夏蘭道。
“血脈!”
夏蘭半眯着眼道。
“血脈?!”希瑟伯爵搖頭笑了笑:“我清楚血脈不會騙人,但你讓我如何去驗證?!”
“雖然當年的變故導緻了西西尼亞大公直系子嗣的消失斷絕,可是旁系子嗣卻能證明!比如說,伯爵大人您的兒子奧弗列得身上說不定便能找到證明,難道伯爵大人忘記自己的妻子曾經便是西西尼亞大公的旁系表妹了嗎?!”夏蘭平靜道。
“看來你沒有騙我。”希瑟伯爵聽完後,神色冷淡道。
“我沒有欺騙你的必要。”夏蘭道。
“交易達成了,你赢取了我的信任。”希瑟伯爵道。“但這一切都需要等到奧弗列得回來之前。”
“我明白。”夏蘭點頭道。
“德蘭克閣下!你背叛了我!”
這時聽懂雙方話語内容意思的潘迪莉娅怒不可遏的指着夏蘭道。
“潘迪莉娅,你現在死了嗎?”夏蘭平靜的瞥視着她道。
“沒有。”
夏蘭奇怪的問題讓潘迪莉娅微微一怔。
“不要忘記我們相互間的契約,我的職責隻是保護你的性命安危,其他問題并不在我的考慮之中。”夏蘭道。
“所以這便可以成為你随意出賣了我的理由?!”潘迪莉娅憤怒道。
“沒錯。”
夏蘭不為所動道。
“很好!很好!德蘭克閣下,這一次你讓我真正看清你的面目!原來你就是一個冷血無情不擇手段的人渣!”潘迪莉娅哄着眼睛道。
“這不是你第一天認識我,但你從來都是用感性的一面描繪我的真實,虛假而虛僞。”夏蘭淡淡道。
“我需要解除我們的契約!”潘迪莉娅神色冰冷道。
“你無法單方面解除我們的契約。”夏蘭道。
“不可抗拒的因素?!”潘迪莉娅冷笑道。
“是的。”夏蘭點頭。
潘迪莉娅面如冰霜地坐回沙發上低垂下腦袋沉默着不再出聲,而夏蘭沒有看她一眼,隻是轉向希瑟伯爵道:“奧弗列得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最快十天。”
希瑟伯爵道。
“我會在這裡等待着他的到來。”夏蘭道。
“下次再見,年輕的強者。”
希瑟伯爵說完後,轉過身向着剛剛敞開的房門遠去,消失。
剛才潘迪莉娅與夏蘭間的對話雖然引起了他的興趣,可他卻不願興趣繼續留在這裡,因為,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正等待着解決。
“交易我的籌碼是什麼?!”
沉默詭谲的氣氛持續了很久,冷清的會客廳裡,潘迪莉娅擡頭望向沒有離開夏蘭道。
“生命精華。”
夏蘭面無表情道。
“它很重要?!”
“很重要!”
“比我還重要?”
“不,你比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