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尕”的心裡一陣竊喜:馬匹不用過河,那就是說……他們不用護送陳總出國境了,送到這裡,他們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
一番緊張的忙碌,羊皮筏子紮好了,“肥尕”向對岸抛出了繩索,接應的人幫他們做了固定……四個人上了筏子,拉扯繩索開始渡河,可是他們剛渡到河中央,對岸有人慌張的催促:“快一點,再快一點,有人來了!”
有人來了?這兇山惡水的地方,除了邊防巡邏隊,不會再有别人會來了!“肥尕”慌了:這怎麼可能?他已經算過時間了,昨天才是巡邏隊路過的日子,怎麼今天還有巡邏隊?!
當時他們的筏子已經到了河中央,進退兩難!四個人手忙腳亂的拉扯繩索,終于到了河對岸,可是“肥尕”和“皮筋”想要再回去,肯定是來不及了。
一群人連滾帶爬的下了筏子,跑上河灘剛躲進那處山坳,一支邊防巡邏隊便趕到了!“肥尕”心存僥幸的默默祈禱:不要發現筏子,千萬不要發現筏子!可是随着幾聲犬吠,巡邏隊的戰士還是發現了河灘上的羊皮筏子!真是禍不單行啊,犬吠聲也驚擾了河對岸的那幾匹馬……
就在巡邏隊的戰士們靠近羊皮筏子的時候,突然,那裡接連發生了爆炸!“肥尕”和“皮筋”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那些前來接應的人竟然朝巡邏隊開了槍!他倆兒徹底懵了:出大事了!這些人瘋了嗎?如果偷渡被捉到屬于重罪的話,那麼襲擊巡邏隊,那可是死罪啊!
兩個人完全懵逼了,“肥尕”的腦子裡一片空白!那種懵逼的狀态一直延續着,直到陳總将馬缰塞到了他的手裡,惡狠狠的催促道:“傻愣着等死嗎?快走!”
“肥尕”這才回過神來,上馬後慌張的逃離了那片是非之死……
林皓陽很疑惑的問道:“皮……你安達是怎麼死的?”
“肥尕”低下了頭,他痛哭流涕的抱怨道:“如果騎的是我們自己的馬,安達他不會死的!”接着,他哽咽着開始了講述……
因為不是自己的馬,所以很不熟悉,這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那些馬都太不“專業”了:聽到槍聲後,那些馬顯得比“肥尕”還要緊張,他騎在馬上都能感覺到馬匹的戰栗!騎着這種狀态的馬翻越陡峭的山崖,無異于找死啊!
由于那些人的成功阻擊,巡邏隊并沒有追上來,“肥尕”等人駕馭着馬匹上了山,身後的槍聲還在繼續着,并且愈來愈烈。就在他們準備翻越第二座山的時候,那些槍聲竟然漸漸停息了!陳總很自信的安慰他們:是自己人完成了阻擊,已經撤出了戰鬥!
馬隊沒有停留,繼續攀山,可是突然,峽谷裡傳來了一聲慘叫和馬嘶!“肥尕”依照聲音判斷:是有人連人帶馬的墜崖了!可怕的是,那聲慘叫和馬嘶經過山谷的回音渲染……太凄厲了!由此所造成的後果是,他們所駕乘的幾匹馬,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驚馬!
在懸崖上控制驚馬……那個過程無需描述,太兇險了!可就在這時,又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情發生了:山谷裡突然回蕩起了幾聲令人膽顫的犬吠,幾匹馬徹底失控了!
悲劇也由此發生:伴随着又一聲慘叫,“肥尕”眼睜睜的看着在馬隊最前方引路的“皮筋”,墜下了懸崖……
那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在馬背上長大的“皮筋”驚馬墜崖,可第一次騎馬的李俊強卻在經曆了一場虛驚之後,活了下來!
當時的“肥尕”還是心存一絲僥幸的:當年他也墜過崖,不也是大難不死嗎?
陳總催促大家繼續前進,不要受剛才事件的驚擾,并警告大家:“盡量加快速度,剛才的狗叫,說明‘他們’的人已經追上來了!”
是,那肯定是巡邏隊的軍犬!那就說明……那些接應的人難道已經全部玩兒完啦?
猶如驚弓之鳥,幾個人終于越過了那座山,“肥尕”急催着馬匹,準備去河邊查找“皮筋”。可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河灘上突然爆響起一陣槍聲,馬隊最前面的陳總發出了一聲驚呼:“快跑!前年有埋……”
他是想說“有埋伏”嗎?陳總的話沒有喊完,便一頭栽下了馬!剩餘的三個人急催馬匹,是沒命的逃啊!最終,隻有“肥尕”和那個前來接應他們的維吾爾族人逃出了國境……
“肥尕”跟在那個人的身後,一路狂奔來到了鄰國境内的一處牧場,在那裡,他見到了很多“那些人”的人。下馬之後,那個維吾爾族人驚愕的問道:“啊?李先生呢?”
“肥尕”茫然的回頭一看……直到此刻,驚魂未定的他才發現:李先生沒有跟在他後面,他們隻逃出來兩個人!
就在這時,人群裡走出來兩個人,并很親切的與“肥尕”打了招呼。“肥尕”的心裡泛起了一層淡薄的暖意:這兩個人都是陳總的人,他們之前見過。能在異國他鄉的劫後餘生之後,見到自己認識的人,真的也算是一種安慰了!
這兩個人向“肥尕”和那個維吾爾族人問起了陳總和李先生的下落,“肥尕”覺得很委屈:為什麼就沒有人關心他的安達呢?!
那個維吾爾族人向衆人講述了陳總中彈的經過,然後他指着“肥尕”,狡辯道:“李先生一直跟在他後面的,我在前面領路,沒注意到後面!”
他分明是在推卸責任!“肥尕”氣呼呼的嚷道:“沒有人讓我盯着他!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人群裡有人提出了各種質疑,衆說紛纭:“會不會是被解放軍捉回去了?”“難道他沒跟上,迷路了?”“不會也是被打死了吧?”……
那些人後來都看向了“肥尕”。“肥尕”回憶了一下,他搖着頭說道:“我沒看到後面有人追上來,後來也沒有再打槍!他……應該是迷路了吧!”他說的是實話,因為在槍聲結束之後,他曾經在奔逃的過程中回頭看了一眼,當時李先生還是跟在他身後的。
(臧小東擊斃李俊強的時候,使用的狙擊步槍上加裝了消音*器,槍聲特别微小,騎在馬上疲于奔命的“肥尕”當然沒有聽到!)
接下來,那些人安慰了“肥尕”,讓他先到帳篷裡去休息,他們要回去查找李先生。“肥尕”想拜托那些人去找一找他墜崖的安達,可是最終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知道:在那些人的眼中,他的安達并不重要!
“肥尕”進了帳篷,他流着眼淚面壁跪下,默默地為安達做着祈禱:他希望自己的安達能活着,并且能幸運的被捉住!隻要能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
直到那天的半夜,帳篷外傳來了一陣嘈雜,那些人回來了。聽着那些人的長籲短歎,“肥尕”沒出帳篷就知道:肯定沒有找到!
那兩個認識“肥尕”的人進了帳篷,勸慰“肥尕”不要擔心,并一廂情願的解釋道:他們無功而返,隻是因為天已經黑了,明天他們還會回去繼續尋找!如果李先生的運氣夠好的話,也許他今晚會自己找到這裡,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李先生是否還活着?他是否被人捉住了?他的運氣好不好?……這些“肥尕”統統都不關心,他甚至很怨恨他:如果沒有那個該死的李先生,他的安達也不會出事!
一連兩天,那些人頻繁的往返于牧場與邊境之間,白天尋找、夜晚等待……而“肥尕”則絕望的躺在帳篷裡,猶如一具沒有了魂魄的活屍,他終日以淚洗面,思念着他的安達和親人。
除了思念和胡思亂想,“肥尕”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他不知道今後自己該怎麼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機會回家;即使回家了,然後呢?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