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來到了魔界,這次是白天,我看到了上次沒有注意的很多細節。
比如雖然綠植蒼翠,欣欣向榮,卻沒有一朵鮮花,全都是草和樹。
比如雖然看起來景色如春,可天空卻洋洋灑灑飄着雪花,氣溫也很低,如果我們是正常人的話估計會凍傷的程度,不過瀑布卻照樣嘩嘩流淌,并沒有結冰。
我抱住胳膊:“上次沒有發覺,這裡好冷啊。”
殷衡體貼的拿出一件皮裘給我披上:“到底是人為造出的空間,雖然美麗,但仍比不上仙界,聖女的能力和造物主相比,還是差遠了。”
“不會不會,各有各的美麗和風情,反正我現在也不怕冷,無礙的,隻是我還沒有完全恢複嘛!上次來就沒覺得。”
殷衡突然笑着蹲下來,平視着我的雙眼:“你怎麼這麼懂事這麼乖?”
我有點不好意思,别過臉:“我一直都這麼乖啊。”
殷衡捏我的臉:“剛表揚一句,就翹尾巴了?”
我拂掉他的手,四處張望着:“到底去哪裡見殷賀啊?魔宮嗎?”
殷衡很笃定的答道:“他不在魔宮,他在劍墟。”
“劍墟?這是什麼地方啊?”
“劍墟是魔界鑄劍大師素心昔日鑄劍的地方,素心早已辭世,徒留劍墟。大哥還在時,我們兄弟之間有什麼重要事情,都會在劍墟處理。不過那是大多數時間,都是我和大哥二人在,那時殷賀還小,而且大哥不喜,很少帶他。現在家中隻剩他一人,他肯定要在那裡等我,以顯身份。”
我佩服之極:“阿衡,你怎麼這麼聰明啊,什麼事情一看就明白。”
殷衡壞笑着附在我耳邊輕聲說:“所以你千萬别在我面前耍滑頭,你瞞不過我的。”
他的嗓音就一根柔軟的羽毛,從我的耳朵一直撓進心裡,聽得我渾身酥軟,明明沒什麼虧心事,也心虛的打起結巴來:“誰,誰,誰耍滑頭啦!我光明磊落,沒什麼事不能跟你說的。”
殷衡逗我:“結巴什麼?”
我低下頭不吭聲。
“臉怎麼紅了?”
“精神煥發。”
殷衡握着我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走吧楊子榮同志,跟我一起,去會會座山雕。”
劍墟遠離魔宮,魔界有一座座漂浮的小島組成,而到了劍墟附近,那些小島都變成了雲層裡的剪影。
這裡也在下雪,雪落在樹上,很快就化了,所以島上沒有積雪。
劍墟不像魔界其他地方,那麼奢華精美,相反十分樸素,白牆黑瓦,草席做門,如山野隐士之所。
劍墟很安靜,沒有飛禽走獸的聲音,沒有人的聲音,也沒有絲竹之聲。
一股甜香飄了出來,這味道和松柏遍植的劍墟格格不入,就像一位得道高僧身邊纏着一位香豔的女子一般。
這味道我記得,是殷賀房中的氣味,他果然就在這裡。
我警惕的四處觀察,并未發現伏兵,可是殷賀真的會毫無準備嗎?
袁昂沉聲道:“君上,這裡……”
殷衡打斷了他:“無妨,我自有安排,進去吧。”
我仍不放心:“阿衡,就這麼進去不會有事嗎?”
殷衡假裝生氣的皺了眉:“就這麼信不過你男人?走。”然後牽着我落在了劍墟門外。
“二哥,你來了?小弟等候多時了。”殷賀略顯輕佻的聲音從屋中響起:“請進。”
殷衡撩開草席進得屋内,屋子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隻在屋子中央吊着一隻鐵鍋,鐵鍋下面坐着一籠炭火,不知鐵鍋裡正煮着什麼,噗噜噗噜冒着氣泡。
地闆上圍着炭火扔了幾個草蒲團,顯然是給來客準備的,殷賀的身邊,放着一個描金漆盤,漆盤之上是一條青瓷冰裂紋的茶具。
殷賀倒了五杯茶,如女性般的手掌輕輕一比,态度恭敬的說道:“兄長請用。”
殷衡瞥了一眼那茶,漠然道:“如此拜見兄長,可不是我殷家的規矩,也是。”殷衡的目光從殷賀臉上淡淡掃過:“你也算不上是我殷家的人,我家的規矩,不守也罷。”
殷賀臉色一變,但很快恢複如常,他帶着淡淡的笑意:“父王親下旨意,帶着我進宗譜立名分,滿朝皆知,怎麼二哥一句話,就将我掃地出門了?況且,大哥二哥輸給仙尊不在家時,不還靠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守着王位麼?可見,小弟雖然愚鈍,但還是能派上些用場的。”
殷賀端詳着殷衡的臉,面上的表情喜怒難測:“二哥,你的眼睛好了,自己找到魔界來,想必法力也恢複了吧?”
殷衡冷冷答道:“如你所見。”
殷賀沉下臉:“上次咱們兄弟相見,二哥你對我說不會回來畫蛇添足,如今是要反悔嗎?”
殷衡目光如電,直直看到殷賀臉上,認識殷衡這麼久,我第一次從他的身上感受到森然的怒氣。
“我并不想回來,是你逼我回來,現在卻問我是不是反悔!阿賀,你這喜怒無常蠻不講理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沒有别的目的,是來接我朋友回人間的。”
殷衡往屋子的角落看去,那裡臃腫的一團正在瑟瑟發抖。
殷衡道:“羅純,過來!”
一顆棕色的腦袋從厚厚的棉被下漏出來,那是頭發淩亂面色慘白鐵青的羅純。
羅春帶着哭腔:“哥,你總算來了!你再不來我就要凍死了!”但他卻不敢真的過來,他那麼冷,也不敢靠近火堆,可見是多怕殷賀了。
“哥?叫得好親熱啊!”殷賀皮笑肉不笑的,雙手将茶杯奉給殷衡:“二哥,請用茶,是你最喜歡的雪繡球。”
殷衡冷冷看着茶杯卻不接,殷賀笑道:“怎麼,二哥怕我下毒了嗎?”說着端起另一杯一飲而盡,他翻過瓷杯亮杯底給殷衡看,那白玉白的纖纖手指捏着青色的瓷杯,十分賞心悅目,透着一股病态的美感。
殷衡信手接過杯子,輕輕搖晃茶杯,裡面清澈透亮的茶水變成了紅色。
殷衡冷笑一聲,将茶杯往後抛去,啪的一聲,茶杯摔得粉碎。
“就算提前吃了解藥,毒就是毒,吃進肚子裡不是好事,阿賀,你這是在自殺。”
殷賀捂着嘴笑了:“不過是小把戲,自然入不得二哥的眼。能入得了二哥法眼的東西,恐怕,隻剩下王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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