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地底空間,一溜兒供奉着十幾座天廟諸神神像,正中偏左供奉的一座神像,葉真再清楚不過。
正**奉的,乃是天廟日月天的日月道祖,往下右首供奉的神像,葉真卻是再熟悉不過。
當年在真玄大陸,葉真都跪拜許多次的日月神君神像,其它的十餘座神像,葉真都不認識,但可以肯定,這裡供奉的神像,全是天廟日月天一脈的諸神。
此時此刻,超過五萬邊民正虔誠的跪拜在那裡,嘴裡念誦着天廟日月天的祈福經文。
數百天廟弟子緩慢的敲擊着手中的各色鼓、鐘、罄......一應樂器,混響在一起,聲聲直入人心最深處,讓那些邊民的目光,變得更加的虔誠,神情更加的專注。
但别看敲的輕松,但那數百天廟弟子,每敲擊一次,似乎都費勁無比,額頭滿是細汗。
“日月神威,舉世無雙.......願道祖恩澤、日月神威佑弟子脫離苦海,無病無災,福壽無雙......”
嗡嗡嗡的一遍又一遍的念個不停。
原本,這種重複是極其噪雜的,超過五萬人的念誦啊,還不斷的有人進入加入,但聽在耳中,卻有着一種奇異的韻律,悅耳無比,讓人本能的有一種跟着一起念誦的沖動。
這讓葉真大吃一驚,要知道,他的心志如今堅比鐵石,竟然也會受到影響?
可見天廟在蠱惑影響人心方面的本事。
但更讓葉真吃驚的是,是那無形無質的衆生願力。
這些人每念誦幾遍天廟的祈福經文,大殿的上空,就會彙聚出一朵朵肉眼難見的金色蓮花。
這些金色蓮花,乃是由這些人在念誦祈福經文時信念凝成的衆生願力,直接凝化成了一朵朵普通人肉眼難見的願力金蓮。
也隻有葉真這樣的參悟或者體内有衆生願力的武者,才能看到這願力金蓮。
這些願力金蓮出現的刹那,那十餘座神像就紛紛發出莫名的吸力,牽引着這些普通人看不到願力金蓮飛向他們。
随後,根據那些神像散發出的莫名吸力的大小不同,将這些願力金蓮撕扯成大小不同的份數,然後紛紛沉入一座座神像之中。
随着這些願力金蓮力量的沉入,那些神像的氣息,更加的深沉晦密起來。
其中,日月道祖的神像分走了最大的一份衆生願力,其次是日月道祖左右兩邊的包括日月神君在内的兩座神像又分走了一小半。
剩下的一小半,被其餘十幾座神像分走,但并沒有徹底分光。
那一朵願力金蓮被衆多神像瓜分之後,還殘餘着比頭發絲還要細上數倍的那一縷衆生願力。
這一縷比頭發絲還要細的衆生願力,又分成了極其細微的大小不同的上百份,分别落入了盤坐在衆多神像下方修煉的一衆遞着光頭的天廟武者體内。
獲得最大份的,乃是三個散發着道境氣息的天廟大神師,其它的百餘份,則被另外上百名天廟神師所分享。
雖然分享到的衆生願力微乎其微,但是,這些天廟的大神師與神師們,依舊一臉的享受與陶醉。
而且,數萬信徒每念誦一兩遍祈福經文,就可以凝聚成一枚願力金蓮。
以葉真的感覺判斷,這一枚願力金蓮所蘊含的衆生願力,基本上相當于葉真一滴衆生願力擁有的力量的十分之一。
換言之,每十朵願力金蓮,就相當于葉真在伊稚沙海收獲的一滴衆生願力。
而現在,葉真一天不過能夠獲得三五滴衆生願力,而天廟的這種祈福聚會中,短短半刻鐘,凝聚的願力金蓮,就超過五十朵,相當于五滴衆生願力了。
要知道,在伊稚沙海,葉真可是擁有無數狂信者信徒,才能獲得海量的衆生願力。
而眼前的這些明顯不是狂信徒的邊民,卻在這種特殊的儀式下,貢獻着像是狂信者一樣的衆生願力。
這情景,實在是讓葉真震驚不已。
這種收集衆生願力的速度,要是傳出去,絕對會令這世間所有的頂尖存在為之震撼。
而且葉真敢肯定,同樣的地底神殿,絕對不止眼前這一處。
這樣持續下去,天廟得收集多麼海量的衆生願力?
一晚上多不說,持續三個時辰,那得收集多麼海量的衆生願力?
雖然說分潤的人很多,但長時間積累下來,卻是很可觀了。
讓葉真意外的是,這種念誦祈福經文的儀式,僅僅持續了一個時辰,就宣告結束。
結束的刹那,敲擊那些樂器的天廟弟子,一個個渾身大汗淋漓,幾近虛脫!
“祈福結束,下面将由苦菊大神師宏法,宣講大道!”随着一名主持弟子的宣布,正中間的那位修為最高的道境初期巅峰大神師,突然間騰空而起。
身下一座金蓮冉冉升起,将他托住之際,淡淡的神魂波動散播開來,這苦菊大神師就講起了所謂的大道。
讓葉真驚奇的是,這苦菊大師沒講多久,口中竟然噴出了一朵朵金蓮。
噴燦蓮花的情形,讓一衆邊民看向苦菊大師的目光,簡直有若神靈,一衆人連忙膜拜不已。
但更驚人的是,這苦菊大師口中燦出的金蓮飄出,冉冉落到了上百名邊民頭頂,緩緩沒入了他們的身體。
随後,各種各樣的奇異情景紛紛浮現。
一位雙目失明的老者,在體内沒入金蓮之後,雙目中突然間泛起微光,原先的死白色在短時間内消失,眼珠又恢複了神彩。
一位身長惡瘡的邊民,體内沒入金蓮的刹那,多年不好的惡瘡,轉眼間卞好了。
一時間,奇景連連。
有斷肢重生的,甚至還有白發變烏的,更有十幾位中年邊民周身的氣息一陣波勸,久久未曾突破的瓶頸,突然間就突破了。
這一幕,讓一衆邊民紛紛視為神迹,震驚之餘,一個個向着苦菊大神師和日月道祖的方向膜拜感謝不已,口稱道祖顯靈。
這手段本身并不高明,葉真就在那金蓮之中感覺到了一絲細微無比的衆生願力的氣息。
隻是天廟對衆生願力的精妙應用罷了。
但這卻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葉真發現,許多邊民看向日月道祖的目光已經變的不一樣了。
這種轉變,别人看不出來,但經曆過無數次的葉真,卻能看得出來。
狂信徒!
這些邊民正在種種神迹的震驚下,向着狂信徒的層次轉化。
有個别邊民,已經是天廟的狂信徒了,而且用不了多久,這樣的事情再持續一段時間,這裡的大多數邊民,恐怕都會轉變成狂信徒。
狂信徒,對一個教派而言,是好事。
但對其它人,卻近乎是災難。
因為在狂信徒的眼眸中,隻有教義,隻有教派,沒有正邪,而且是絕對服從。
換言之,用不了太久的時間,也許一兩個月,幾許半年一年的,這裡的邊民,就會統統成為天廟的狂信徒。
而這些邊民生性彪悍,常年臨戰之下,修為不弱,戰力更是強大,隻要稍一組織,大半都能變成最勇敢的戰士!
眼前這裡,最少能轉化出兩萬左右的戰士,不說别的,僅僅在血河要塞的兩大塢堡,這樣的小型塢堡,沒有三百個也有兩百多個。
要是全部被天廟搞成狂信徒,到時候,隻要天廟舉手一呼,轉瞬間就是好幾百萬的戰士!
還是悍不畏死的那種!
瞬息間,葉真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天廟在這裡秘密搞狂信徒,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要知道,大周是允許天廟傳教的,但卻隻限于普通地區。
軍内,戰區内,都不允許天廟傳教的。
難道說,仁尊皇姬隆所謂的打草驚蛇,指的就是天廟?
又小半個時辰之後,所謂的宏法儀式這才算是結束。
“爾等回去,當需日夜虔心供奉日月道祖諸神,每日口誦祈福真經千遍,當可獲道祖庇護,無災無禍,福壽無雙。今日宏法到此結束,下個旬日,本座會再來宣講大道。”
随着那苦菊大師座下金蓮散去,一衆邊民才一個個恍若從夢中醒來一般,虔誠無比的向着諸般神像行禮之後,這才陸續離開。
一衆邊民離開,葉真藏身的蜃龍珠,再次附着在一位邊民的鞋底,悄無聲息的被帶離。
葉真感應得到,這個地下大殿禁制森嚴,又有着這麼多高手和神像,天廟的神像請靈之威,葉真可是深有體會,可不想被活活困死在這裡,所以趕緊趁機離開。
不過,離開之前,一根小妖催生出的分身,悄無聲息的紮根在大殿的地磚縫中。
天廟這樣行事,算是違禁。
但葉真就算看到,就算告訴仁尊皇姬隆,也是空口無憑。
所以留下一道小妖的分身,看看能不能弄到證據。
沒多久,在葉真被邊民帶出這地底神殿之後,五萬邊民也陸續全部離開了地底神殿。
但随後,那位苦菊大神師大袖一拂,卻讓通過小妖分身看到情形的葉真當場目瞪口呆,神情變得郁悶無比,“我去,這也太小心了吧?”
也就在這一刹那,一道符光從天而降,落入了葉真藏身的雲層之中。
符訊是柳楓發來的,符訊之中,内容不多,隻有一個位置和很簡短的一句話。
“大人,我們發現了失蹤的巡邏隊的制式衣甲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