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了很長時間的省委常委會,這一次卻不平靜了。常委們争執的焦點不在于要不要向中央彙報,而在如何界定這次事件的性質,這個報告應該如何寫。
作為省委代書記的周紫萍,她此刻最盼望的是能夠在常委會中保持一團和氣,在她主持省委工作最後這段日子裡能夠平穩過渡,再也不要起什麼紛争了。本來她想出了這件事情之後,把大家召集起來研究一下如何向中央報告,卻沒想到會生如此激烈的争吵。
當周紫萍剛剛宣布今天召集這次常委會的議題之後,宣傳部長華書山馬上就舉手要求言。華書山言的時候有個毛病,很少擡頭看别人,都是盯着自己的筆記本,好像他言的内容全部都記在那個筆記本上似的。
“我認為,省政府這一次對上訪群衆采取的行動太過于激烈了,出動防暴警察對付手無寸鐵的群衆是不是太過分了?群衆到省政府來上訪,是因為我們有些工作沒有做到家,我們就應該進行認真的說服教育,解釋清楚了不就沒有事了嗎?現在這件事情鬧得這麼大,要是被傳了出去,對我們省委的影響是非常壞的,也會破壞了目前招商引資的大好形勢。投資者看到我們對群衆這麼狠,今後誰還敢來廣南投資啊?”
華書山說到這裡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大家,又低下頭去繼續說道:“現在的網絡非常達,一些所謂的憤青沒有事還想找點事情做呢。宣傳部可以管到電視台和報紙,可是對網絡就鞭長莫及了,現在鼠标輕輕一點好事壞事就可以傳遍全世界,再被一些敵對勢力所利用,那對我們國家的影響也是很壞的。我認為省政府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是非常草率的,事件生後,完全可以經過常委會讨論決定後再做處理嘛。”
華書山這番話的意思已經很明确了,他是在把這件事情上綱上線,想利用輿論的壓力來*迫穆國興就範。他扣的這個帽子可是夠了大了,省政府處理這件事情是非常草率的,還有可能給我們國家造成很壞的影響,穆國興就應當承擔這件事的全部責任,因為在下命令之前,穆國興并沒有經過常委的集體決定,是一種無組織無紀律的個人行為。
穆國興一臉平靜的聽着華書山的講話,這一段時間省裡的宣傳工作搞的還是不錯的,穆國興還以為華書山已經改弦易轍,放棄了固有的派系之争,能夠真正的從工作角度出,做點實事呢。卻沒想到他這一段時間做的一切都是一個幌子,一旦有了合适的機會他依然還會跳出來,看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吳雪龍要求言:“我不同意華書山同志的意見,我請問華書山同志,你到現場去看過沒有,你對這件事情做過調查研究沒有,在那麼緊急的情況下,我們怎麼還能有機會坐下來開這個常委會呢?如果不是穆國興同志當機立斷調來了防暴警察,花江市那些來勸說的幹部們就有可能被那些歹徒給當場打死。要是這樣的話,那事情才是真正的鬧大了呢。”
“還有華書山同志對這件事情的定性是錯誤的,這已經不是一起簡單的群衆上訪事件,而是一起有組織有預謀沖擊省政府的犯罪行為。他們提出的口号打出的标語并不是關系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而是想給省委和省政府施加壓力,*迫省紀委釋放被雙規了的鄭建業。”
“雙規鄭建業是省委常委會上做出來的決議,我們省委能夠同意他們的要求嗎?就從這一點上就可以證明這件事情的性質已經變了,嚴格的說起來這是一起反黨反國家的嚴重犯罪行為。司法部門必須要嚴厲打擊這次事件的主謀,否則的話就不能夠震懾一些宵小之徒。今後他們遇到合适的機會還會再鬧事的。所以,我認為穆國興同志的果斷處置是正确的。”
華:“吳雪龍同志所說的正确,難道就是出動防暴警察來鎮壓群衆嗎?為什麼一開始不對這些群衆進行說服教育呢?維護群衆利益,群衆的事情無小事,這可是穆國興同志經常講過的一句話啊。”
華書山講這句話,就有點無理攪三分了,吳雪龍剛想反駁,就聽包和平搶先說道:“華書山同志,請你注意一個用詞,什麼才是群衆的利益,什麼是鎮壓群衆,我問你,這些所謂的群衆的訴求代表了廣大群衆的利益嗎?他們想達到的目的又是什麼?”
看到華書山張了張嘴巴講不出話來,包和平又說道:“既然你說不出來我就替你來講,這些人想要達到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威脅省政府立即釋放被省紀委雙規的鄭建業,這就是他們的根本利益所在。雙規鄭建業是省委作出的決定,你華書山同志也是投了贊成票的,我們能夠答應他們的條件嗎?”
“不!絕不能答應!”包和平的手掌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又說道:“釋放了鄭建業那就意味着我們省委向腐敗分子低頭了,這已經是一件嚴肅的政治問題了,在重大的原則問題上,我們絕對不能讓步。這些人為了*迫我們釋放犯罪分子,竟然敢沖擊國家重要機關,這次事件的性質是惡劣的,是一種嚴重的犯罪行為,必須要進行嚴厲的打擊。對與犯罪分子我們還有必要對他們說服教育嗎?倒是你華書山同志,身為一個黨的高級幹部,你到立場到哪裡去了?”
魯南生說道:“和平同志,大家都不要激動嘛,這是在常委會上,要允許大家表不同的意見。”
穆國興此時講話了:“南生同志,常委會上允許大家表不同意見,但那是為了工作而産生的分歧,可是這一次已經關系到我們的原則立場問題了。對于一些有組織有預謀沖擊省政府的犯罪分子,能不能進行嚴厲打擊,這不僅僅是一個思想認識問題,更可以說是要不要黨的領導的原則問題。而華書山同志的所作所為也正是代表了目前一些人思想上的混亂。”
“剛才華書山同志也講過,我們要維護人民群衆的利益,群衆的事情無小事,不錯,我是講過這句話,而且我也是這樣做的。但是,這一小撮犯罪分子他們能代表廣南省五千萬人民群衆嗎?他們要求釋放一個貪腐分子,這能夠代表廣大人民群衆的利益嗎?對于華書山同志這種錯誤的思想,如果不能積極的展開鬥争,讓廣大的幹部群衆在思想上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危害性,我們又怎麼能夠堅持黨的領導呢?搞好廣南省的經濟建設呢?”
穆國興的講話可謂是有理有節又有力,把魯南生給堵的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華書山給穆國興扣的帽子夠了大的,而穆國興這頂帽子比他的那頂還要大,直接就是要不要黨的領導的問題了。不要黨的領導那就是在反黨了。一個黨的高級幹部公開反黨,那又意味着什麼?他華書山腦子再笨,恐怕也不會不清楚這個嚴重後果的。
穆國興掃視了一下會場,以毫不動搖的口氣說道:“我提議要對華書山同志這種錯誤的思想展開嚴肅的批評和鬥争,責令他向常委會做出深刻的檢讨,并把他錯誤言論和思想認識同時向中央作出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