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宗門内――
一片喜氣洋洋,歡聲笑語。
一條條身影長龍,規規矩矩的站列。有條不紊的接受着宗門派送的印章服飾和特制的佩劍。
一聲聲親切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往來的傳念。
天山大典終于落下帷幕――
這,是新一屆定劍海弟子的受禮現場。
此間,數萬人中――
通過第一關“觀劍不則聲”的外門弟子,共計一千六百餘人。通過蒼龍劍海道的内門弟子,倆百餘人。
經過劍首天宇絕确立的核心内閣弟子,不足十人。單獨就四大才子和南宮北,就占了一大半的份額。
大殿門口,一名少年看着宗門裡一片其樂融融,心裡有說不出的傷痛和酸楚。
這種痛,已經超越了言語的表達,甚至超越了死亡的痛苦。
易凡一路曆盡了千辛萬苦,不遠萬萬裡走到天劍山。他曾不止一次發誓,自己一定會成為劍祖宗門最優秀的弟子。
可最終――
易凡落寞的站在門口,看着宗門裡一片歡天喜地。他一臉的苦澀,回憶着剛才和劍首的談話。
“易凡,你的劍道有誤……但我不想放棄你。可是?你也看到了,因為你那一句‘斷劍喪曲’。宗門的高層,已經對你徹底的失望了。”
易凡知道,劍首為了維護自己,頂的壓力非常大。宗主雷破天閉關,宗門的一切,都是劍首天宇絕自己打點,他需要做全方面的考慮。
“去守山門吧……隻有那裡,才能暫時保住你。你可以認為我在懲罰你,因為隻有那樣,你才能留在天劍山,才有機會重新做回定劍海的弟子。去吧……去吧……”
劍首讓自己守山門,是因為自己在第一關和第二關的表現是最好的。
但這個守山弟子,是帶罪之身,就像門老被罰一樣。
天宇絕認定易凡的劍心有問題,不單單是易凡,還有南宮北。
劍首一眼就看出來南宮北的戾氣很重,這也是為什麼,天宇絕不當場收南宮北為徒的主要原因。他需要再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南宮北還需要更大的磨練。
“易凡啊,不要怪劍首。為了留下你,他用心良苦。”觀長老站在易凡的身邊,不僅有些同情起來。
易凡在倚天大賽的表現,他看在眼裡。在本次的天山大典上,他又是最出衆的。
可惜啊,易凡出言不遜,“斷劍喪曲”豈能在大殿裡對着劍祖像說?
斷劍,難道是斷天劍山的天劍。
喪曲,難道是定劍海的喪魂曲?
種種迹象,由不得易凡再留在這裡,讓他守山門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若按照四方長老的脾氣,應該當場誅殺,不留半點情面。
“唉!”觀不笑歎了一口大氣。
他看着宗門裡那些歡騰雀躍的弟子,與易凡一對比,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長老不必再說了,我都明白……劍首要我守山門,是想讓我多看劍,多看人。我會努力的,我有信心做回宗門的正規弟子。”易凡無怨無悔的說道。
觀不笑用力的拍了拍易凡的肩膀,大喝道:“劍三劍、怕三怕……帶易凡去找門老,告訴門老,這個弟子大逆不道,留給他作伴兒了。”
正在幫忙分發衣物和佩劍的倆名老弟子,當即從隊列裡走了出來。
這倆個人易凡認識,他們在劍海道上罵自己是小烏龜。
“得嘞……我就說嘛,烏龜爬的最慢。這不,一下打回原形了。”怕三怕背負長劍,身穿白衣,一臉嬉笑道。
“速速帶他下山吧。”觀長老不忍再面對易凡,他知道,以後的日子裡易凡少不了苦頭吃。
“遵命!”怕三怕和劍三劍率先朝着宗門外走去。
易凡默默的跟在後面,朝着山下走去。他發現,新一屆的外門弟子,領的衣服都是灰色。這些老的内門弟子,衣服為白色。
易凡知道,老一屆的弟子,有的是眷戀宗門,有的是學藝不精,才留下來。他眼觀面前這倆人,無疑,他們是第二種。
易凡跟随倆人,一路走到宗門的前庭。
在路上,那些正在接受宗門服飾的新弟子,一個個恨得咬牙切齒。
“是那個斷劍的廢物啊。”
“這小子受到劍首的單獨接見,說不定劍首傳授了他什麼好東西……哼!”
“劍首是在可憐他而已…誰叫人家以前是劍子呢?”
“都成了斷劍的廢物了,還什麼劍子……想留在宗門,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我們去找四方長老告狀,一定要把他趕出去。”
“對……大家跟師兄去找四方長老,把他趕出宗門啊。”
一大群内門和外門的新弟子,紛紛丢下手中的衣物,朝着長老閣跑去。他們滿心憤怒,覺得很不公平。
在他們以為,這是劍首有意在袒護妖人。袒護就袒護吧,還把人單獨拉去談話,肯定是給了他什麼好東西啊。
在宗門裡,任何東西,那都是異常的珍貴,這個廢物有什麼資格拿劍首的東西。
“嘩啦!”一大堆人從易凡的身邊相繼走過。
他們一個個瞪眼噘嘴,對易凡扮着厭惡的鬼臉,罵罵咧咧,出言恐吓。大有不把他趕出宗門,誓不罷休的氣勢。
“走吧……師兄帶你去做看門狗。”怕三怕冷笑一聲,回身看着易凡。
易凡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跟在倆人的身後。剛開始時,他本想一走了之。
可是,劍首為了他,冒着和衆多長老撕破臉皮的危險。這樣做,會寒了劍首的心。
“磨蹭什麼呢?師兄我……啊不……三怕爺爺還有其他的事要做呢。”怕三怕伸手拽了易凡一把,把失神的他拽出倆個趔趄。
易凡強行壓下想要發作的憤怒,在劍三劍和怕三怕的推動中。從天劍山的山巅上,一步一步的走過了雲層,走過了半山腰的那把擎天石劍。
一步步,一步步。
每一步的落下,都是對自己的侮辱和踐踏,都是對易凡所有辛苦的否定。
此時――
他深刻的領悟到,什麼叫做站的高,摔得痛。
每一步落在石階上,就像踏在了自己的心裡,苦衷難言。劍海道上,易凡望着自己爬來的血痕,血痕還未來得及清理,他心裡痛苦萬分,卻沒有落一滴淚。
因為最痛的傷,已經不是眼淚能表達的了。
“小子,聽剛才的師弟說,你走到了劍靈的腳下啊?”
“走到劍靈的腳下又如何,還不是廢物一個?守山門?哈哈哈……這連外門的濫貨都算不上。”
怕三怕和劍三劍一路押解着易凡,刻薄的話半刻也沒有停。
易凡依舊沉默不語,仿佛失去了靈魂,隻是一階又一階的往下去。
“問你話呐……你聾了還是啞了?”劍三劍推了易凡一把。
易凡正陷入在痛苦中,根本沒有把倆人的諷刺聽到心裡去,這猛然被他一推,險些從半山腰滾下去。
“嘭!”怕三怕伸手擋住了易凡的兇膛,及時的穩住了他的身體:“聽剛才的師弟們說,劍首單獨接見了你?劍首給了你什麼好東西?快拿出來,否則……”
怕三怕把手放在了背後的劍柄上,做好了随時拔劍的準備。
易凡冷哼一聲,伸手撥開怕三怕擋着自己的手,自顧自的往下走。别說自己沒有拿劍首的東西,就是拿了,也不可能給眼前這倆個賤人。
“沒聽到三怕爺爺在跟你說話嗎?”怕三怕猛喝一聲,臉孔變的異常扭曲。
“你這裝模作樣的狗東西……我踢死你。”劍三劍實在忍無可忍,伸腿就從易凡的背後踢去。
突然――
“嗡!”一股紅霧易凡的背後冒出,猶如膠水一樣粘在了劍三劍的身體上。
一時間――
劍三劍的動作瞬間變得像烏龜般緩慢,在他這一腳落下之前,易凡已經走出了倆人身前的十米了。
“給我破!”怕三怕擡腳踏在了原地,一股元力瞬間就震散了自己和劍三劍身上的紅霧:“你這妖術。”
“師兄,我實在受不了了,教訓他啊。”劍三劍一臉的憤怒,認為易凡有意在戲弄自己。
“倆位師兄。”易凡扭回身子,擠出一個這輩子最艱難的笑容:“我确實拿了劍首的東西,你們過來,我給你們看看這寶貝。”
“早該如此了……!”怕三怕見狀,把撫摸在劍柄的手落下,帶着一臉的賤笑,把倆雙手掌激動的搓動起來。
“師兄,不會有詐吧?你當心點啊。”劍三劍拉住樂昏了頭的怕三怕說道。
“你是擔心我自己私吞吧……他一個廢物,雖然有點實力,但我可是闊海二重,怕他什麼?”怕三怕揮手撥開師弟的手,來到了易凡的跟前:“看門狗,拿來看看。”
“這是一場造化,師兄請看。”易凡把拳頭舉在了怕三怕的眼前。
“伸開啊。”怕三怕急忙催促道。
“沙包一樣大的拳頭見過沒有?”
“你什麼意思?戲弄我?”
“答對了。”易凡猛然的一運氣,幾乎把所有的元氣盡數灌注在了這一拳之上,揚手砸在了怕三怕的臉上。
“嘭!”
“啊……!”一股巨力傳來,怕三怕的臉瞬間變形。他感覺到,好像有一隻像韓巨豪和月長老那樣恐怖肥大的屁股,沖在了臉上。
一擊――
易凡直接把他打飛了二十幾米,重重的摔在了上方的石階上。
“師兄,可惡。”劍三劍當即一拉背後的利劍,就要朝着易凡催發劍氣。
“大忽悠。”
“本爺等這一刻很久了。”
“咻!”一條亮影從易凡的金鞘裡飛出,亮影在易凡的頭頂眨眼旋轉了一周,瞬間就飙到了劍三劍的背後。
“噗嗤、噗嗤、噗嗤!”
“嗷!”
一片光華在劍三劍的屁股後面閃過――
他那一身整潔的白衣,從後背到臀部,被大忽悠徹底的劃成了爛布條子。在布條子的下面,一條條血痕,讓人觸目心驚。
“這倆個該死的賤種……”大忽悠看着劍三劍拉起怕三怕,倆人像鬼一樣的往宗門上方跑:“小祖宗,本爺帶你回家,這裡我們不待了。”
“回家?是啊……我真的好累。”易凡不容大忽悠做出反應,騰空一躍,從半山腰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