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海獸從海面爬出,加入營地之中,不斷的擴大着地盤,擠壓着角鬥士的生存空間。
角鳄不斷的扭動着粗壯的尾巴,如同一條條鋼柱般,狠狠的抽擊在盾牌上,發出铛铛的沉悶聲響,震得盾牌後面的角鬥士渾身顫抖,口吐鮮血。
可是他們卻不敢松手,一旦松手,他們将以血肉之軀,面對角鳄的尖牙利爪。
“……反擊!”
聲嘶力竭的呐喊之中,躲在盾牌後面的另一名角鬥士高高的站了起來,斜斜的紮出手中的鋼槍,直指盾前的角鳄,一槍将它牢牢的紮穿、死死的釘在地上。
“啊……”
可惜還未等角鬥士将鋼槍收回,混雜在海獸之中的巨蟒陡然發動了突襲,迅如閃電的射了出來,張開血盆大口,咬住了角鬥士的手臂,然後蟒軀扭動,叼起角鬥士返回了海獸群中。
體型更加高大的虎龜,擠開了角鳄,像是威猛的攻城巨獸,轟轟隆隆的朝着盾牆前進了。
它們的體型非常的龐大,高約兩米,狀似烏龜,腦袋卻是一顆虎頭,看着十分的猙獰,背着一個滿是棱角的龜殼,步履非常的緩慢,可又異常的穩重,每走一步都像是擂動一下戰鼓,極其的震撼人心。
“挺住!”
角鬥士悲烈蒼涼的呐喊着,虎龜的到來,給予了他們無法想象的心理壓力。
尤其是當第一隻虎龜縮起腦袋四肢,由巨蟒抽打推送,将他們的身體當成攻城錘,成功的撞開盾牆時,絕望便開始在角鬥士間蔓延開來。
“看到了嗎,你們沒有希望了!”
相比起角鬥士的絕望,愛爾柏塔仿佛看到了勝利女神站在他身旁歡呼的模樣,他的脊梁在頃刻之間挺得更直,本就龐大的軀體像是充了氣一樣,顯得更加的強大、更加的難以戰勝。
“像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明白,希望的真正意義!”
零終于回到了營地裡,看着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營地,栅欄,帳篷,乃至是開辟出來的各種場地,全部被毀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頓時有股滔天的怒火,熊熊的在他的兇膛裡燃燒着,如此的熾熱,如此的澎湃。
“所謂的希望,就是碰到任何的困難,都敢于将它撂倒的勇氣!所謂的希望,就是不達目的,永不放棄的信念!所謂的希望,就是一腔永遠都在奔騰,都在咆哮的熱血!
這些,身為一個無腦的海盜,你永遠都不會懂,永遠都不會理解!”
零的目光落在遠處隆隆奔跑,企圖繼續撞開其他盾牆的虎龜身上,高聲的咆哮道:“把它們當成普通的烏龜就好,讓開盾牆,讓它們沖進去,然後将它們挑翻,慢慢的刺死他們!”
零的聲音在亂哄哄的戰場上悠悠的回蕩着,重新給所有的角鬥士注入了全新的希望和力量。
一時之間,排山倒海的歡呼從衆多的角鬥士口中發出,雖然依舊處于劣勢,然而可以預見,他們已經重拾了信心,重燃了希望,接下來的局面,将會一點一點的扳回。
“至于你這個狗雜碎,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真是好膽量!”
零從一名角鬥士手中接過一把鋼槍,怡然不懼的沖向了海獸群,那龍骧虎步的姿态,那縱橫俾睨的風采,當真有種萬軍之中取上将首級,如探囊取物的豪邁和悍勇。
愛爾柏塔的右眼皮輕輕的跳動着,雖然他不信左眼跳财、右眼跳災的說法,可是當他看到零出現在營地,并且單槍匹馬的朝他沖過來時,他的心中依舊有股震撼。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零的那些戰鬥畫面都是鳳凰帝國自行加工過的,是為了掩飾自己帝國的人才匮乏,利用種種特技效果渲染出來的,畢竟打死他也不信,一個D級魔法師能夠戰勝一頭C級魔獸的荒謬事情。
可是當他看到零一馬當先的沖入獸群之中,那種視千軍萬馬如無物的氣概,深深的震撼了他,畢竟敢這樣做的人,要麼是勇猛得一塌糊塗,要麼是傻得腦袋短路,但是能夠成為角鬥士的王者,顯然不可能是後面的那種情況。
很快,愛爾柏塔就明白了,零之所以敢這樣做的倚仗究竟是什麼。
雖然此時已是深夜時分,且天上遍布烏雲,然而依舊可以感受到,空中仿佛多出了一輪光耀萬裡的明月,如同一隻洞徹世間萬物的眸子,清冷而又淡漠的注視着這裡。
一蓬粗大無比的月光,仿佛飛流直下三千尺的銀河,仿佛貫通了整片碧落黃泉的擎天之柱,磅礴而又神聖的籠罩在海獸群中。
亦或是該說,籠罩在那個所向披靡,乘風破浪而來的身影上。
此時此刻,愛爾柏塔看到了他終生最為難忘的一幕。
但凡月光籠罩範圍的百米之内,所有的海獸,無論體型的大小,都像是獲得了飛翔的能力般,慢慢的離地而起,漂浮半空。
它們的眼神卻充滿了恐懼,眼睛高高的凸起,血盆大口也同時張開着,想要呼吸,卻像是陷入了無氧的真空地帶,隻能恐懼的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這……到底是什麼魔能?”
愛爾柏塔自恃縱橫阿姆斯特河以來,見過的魔能千奇百怪,可卻從未見過像眼前這般恐怖、這般大範圍的殺傷性魔能。
他以為自己的操控魔能已是王者級别,至少在阿姆斯特河上,還沒有人能夠跟他操控的千軍萬馬争鋒,可是眼下他卻覺得,自己的魔能好像失去了用武之地。
“唔……”
很快,愛爾柏塔的身體也跟着飄了起來,一種無邊的窒息感,悄然的蔓延上心頭,讓他重溫了被諾斯的無盡之藍困住時,那種隻能被動等死的絕望和恐懼。
“嘶……”
關鍵時刻,在他身旁的藍紋莽,渾身散發出一股湛藍的魔力,如同一層蛇皮,将它全身上下包裹起來,強行掙脫了零的魔能束縛,同時輕輕的揮動尾巴,将他從零的魔能範圍内拍飛了出去。
“死!”
零在第一時間裡發動了猛攻,此時的他,在奔跑之間猶如一匹狂野暴烈的戰馬,雙腳猶如鼓槌轟擊大地,發出隆隆的悶響。
在接近藍紋莽的瞬間,縱身而起,仿佛扶搖直上的雄鷹,蒼勁夭矯,手中的鋼槍更是包裹着一層朦胧的魔力,随着他的全力投擲,猶如倒灌蒼穹的流星,又急又猛的朝着藍紋莽的腦袋沖刺而去。
“嘶……”
藍紋莽口中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嘶吼,那一槍的速度和力量,遠遠的超出了它的預料,仿佛長虹貫日般,撕開了它的魔力,掀開了它的鱗甲,深深的刺入它的眉骨裡。
如果剛才不是它的反應夠快,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了眼睛的要害,隻怕此時已經光榮的陣亡了。
藍紋莽瘋狂的揮舞着尾巴,兇猛的朝着零抽擊過來,準備将眼前這個敢于挑釁它的蝼蟻活生生的拍成肉餅。
身在半空,無法靈活的躲避挪移,所以武者一般是不會離地而起的,因為這樣的情形,通常都是決定你死我活的關鍵時刻。
對于零來說,自他踏入營地的那一刻開始,就是生死勝負揭曉的時刻。
八千多角鬥士是他賴以在阿姆斯特河縱橫的本錢,如今還未徹底的訓練完成,他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被一群毫無價值的海獸消耗殆盡,所以他必須在角鬥士的傷亡加重之前,将一切結束掉。
“荊棘!”
零高聲的呐喊着,周身的魔力開始狂湧,經過他刻劃在皮膚下的魔法紋路,快速的在體外組成一座碧綠如林的魔法陣圖。
“不,那不是人類能夠使用的魔法,那是魔獸中的魔樹才能施展的魔法……,他怎麼能夠使用?難道他跨過了那道魔法師永遠都無法跨越的禁忌!這個……怪物……”
愛爾柏塔睜大着雙眼,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那一幕,無數的荊棘從地上陡然刺出,堅韌而又柔軟的構成了一張龐大的獵網,将藍紋莽的尾巴緊緊的纏住,并且快速的往上攀爬,企圖将它裹成粽子。
至此此時,愛爾柏塔才終于熄了收服這群角鬥士的狂妄心思,才真正的思忖着該如何在接下來的局面之中自處。
“什麼角鬥士,什麼阿姆斯特鎮,統統都不要了!”
愛爾柏塔騎在了角鳄背上,快速的往後倒退,并且打開了手腕上的視頻通訊,高聲的咆哮道:“快,瞄準藍紋莽的方向,發射魔法炮,把這裡夷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