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認真的嗎?”
米切爾深深的打量着零,她對于波頓的暗殺小隊,認識的并不深刻,所知的一切都是官方的數據。
可是她對零卻是真正的知根知底,知道這是一個無法以常理揣測的男人,知道這是一個真正可以創造奇迹的人。
此時此刻,米切爾那含着淚光的模樣,實在是太美、太溫柔,就像是梨花帶雨,深深的叩擊着零的心扉,讓他情不自禁的做出許諾:
“當然,隻要是女王陛下的要求,即便是美杜莎的腦袋,我也會為你取來!”
“為什麼?”
米切爾疑惑不解的問道:“你從一開始,就對我抱有很大的成見,一心隻想活着從這裡回去,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樣慷慨無畏?”
“女王陛下,我也是人,隻要是人,就會怕死!更何況,我的命,并不是自己的!”
零悄然歎了口氣,道:“想必在來之前,你應該了解過我們的詳細情況。如果沒有羅姆,沒有雷利,我已經死了。
可以說,我的性命,是用他們兩人的性命和期望換來的。”
“所以我怕死,并非害怕死亡本身,而是怕無意義的浪費了羅姆和雷利,用自己的性命為我換取來的,一絲獲得自由的機會!”
零像是在面對着一個交心的朋友,無所顧忌的述說着埋藏在心底的情懷,聲音誠懇而又真摯。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你來美杜莎秘境,隻是為了耍帥出風頭。可是剛才聽了你的話,才明白你來這裡的真正意義!”
零昂首眺望着被樹葉切割得七零八落的天空,那裡正有幾顆疏星在閃爍着,仿佛先行離去的羅姆和雷利,正在遙遠的天之彼岸,默默的凝望着他。
“如果羅姆和雷利還活着,想必他應該會贊成我的做法!哪怕真的戰死在這裡,我也可以毫無愧疚的去見他們!”
零站起身來,單膝跪地,右手拉住了米切爾的小手,鄭重其事的說道:“米切爾女王,請允許我作為你的騎士,守護在你身旁!”
米切爾同樣鄭重其事的許諾道:“隻要能夠得到普羅修斯的寶藏,活着離開這裡,我一定會恢複你的自由!”
“那麼……”
零松開了米切爾的手,全身疲軟的躺在地上,口中發出如雷的鼾聲,沉沉的睡了過去。
“你……”
米切爾哭笑不得的看着零,剛才還像模像樣的舉行着騎士的冊封儀式,可是還沒完成,零就不顧一切的呼呼倒地大睡起來。
“辛苦你了!”
米切爾顫顫的伸出手,摸着零臉頰上焦黑的痕迹,那是布魯諾在他臉上留下的傷口。
她很清楚,前面六天的時間裡,為了提防多洛斯,零一直都處在神經緊繃的狀态裡,她跟巴洛,還有帕裡德三人,也曾想替零分擔一下重任。
隻是真正的執行起來,他們卻頹然的發現,在多洛斯面前,他們根本就派不上任何的用場。
反而是巴洛和帕裡德,常常會被多洛斯蠱惑,倒戈相向,最終反而要零出手來替他們解圍。
而在解決了多洛斯以後,又跟布魯諾苦戰了一場,帶着她一路奔波逃離,躲避皮恩的暗殺。
能夠堅持到現在,零的表現,已經大大的超乎她的想象。
深度的睡眠,最能調節人的疲勞。
一夜無夢,第二天醒來時,零又覺得神清氣爽,體力充沛。
如果沒有臉頰、還有身上其他被火焰灼傷的部位,傳來的如同針紮般的疼痛,零的精神狀态會更加的飽滿。
當看到身旁紅腫着雙眼的米切爾時,零又感到受寵若驚,畢竟能讓女王陛下親身放哨的榮耀,不是誰都能夠享受的。
零在附近的小溪草草的洗漱了一下,趁着兩條魚兒遊過的瞬間,陡然出手抓擊,将兩條活蹦亂跳的遊魚,抛到了溪上。
兩條遊魚身上的鱗片很滑,即便是零,也隻能抓住它們瞬間,無法真正的扣緊、扣穩!
這是他的指力還沒有修煉到爐火純青的緣故,如果修煉到國術巅峰,哪怕魚身上的鱗片再滑膩,也能緊緊的抓住,讓它掙脫不得。
“我來處理!”
米切爾拔出長劍,将兩條魚拍暈了過去,然後剝掉魚鱗,刨開魚肚,慢慢的清洗起來。
零靜下心神,吸收了部分魔力,閉合了毛孔,開始劇烈的擺開了架子,以練拳産生的氣,包裹住體内的魔力,開始進行繁複而又冗長的循環。
最終将提純後的魔力,送入魔種中,化成另一種神秘的力量,修複身體的各處損傷。
打完了一套拳架子,零隻覺身上的灼傷,似是緩解了許多。
“你剛才是在修煉嗎?”
米切爾一直在旁靜靜的觀看,零的拳架子,練得并不華麗,也沒有多少的看點,她實在看不出,這樣修煉能有什麼好處。
不止是他,就是貴賓室中的衆多貴族,都在通過她的魔眼,仔細的觀察着零的動作。
他們并不傻,零能夠強悍得一塌糊塗,定然會有特殊的訓練方式,如果能夠得到這套訓練方式,那便是他們此行的最大收獲。
所以他們全部聚精會神的觀看着,甚至手腳并用的模仿起來,隻是一套動作下來,除了出點汗,他們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的益處。
一群傻子!
貴族之中,隻有雷歐最是淡定,他早就發覺了零的古怪修煉方法,曾經直言不諱的跟零索要。
而零也沒有任何的遮掩,直接就将拳架子教給了他,并且十分認真的編出了很多有名堂的招式,例如玉女穿梭啊,白鶴亮翅啊,直接将雷歐給忽悠上天了。
可是雷歐練了将近一年,除了浪費時間以外,實力壓根就沒有任何的增長。
“一天不練手腳慢,兩天不練丢一半,三天不練門外漢!”
零順口說道:“我是靠競技安身立命的,所以必須時時練習,以免手腳生疏,被人活活打死在競技場上!”
“我在烤魚,很快就熟了!”
米切爾翻動着篝火堆上的烤魚,她的燒烤技術很差,不過一個國王的女兒,纡尊降貴的為自己制作早餐,這份心意,卻是讓零感動。
“不用等了,現在就得離開!”
零皺了皺眉頭,眺望着灌木叢生,碧綠深邃的樹林的深處。
在那裡,他能夠感受到一股十分強烈的敵意,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急速的逼近着。
“他們追上來了?”
米切爾沒有多問,跟上了零的腳步,快速的離開了溪邊。
“不是他們,那氣息,有點像是麥加利!”
零邊跑邊說道:“可又跟麥加利不同!之前我們總共殺過了四頭麥加利,可他們身上的氣息,遠遠沒有這頭強大,而且這頭似乎夾雜了一些異樣的情緒,例如……憎恨,瘋狂……”
“不行,他鎖定了我們!而且速度比我們還要快!”
零帶着米切爾轉了幾個彎,改變了幾次路徑,可無論他怎麼逃,都能清晰的感應到,身後的怪物,像是與他們有着無法化開的深仇大恨,死死的咬住他們不放。
“跑不了了,準備戰鬥!”
零并沒有爬上古木,充當弓箭手,而是拔出了腰間兩側的匕首,準備近身肉搏。
他可以把帕裡德和巴洛,當成是擋箭的盾牌,隻是經曆了昨晚的傾心交談以後,他已經将米切爾米當成了同伴。
而對于同伴,零從來不會将他們視為工具。
“咔……”
前方的動靜鬧得很大,雖然不清楚那怪物究竟是什麼,隻是從他所過之處,腰粗的樹幹紛紛折斷倒地,濺起無數塵土的情況來判斷,那怪物根本就跟一台推土機一樣,不能正面硬撼。
“米切爾……”
一聲巨大的咆哮,在塵土飛揚之中,高亢而又響亮的傳達了出來,在寂靜的樹林裡,悠悠的回蕩着。
“這個聲音……”
米切爾像是聽到了什麼詛咒一樣,身軀微微的顫抖起來,尤其是她手中握着的寶劍,險些直接掉到地上。
“帕裡德!”
零訝異的驚呼出聲,前方的怒吼,分明就是帕裡德的聲音。
隻是,他不是被波頓擒住了嗎?為何他的氣息會跟麥加利一起出現?而且變得這般的可怕?
所有的答案,就在塵土漸漸平息,一道慢慢走出的身影上。
“帕裡德!巴洛!”
“你們……”
米切爾不敢置信的盯着前面的收割者,捂着嘴巴嗚咽道:“你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麥加利!”
零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身影,那分明就是麥加利特有的造型,不同的是,此刻麥加利的兩個身軀,變成了帕裡德和巴洛的模樣。
興許是為了讓米切爾感到愧疚,興許是忍不住想要見到心目之中的女王,兩個身軀都是側臉面對零和米切爾,那扭動的頭顱,顯得格外的猙獰,格外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