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投胎(一)
“瑤兒,你怎麼傷成這樣了?!”見她受重傷走出,陌衾末眼裡盡是疼惜,上前扶住她。
她捂着兇口,抹淨嘴角的血迹,脫離他的攙扶,“别管我,這是我應受的懲罰。”
陌衾末剛要說點什麼,就聽引路者朝他叫道:“死神,修羅王有請。”
他的嘴角抽了抽,該來的還是來了,一邊被罰俸祿,一邊還要挨罵,他這個死神也算是當得最倒黴的一個了。
目送着他走近修羅殿内,渡瑤隻能默默祈禱他能安然走出這裡,随後她拖着傷體朝三生池走去。
方才路過的時候,她還沒好好看着三生池的變化,現在她終于明白修羅王要她在這裡清理什麼了。
隻見三生石上,密密麻麻地纏繞着許多錯綜複雜的天鍊,池内的天鍊宛如一條黑色的蟒蛇,蜿蜒着爬到石頭上。
若她用盡功力劈斷上面的天鍊,肯定會将三生石一并破壞,但依照這樣的情況,又斷然無法将天鍊從石頭上取出,修羅王這是擺明了要讓她待在這裡反省下去。
坐在池邊,她蒼白的臉上泛着點點無奈。
本還想着好不容易在人界學會了情緒的表達,就一直那麼笑着在那裡生存下去多好,可是沒想到會發生讓她措手不及的事,安從和湘兒也……
想到他們兩個,渡瑤忽然打起精神,陌衾末跟她說過,安從和湘兒的靈魂被安排在下一撥投胎,看現在的時辰,應該是差不多到了!
她慌張地朝輪回道跑去,路上問了多個鬼差,他們都說沒見過這兩隻鬼。
來到投胎池邊,映入眼前的是五個胎池,人,畜,植,精,妖。而投胎的靈魂分别排着整齊的隊伍等着擺渡者的分配。
她望向人池,并沒看到她所熟悉的兩道靈魂。
“渡娘,你回來了?”還在安排隊伍的擺渡者見到渡娘,滿臉的興奮,“大家可想你了。”
“應生。”她順手将他拉到身邊,“幫我查查這撥投胎者裡有沒有叫安從和湘兒的。”
被叫做應生的擺渡者在觸碰到渡瑤的手時,猶如觸電般呆在原地,心想着以前的渡娘可是隻能遠遠得被望着,被崇拜着,被暗戀着。如今她去了趟人界回來,居然主動拉起他的手來。
直到渡瑤再次喚了他一聲,他才驚醒過來,“哎哎哎,您說安什麼的人?”
“安從和湘兒。”
他開心地翻開投胎薄,在最後一頁終于逮到這兩個名字,“喏,就在這裡。”
“靈魂安排在哪裡?”
“湘兒将要投胎到妖池,至于安從嘛,下輩子要成為畜生了。”應生合上投胎薄,兩手背到身後,無關緊要地向她透露道。
“妖……畜……”渡瑤白了他一眼,“你們還真會安排!”
說完朝對應的靈魂隊伍裡走去,留下一頭霧水的應生。
終于找到安從,渡瑤連忙跑上前,将他從第二個投胎的隊伍裡拉了出來,“安叔叔,你别去!”
安從回頭,看見渡瑤吃了一驚,“渡姑娘?你也死了嗎?唉喲,我就知道……”
“安叔叔,這些先别說,你知道自己現在站在什麼地方嗎?”
“知道啊,那個小白臉都給咱家說了,這是投胎池,要去投胎了!”安從指了指還在忙活不已的應生,表示就是他給自己引的路。
渡瑤已經無暇顧及他口中的“小白臉”和“咱家”了,隻是将他拉到妖池的隊伍旁。
“湘兒!你看湘兒也在這裡!”安從開心地喚道。
渡瑤有些驚訝地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很難碰到有人死了還能在冥界裡這麼活蹦亂跳的,見到認識的靈魂,還以為能叙舊聊天,居然這麼熱情地打起招呼。
再看看其他的靈魂們,皆是一副哭喪着臉的模樣,有些嘴裡還在嗚嗚地低鳴着,哭喊聲不斷的該屬畜池的那支隊伍……再一看身邊這個激動地朝湘兒直打招呼的安從,仿佛不知自己身處的境地。
“安公公,可找着你了。渡……渡姑娘?”見到他們兩個,湘兒亦是吃驚。
“安從!安從在哪裡?!”畜池那頭,響起鬼差的叫喊聲,是在催着他該上路了。
“渡姑娘,湘兒,在喊我呢,下輩子,咱們有緣再見哈。”安從佝偻着背影,朝她倆說道,接着若無其事得朝畜池走去。
渡瑤的心裡突然一陣心塞,酸楚的感覺湧上心頭,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拉住他,“安叔叔,你别去那邊!”
“為……為什麼呀?”
渡瑤并未跟他多做解釋,而是徑自走向畜池那頭的鬼差,彎腰對他耳語了一陣,隻見那鬼差點頭哈腰了一會兒,又将畜池投胎薄上安從的名字劃掉。
在安從和湘兒不解的目光中,渡瑤又與妖池那頭的鬼差說了幾句話,也見鬼差對她畢恭畢敬地點點頭,将湘兒的名字也從妖池薄上劃掉。
當她再站到他們兩個靈魂面前時,安從和湘兒已經感激涕零,道不出話語來。
“你們,現在都跟我來。”她拉着他們兩個來到人池邊上。
這撥投胎為人的靈魂甚少,負責的鬼差已經合上投胎薄欲要離去,不想就看到了渡瑤朝他走來,吓得彎腰行了個九十度大禮,“拜見渡娘!”
“給他們兩個選個好點的人家,投了吧。”
“這……”對方面色難看,極其為難。
渡瑤向他投去一記淩厲的眼神,“叫你做你就做!”
“是……是。”鬼差連忙翻開投胎薄,這什麼鬼都能得罪,但修羅王的女兒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在他翻看投胎薄的時候,渡瑤轉向還在身後被她的氣勢震得一愣一愣的安從和湘兒,換上一張他們都不曾見過的絕美笑顔,“不管了,你們自己來看,喜歡什麼身份,就投了吧。”
她将他們拉到池邊,兩手朝漆黑的池口揮出一道藍光,隻見人界将要臨盆的人家都浮現于池面。
“安叔叔,你看,這家怎麼樣?”渡瑤指向一個身穿華服,富貴盡顯的婦人,問道。
隻見安從羞澀地低着頭,“多……多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