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105章 鬼門關(二)
安瑤笑了笑,“三皇子才貌出衆,想不讓人不記得都難,對了,三皇子怎會出現在這裡?”
隻見他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但瞬間又被那兩撇滑稽的八字須打破他的沉穩,“我是來看母妃的,渡姑娘不知道吧,穿過這裡,再往裡走去,有座亭閣,那後面其實有道門,既是我母妃所在之處。”
他母妃?
是景後嗎?
還是别的沒有封号的妃子?
記得娘對她提起過,當年未央皇帝聖寵她一人,唯一有封号的便是夫人景婉菱。景婉菱誕下一子後,就萌生奪位之意。
看來三皇子就是廢後所生。他說要去看他母妃,難不成是去冷宮?他是不是不知道景後就是被她害得打入冷宮?
可她又不好意思問,隻得笑笑了之。
“哦,這樣啊,那你母妃住的也是夠偏僻的。”
“渡姑娘所言極是,那是父皇為母妃精心安排的居所,環境極為清幽,渡姑娘沒去過嗎?不妨一道前往看看?”
他居然邀她一同前往?
安瑤哪會那麼笨,連連搖頭拒絕,“三皇子,您的盛情我怕是無法接受,因為我還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渡姑娘請留步!”沒想到未央才哲并不善罷甘休,又将她喊住。
安瑤沒有回頭,卻聽到他嗚咽的哭泣聲,“自小父皇就厭惡我,母後在我兒時将精力全花在兩位皇兄身上,無暇顧及我。宮裡的宮女和太監都排擠我,看不起我。渡姑娘不願一道前往,也是擠兌我嗎?”
安瑤腳底如同生了根似得動彈不得,回頭望去,正見三皇子一個大男人哭得跟貓樣并無差别。
“三皇子,我并非此意,隻是我……”
她欲言又止,又怕說出實情他會當場将她掐死。可若繼續騙他,他現在這又哭又造作地認為她擠兌他。
“好吧,我随你一道去看看。”
就當是借此次機會去看看冷宮長什麼樣。
剛說着,這奇怪的腳就又能擡起來了。安瑤張合了數次後發現并無異常,這才跟着未央才哲往林蔭内走去。
“渡姑娘,你真是好人,難怪父皇會如此喜歡你。”走在前面的未央才哲腦袋深埋,幾乎看不到的兩眼正盯着腳上的分布均勻的石子路,嘴角不經意間地揚起一道奸詐的笑意。
這一路,過程并不長,稍稍聊了些這宮裡的情況後,便來到他所說的那道門前。
隻見生鏽的鐵門上,錯橫交錯的藤蔓将上面的門檻圍得嚴嚴實實。偶有濕哒哒的液體順着它衍生的方向往下滴去。
四周果真清幽僻靜,在這初冬的季節裡難得還能看到這裡依舊綠藤遍野。
怪異得是眼前的這道門,她和未央才哲皆未敲門,可鐵門卻突然自動打開,和着地上的石台發出了尖銳的摩擦聲。
安瑤鼻頭一皺,這道門的生鐵味兒還真是濃烈,也不知是過了多少年的曆史。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落敗的荒院,雜草叢生,足矣沒過她的膝高。
發黑的院牆上繞着門外相同的藤蔓條,原本附有生命力的綠色此時看起來卻是恐怖不已,活像是纏在院牆上的一條條青蛇。
她應景而入,看着低矮并排的房間,連個像樣的門都沒有。其中看起來相對較好的房間外,還歪歪扭扭地斜挂着一些婦人的衣物。
突然,一道身影從那房裡飄了過去,安瑤一驚,難不成是景後?
想着,她大步走了過去。
可還未走到那房前,就又聽到身後那道鐵門”嘭“地一聲關了上去,接着從外面響起一陣鎖門的聲音。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連忙往回走去,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别慌,興許是風太大了,更何況,三皇子還在外頭呢。
來到門旁,她拉了拉裡面的伸縮鎖,試了幾次都發現無法打開。
“三皇子!我這裡面門開不了了!你外面能幫忙開一下嗎?”她先是拍了拍門,接着開口問門外的人。
“哈哈哈……哈哈……皇兒,做得好!這下渡瑤這個賤人就再也出不來了!哈哈!”
景後?
是景婉菱的聲音!
她什麼時候在外面的?!
“三皇子!快開門呐!三皇子!”她邊回頭望了一眼這個陰森恐怖的地方,一邊使勁地敲着門闆。
“渡瑤,你别喊了。是我下的套,看來你做人做得還不夠成功,連最起碼的爾虞我詐都不懂,哈哈哈!”是未央才哲。
這麼說,剛才那些都是他裝的,故意設套引她到這裡來?!
可景婉菱不是被廢在這裡嗎,她怎麼能私自逃離冷宮?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裡既然是冷宮,為何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還有,這裡可比不上冷宮,這裡多是得病而死的宮人居所,你就安心在這裡度過下半餘生吧,母後,我們走。”
安瑤驚慌,“喂!你們别走!别走啊!”
可就算是她喊破喉嚨也不見有人理她。
原來,這裡就是宮裡人傳說中的鬼門關。他們多是得了怪病或者是被絞刑的屍體來到的地方。
她轉過身,忽然刮過一陣陰風,令她打了個寒顫。
再望向那個屋子,剛剛分明是在這裡看到一道白影,怎麼這會兒卻什麼也沒有,難道是她眼花了?
還是……
從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聞香所說的鬼魂。
眼看天即将黑下,怕是今晚得在這裡借宿一晚了。
她往另一間就近的房間走去,屋角處布滿了許許多多的蜘蛛網和蟲迹,伴着一股惡臭散發在這陰冷的空氣中。
一旁僅夠容下一人之身的床榻,中間還漏了一個洞,她伸頭望去,“啊——!!!”
隻見榻下的洞裡橫豎塞着一具死屍,屍體早已被分解,幹涸的血迹也表明了這屍體已經是有了些時日的。
她隻是匆匆一瞥,就挨着一旁的桌角幹嘔了起來。
到底是誰如此狠心,居然将屍體做成人彘,殺害手段如此殘忍!
她慌忙從門口沖了出去,再也不敢踏入一步。抱着僥幸的心裡,她連忙鑽進旁邊的另一間屋子裡。
這裡的布局與剛才那間并無大異,唯一不同的是,這張床榻是完好無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