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劍門前來支援的小弟,足有二十多人。他們踏着紛亂的腳步,沖了上來。
而同一時間,幾名井衣步兵的護衛,也紛紛抛起了各自的對手,轉而用自己的刀鋒和身體,擋在了井衣步兵的周圍。
韓雨眉頭一擰,喝道:“火影,回來!天劫,掩護!”
然後,他頭也不回的朝着井衣步兵追了過去。
他,必須得殺掉井衣步兵。
不然,讓他帶領劍門的人跟着,那這兒裡,隻怕真要成為他黑衣的死地了。
韓雨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天策,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到了一個臨界點上。
身上的傷口,已經麻木的幾乎不知道疼了。隻是不斷的流血他也堅持不了多少時間的。
可他,前沖的姿勢依然充滿了霸道和淩厲,充滿了有去無回的決絕。
“身為天劫!”陸輝手握一把倭國長刀,血紅的眸子中,仿佛幽幽的燃燒起了一團火焰!
“勝死無憾!”原本已經疲憊不堪到了極點的天劫衆人,聞言忽然一個個的像是打了興奮劑似得,嗷嗷叫着撲向井衣步兵和他的手下!
拼命的時候到了!
他們是天劫,是遮天的脊梁骨,是黑衣的刀鋒!他們,是守護遮天的最強力量,所以,他們存在的意義隻有一個!
那便是勝利!
隻要取得了勝利,那便是自己死了,又有什麼遺憾?他們相信,遮天對天劫的福利,足以讓他們關心的人,為之奮鬥的人好好的過完下半輩子。
當然,實際上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是孤兒。
他們這兒麼拼命,隻是為了守護屬于自己的那份榮耀,屬于自己的那份被認同,和活着的尊嚴!
他們的價值,便是在這兒個時刻,用自己的身軀,去為老大開路!
用自己的身軀,去為自己的老大殿後!
身為天劫,勝死無憾!
這是他們從加入天劫第一天起便宣誓的守則,此時,則化作了熊熊燃燒的信念!
前面,黑衣人的刀鋒舉了起來。
一名身受重傷的天劫小弟猛的迎了上去,用自己的身軀,狠狠的撞上了對方的長刀,然後,陌刀凄厲的揮下!
對面的那名黑衣人,明顯的是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他極力的想要躲閃,可是那全力而下的刀鋒,就像是死神收割人命的鐮刀。
他那躲閃的動作,在這兒生命悲歌的最後一個強大音符中,顯得是那麼的笨拙!
噗!
一顆鬥大的六陽魁首旋轉着飛了起來,其臉上,甚至還帶着複雜而恐懼的神情,然後,在死亡的夜幕下定格!
而那名重傷的天劫小弟,也在一瞬間被另外兩名黑衣人的長刀劈中,就此,沒了生息。
可是,在他身後,兩名早就蓄勢待發的天劫,揮舞着鋒利的陌刀,夾雜着仇恨,憤怒還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平靜,像是食人鲨一般沖了上來。
兩名還沒來得及從前面那名天劫中抽出武器的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天劫,便用這種無情到近乎冷漠的自殺式攻擊,迅速沖垮了黑衣人的防線。可是,那些劍門的人也到了近前!
井衣步兵心寒了,他望着瘋狂的韓雨,和他身邊的一群人,就像是面對着一群瘋子一樣。
他身邊的人,因為殘酷的制度,為了他會不惜拼命。可是,也遠不像眼前的這兒些人似得,會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身體擋刀!
他們想要幹什麼?劍門的援兵已經來了,他們還想幹什麼?還能幹什麼?他,還能殺了自己?
井衣步兵緊緊地盯着韓雨,隻覺得心髒一陣陣的抽緊。雖然,他的四周還有近十名忠心耿耿的手下,可他卻依然沒有半點安全感。
好在,腳步聲,喊殺聲已經到了身後,在他耳畔響起。隻要他進入到援兵中間,黑衣便是想殺他,也鞭長莫及了。
井衣步兵緊緊的握着自己手中的長船,身上,腿上,還有前面的兇口,小腹上傳來的傷口,不斷的吞噬着他的信心和鬥志!
他慫了。
在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山口組少組長的身份,想起了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好好享受那些花不完的錢财,玩不完的女人。該死的,他隻不過是想來z國為自己的履曆鍍金,為什麼會讓他被這兒麼一群瘋狂的家夥盯上?
此時的他,已經忘了,是他主動向柳鎮海提議,要取韓雨性命的!
“攔住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攔住他們……”井衣步兵身子突然向後倒退,嘴裡則發出尖銳的嘶喊。
不用他招呼,那幾名已經聽見身後援兵動靜的黑衣人,也一個個的爆發出了各自的潛力,玩命似得跟天劫的人拼了起來。
如果,井衣步兵真的出了什麼意外,那他們這兒些人的下場也隻有死路一條。左右一死,為何不拼?
“陸輝,武柏,攔住他們!”韓雨手中的天策一震,一陣青色的光芒在衆人的眼中亮了起來。他根本不管兩邊幾乎要砍在他身上的刀光,直直的就沖了上去。
兩邊的刀光,已經劈了過來,韓雨也依然沒有絲毫要躲閃的意思。
這兒讓要襲擊他的黑衣人,不由得眼睛一熱。可就在他們的長刀幾乎要落在韓雨身上的時候,旁邊突然多出了兩把陌刀和一把長刀!
得了消息的陸輝和武柏,在間不容發的時候,替韓雨将刀鋒攔了下來。
韓雨卻像是早就知道了這兒一幕似得,沒有一點兒意外的舞動起了天策。青色的刀身,在夜色中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兩名黑衣人揮舞起了刀鋒,試圖阻攔。可是,天策上傳來的力量卻沉重的讓他們心寒。他們就像是被人用大錘給夯了出去似得。
刀斷,吐血,人亡!
然後,挾着嗜血之威的天策,就這樣化作一片青色的幽光,落在了井衣步兵的頭上。
井衣步兵刹那間,再也聽不見了一點兒聲音,再也看不見自己的手下拼死攔截對方的身影,他的眼中,隻有那道青色的死亡光幕。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能闖出去,哪兒怕身後的援兵近在咫尺,他也難逃一死!
所以,他雖然十分不甘,卻還是不得不停下正在後退的身子,然後,全力以赴的舞動着長船。向着那光幕狠狠的劈了過去。
北辰一刀流之舍身技,玉碎!
光幕和長船不斷的撞擊,轉眼間便連碰了十六下。可因為速度太快,衆人隻聽見了一聲響聲。
然後,便看見井衣步兵身子向後連退了四五步。
當啷!
半截長船落在了地上,似乎在宣告它曆史使命的終結。
井衣步兵冷冷的盯着韓雨,大口的喘着氣,然後,臉上慢慢的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就算長船是倭國十大神兵之九又能如何?隻要他還活着,那韓雨手中的這把天策,早晚都會是他的!
“你……”他張嘴,本想說,你終究還是沒能殺了我,可是随着他的嘴巴一張,他感覺自己的脖子似乎有些不舒服。
于是,他伸出手輕輕的抹了一下。
卻愕然發現,自己的手上竟然帶出了一片鮮血。在他的脖子上,一道細長的紅線,正在慢慢的滲出鮮血。
井衣步兵臉色巨變,剛想再去擦,那細線卻猛的爆發,就像是黃河決堤一般,鮮紅的血液,從他的脖子裡噴射而出!
然後,他便感覺自己喘的氣,全都從脖子裡冒了出來。以前的時候,他經常想,雞被殺之前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而現在,他終于自己感受到了。可他卻甯願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噗通!
井衣步兵倒在了地上,然後,他便看見了一個個像是被人定住了的援軍。
韓雨大口的喘着氣,在最關鍵的時刻,他憑借着顫抖版的六道輪回,要了井衣步兵的命,可是,自己卻也被對方的刀,在兇口上來了一下。
而且,一種無法形容的饑餓感,潮水般的湧了上來。讓他渾身都沒了氣力。
“八嘎!”一名黑衣人咆哮着舉起了手裡的刀。森冷的刀鋒,向着韓雨的後背狠狠的落下。眼瞅着井衣步兵死了,他們也活不成了,這兒家夥連眼睛都紅了。
武柏,陸輝等人都在應付井衣步兵的那些黑衣手下,聽見爆喝,紛紛扭頭,一眼瞥見,那幾乎是要瞪破眉角。
“老大小心!”
“大哥小心!”
“黑衣!”
一聲聲怒吼,提醒響了起來,可此時,他們卻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長刀朝韓雨落去,誰也來不及救援。
離的最近的武柏,徒勞的扔出了自己的陌刀。
可是,在他的陌刀貫入敵人的身體之前,韓雨隻怕也要被人給劈中了!
韓雨聽見那聲八嘎之後,便感覺到了來自背後的殺機。可是,卻已經來不及轉身。這名黑衣人攻擊的時機實在是把握的太好了,或者說,原本他是想要通過這兒一刀,救下井衣步兵的。隻是沒有韓雨的刀快,這才落在了後面罷了。
所以,當韓雨察覺的時候,已經無法躲閃,或者躲閃不開了。
森冷的刀鋒,無情而狠厲的撕扯着空氣,激蕩起了他脖子後面的一排顫栗。
刀風,甚至刮的他脖子生疼。
媽的,自己就要步上對面那小子的後塵了嗎?老子還想去倭國轉一圈,将富士山私有呢,還想帶領遮天的兄弟,走向世界,跟那些老家夥們比劃比劃呢!還想去找靜汐,沒有跟楚顔說,自己已經喜歡上了她們呢!
還有墨家的那個小丫頭,雪兒,蕭炎,還有鐵手的仇,楚老爺子的托付……
霎那間,韓雨的腦海中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圈。這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心願未了,還有多少遺憾未圓!
可,死亡是公平的,誰能給他機會呢?韓雨緩緩的轉過頭,沖着武柏他們甚至笑了一下。
眼角,卻恰好瞥見,一抹紅影跳了起來,然後,用腦袋狠狠的撞上那冰冷的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