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兩眼微微一閉,半晌沒有說話。
在來的時候,他便已經猜到了會有這種可能的發生,也有了心理準備,以莊金的為人,他不會看着自己跟莊家來個頭破血流的,若不如此做,隻怕韓雨都要重新考慮,是不是真的跟他繼續做兄弟了。
連自己的親兄弟遇到了麻煩,都不願意出頭的人,你又如何相信他會對那些異性兄弟,全心以對。
韓雨掏出煙來,叼在嘴兒上,手裡的打火機,輕輕的打着,放到嘴邊,卻被風給吹滅了,韓雨再次點燃,卻沒有碰到煙上,反而十分惱怒的将火機丢到了地上。
“艹,莊金,跟我說,你是開玩笑的,還是認真的。”韓雨将嘴裡的煙拽了出來,狠狠人揉成了碎末。
“我不求你能原諒我,隻希望,你不要将整個莊家牽扯進來,這對你我,都沒有什麼好處。”莊金臉上露出一絲苦澀。
韓雨微微眯着兩眼:“讓我給你一刀,我們便兩清。”
“好。”莊金站起身來,緩緩的向前走去。
“小二。”莊錢眉頭一擰,臉上露出了一絲擔憂,莊金轉過臉來,沖他微微笑了一下:“爸,我沒事的。”
莊嘯風靜靜的望着莊金,沒有出聲。
莊修竹卻是暗自擰眉,他本就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眼下的情形,對他來說十分不利,他有些惱火的盯着莊金,這多情多義的角色,都被他這個兄弟給搶去了,那他算什麼,一個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不顧大局,給莊家帶來了巨大麻煩的白癡嗎。
他緩緩的踏前了一步。
韓雨的目光恰當的掃了過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随即落到了莊金的身上,右手一伸,旁邊的墨迹将一把匕首,放到了他的手上。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嗎。”韓雨握着匕首,整個人就好像是一把出鞘的戰刀,帶着凜凜殺氣。
莊修竹的腳步,還沒有擡起,便不由得一頓,他的身手很不錯,可面對的是韓雨這個兇名在外的家夥,他依舊不願意冒這個險。
畢竟,若韓雨真的動手殺人的話,他将要丢掉的,會是自己的生命。
拿着自己的小命冒險,no。
韓雨的嘴角微微一翹,那一絲嘲弄的弧度,不及揚起,兩腳在地上微微一點,整個人便已經撲了出來,如鷹似虎,轉眼間便到了莊金的身邊,右手的長刀,劃過一道曲線,狠狠的刺了過去。
噗。
鮮血頓時染紅了韓雨的手,他的另一手,緊緊的抱住了莊金的肩膀,在莊金的耳邊喃喃道:“若你不接莊家,我便毀了他。”
說完,猛的一把将匕首拔了出來,任由莊金在他腳下,矮了下去。
韓雨目光從莊嘯風,莊錢,莊修竹幾人的臉上掃過,輕聲道:“若是莊家有把握毀了我,便自來就是,否則,最要不要有下一次惹我,老爺子,莊家數百年基業,能有今日,實屬不易,孰是孰非,是敵是友,全憑您老一念而奪,黑衣今日多有得罪,告辭。”
說着,他一松手,任由手中帶血的匕首,掉落在地上,這才微一躬身,轉身就走了。
來的時候如風,走的時候從容。
莊嘯風兩手扶着拐杖,半晌無語,那邊的莊錢和管家卻已經搶了出去:“快,叫醫生。”
莊修竹也是滿臉緊張:“二弟怎麼樣了,他沒事吧,啊。”
“臭小子,從現在開始,你給我閉門思過,哪兒也不許去。”莊錢這個莊家公子,一向以自娛自樂,不願意理會家裡事務的懶散閑人,竟然難得的擡手給了莊修竹一巴掌,破口大罵。
莊修竹整個呆住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會打他,一時間,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老爺。”管家走了過來。
莊嘯風緩緩道:“小金傷的怎麼樣。”
“避開了要害,沒有生命危險。”管家低聲道:“看起來,那個黑衣還是手下留情了。”
“他。”莊嘯風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随即有些失落的喃喃道:“此子心機之深,手段之高,同輩之中鳳毛麟角,可惜啊,不是我莊家子。”
“老爺……”管家詫異的挑了下眉頭,不明白自家老爺,怎麼還稱贊起自己的敵人來了呢。
莊嘯風沉聲道:“從現在開始,修竹在家中禁足一月,一個月後送他去美國讀書去吧,他的那些護衛,全部都撤下來,公司的賬目,由祖宅派人,重新整理,記住了,一個月後,讓莊金正式上班。”
“那這一個月中,公司的事務怎麼辦。”
“讓少爺做吧。”莊嘯風瞄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隻可惜,自己的兒子志不在此,否則的話,莊家也不至于如此難做。
韓雨重新回了車上,臉色依舊陰沉如水。
墨迹微微沉默了一會,終于忍不住道:“老大,莊金不會死吧。”
“嗯。”韓雨低低的從鼻子裡擠出一聲,他那一刀,避開了要害,以墨迹的眼光,自然可以看的出來,除了會流點血,在肚子上留下一道疤以外,不,以莊家的醫術水平,甚至連疤都不會留。
“我不明白,您為什麼相信了他的話,這事情,擺明了就是那個莊修竹做的,隻是那個莊金出來替他頂雷罷了,這個混蛋,任由自己的兄弟将事情攬了過去,他卻貓在後面,真他媽的夠孬種的。”墨迹沒好氣的道。
顯然,莊金為自己兄弟挺身而出,挨了這一刀,讓墨迹這個一向對富二代不怎麼感冒的家夥,也對他印象不錯。
韓雨瞄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莊金是在替莊家出頭,你知道,我知道,莊老頭也知道,一刀換一個繼承人,穩賺不虧。”
靜靜的把玩着手裡的酒杯,窗外的景色,在快速的後退,韓雨拿起旁邊的紅酒來,朝裡倒上一點,又給墨迹倒了些,胖子自在旁邊持着雞腿,對此是絲毫沒有興趣。
墨迹接過酒杯,兩眼大亮:“大哥,您的意思是,莊金要上位。”
韓雨拿起酒杯來,跟墨迹碰了一下,這才道:“如果我是莊老頭的話,就會這麼做。”
說着,他将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反倒是墨迹,滿臉茫然,他不明白,老大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他也不願多想,隻是笑道:“這老家夥怎麼想,咱不知道,反正,今天咱們跑到莊家大門口去,這一通鬧還給了莊家二少爺一刀,這事怎麼想都他覺得痛快。”
韓雨輕輕的将酒杯放下,沒有應聲。
他的目的,可不僅僅是貪圖一痛快。
莊修竹想要殺了他,就是怕他支持莊金,成為莊家繼承人,他雖然是幕後指使,卻并不是主兇,更不是唯一的那個,老實說,他隻不過是推波助瀾,借刀殺人而已,若是個普通人,如此做,韓雨自然可以毫不猶豫的送他下地獄。
可莊修竹畢竟是莊家的大少爺,殺了他,便等于是跟整個莊家為敵,而且,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畢竟,莊家是三門五姓之一,連他韓雨都沒有大度到,自己的兄弟呗殺之後而忍氣吞聲的地步,更何況是他們。
眼下的遮天強敵環伺,内憂外患,若貿貿然的跟莊家這個經濟上的龐然大物,正面撞上了,隻怕便是遮天也吃不消,一旦出現差池,遮天所要面臨的,将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親者痛,仇者快,這樣的事情,韓雨不會做,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殺掉莊修竹,他一開始表現的那麼強硬,為的就是要鎮住對方,将莊家迫入死角。
為的便是要告訴莊嘯風,他,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敵人。
如果他們讓莊修竹繼續掌管莊家的話,那他,便會成為莊家最為可怕的敵人,也是一個最合格的敵人。
這話沒有明說,可是,他的一言一行,無不在傳達着這個信号,而且他相信,莊老爺子一定收到了,他更堅信,莊嘯風絕對不會冒這個險,就像他最後說的,在沒有足夠的把握,徹底的毀掉他之前,莊嘯風不會讓莊修竹這樣的人掌控莊家。
更何況,他已經讓所有的人,都看見了莊金和莊修竹之間做人的差距。
至于莊老爺子是不是會滿心不爽,韓雨不會在意,因為他,比任何人都不爽。
墨迹砸吧着酒,忽然道:“老大,要是那個莊修竹站了出來,你不會真的殺了他吧。”
韓雨沉默了,過了一會才道:“他最終也沒有站出來,不是嗎。”
“咱們現在要去哪兒。”
韓雨扭頭望向窗外:“找宋無極。”
“老大……”
墨迹沉默了一下,露出難為的神色,似乎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韓雨緩緩的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放心吧,這一次,不會有人死,不管是莊家,還是宋家,都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夠吃住的,這一點,我很清楚。”
“不過,他們必須要得到應有的懲罰。”
對于莊修竹,宋無極這樣的人來說,你拿掉了原本屬于他的權勢,地位,讓他的野心被禁锢在那狹小的空間,讓他被自己的欲望灼燒的體無完膚,才是對他最大,也是最為殘酷的懲罰,生不如死。
這一次韓雨就是要迫使三門五姓的莊宋兩家,更換他們的繼承人。
換人,或者毀滅,這便是韓雨給他們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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