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鬼臉色鐵青,大口的喘着氣,手臂上紮着個白色的繃帶,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旁邊正有小弟給他朝肋部塗抹強效止血散,
他吸着一口冷氣,嘶聲道:“石頭,阿豹那個王八蛋是不是他娘的吃錯藥了,這怎麼對咱們跟對他殺父仇人似得,你丫是不是提前來把他媳婦給辦了。”
黃岩差點沒氣樂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跟我扯淡呢,咱們來殺他,那就不許他來宰咱們啊。”
“看這樣,咱們撐不了多少時間了,必須得殺出去,不然五百多兄弟,都得給人留在這。”阿鬼倒吸一口冷氣,身子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給他包紮那小弟頓時被他扛到了一邊,
阿鬼把刀朝嘴裡一咬,兩手胡亂的在繃帶上系了個死扣,
“你想幹什麼,這傷還沒處理呢。”黃岩說話的功夫,右手快速的搭在弓弦上,三支快箭好似三道流星一般,直取三名殺的正兇悍的坤水堂小弟,
那三名小弟手中的戰刀,才剛剛得手,臉上正挂着猙獰的笑容,有兩人渾身一頓,脖子上插着森冷的箭矢,仰頭便倒了下去,
第三名小弟的反應倒是快了點,頭一偏,結果那箭矢就射在了臉上,疼的他哎呦一聲,立即朝後退去,
飛羽堂的小弟見狀,立即便上前一步,一刀将他的脖子給抹了,然後,反身又朝另一人殺去,
這本是個村小學,不過五六百平方的樣子,隻有幾間破敗的瓦房,不過兩米來高的院牆,此時,院牆附近,有三四百名小弟正在那厮殺,
刀光霍霍,血影紛飛,
飛羽堂這次隻出動了流火戰隊大約五百多人,其中有三百多名是近戰的小弟,在兩百餘名弓箭手和連擊弩的支援下,倒也隐隐的和坤水堂的小弟打成了平手,
可是,随着傷亡的增加,他們在人數上的劣勢,不斷的顯現,此時,明顯都有些支撐不住了,弓箭還有消耗殆盡的時候,再說,兩百名弓箭手,分成了四個方向,難免有照顧不到的時候,一旦某一個地方出現破綻,被坤水堂的小弟殺到近前,那一切就都完了,
“石頭,咱們都是飛翎社的老人了,少爺的身份你也知道,咱們有今天,是因為誰,都是幽冥會,我希望再我死後,你要好好輔佐少爺,報了咱們的血海深仇,這樣,我阿鬼就算是真的成了鬼,也會感激你,保佑你的。”阿鬼右手攥緊了陌刀,兩眼緊緊的盯着北邊,那裡的小弟,已經跟坤水堂厮殺成了一團,
弓箭手隻能朝後面紮堆的坤水堂小弟招呼,對于厮殺中的人,除了像黃岩這般的神箭手之外,普通的弓手根本就插不上手,
而那些坤水堂的小弟,明顯就是想要迫使這些近戰的小弟後退,壓縮弓箭手的生存空間,交戰到現在,坤水堂已經倒下了近兩百人,傷亡接近四百,其中,有四百多人是弓箭手給幹掉的,
由此可見,這些弓箭手帶給他們的威脅有多大,
黃岩聽的身子一震,陡然回頭,拉弓弦的右手食指此時已經被弓弦拉出了一道血口子,雖然有扳指保護,可他一口氣射出了六十多支箭,顯然也是負荷不小,
不過,他卻沒有絲毫理會,隻是一把抓住了阿鬼的肩膀:“阿鬼,你想幹啥。”
阿鬼扭頭望了他一眼,咧嘴一笑:“流火戰隊是飛翎社的精華,是咱們少爺的心血,不能都留在這,前來大童刺殺阿豹的主意是我出的,現在出了問題,自然要有我負責,這樣,我帶人給你們殺出一條血路,你帶着兄弟們沖出去。”
“你他媽的放屁,要死,咱們也得死在一塊。”黃岩怒吼一聲,抓住他的肩膀,猛然将阿鬼帶到了自己身前,
一雙幾乎能噴出火來的猩紅瞳孔,死死的盯着他,
阿鬼心頭一暖,輕聲道:“别鬧了,剛才我說了,咱們不能都死在這,不然,少爺怎麼辦,飛羽堂怎麼辦。”
“那好,這流火戰隊你帶着突圍,我領一部分小弟為你開路。”黃岩松開了他的手,便要上前,
阿鬼一把抓住他:“你瘋了,你是弓箭手,到了面對面,你的弓連人一刀都擋不住。”
“老子可以不拿弓,我這手不是專為弓箭而生的,拿起陌刀一樣能殺人。”黃岩厲吼一聲,身子掙脫了他的手,便竄了出去,
“你給我站住。”阿鬼聲音嘶吼了起來,
“鬼哥……”旁邊的幾名小弟頓時吼了起來,
黃岩身子一頓,回過頭來,隻見阿鬼擡手将陌刀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森冷的刀鋒對準了他的頸動脈,
“阿鬼,你幹什麼,你把刀放下。”黃岩吓了一跳,聲音都隐隐有些顫抖起來,
“現在不是争論的時候,耽誤一秒鐘,兄弟們便多一秒鐘的危險,你聽我的,咱們咋都好說,你若是不聽我的,我便死在你前頭,也好過看見自己的弟兄成為他人的刀下之鬼。”阿鬼聲音冷硬,目光如冬日挂在屋檐樹梢的冰棱,冷硬卻不妨礙它折射出太陽的溫暖,
黃岩隻覺得眼角酸澀,他們前來大童,被意外發現了,外面的這些,可都是坤水堂的精銳,突圍,殿後那意味着啥,死亡,
阿鬼這是用自己的死,來為他争取活下去的機會,
他隻覺得兇口一陣莫名的情緒在激蕩,然後,直沖眼角,一種無法承受的沉重便在他的眼中滾落而下,
“要不咱們就在這守着吧,咱們給軍師發了消息了,他一定會讓血斧堂和二虎他們前來救咱們的,從時間上來推算,再有半個小時,他們沒準就能趕到。”黃岩試圖來改變這種結局,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批人,他們在各種領域獨領風騷,光芒萬丈,這樣的人,往往為人們所側目,同樣的,也有一群人,他們聲名不顯,可他們卻有着一腔激昂熱血,他們為兄弟,為義氣,頂天立地,無畏生死,
黃岩和阿鬼無疑都是後者,
阿鬼微微一笑:“行了,就是軍師得到消息之後,他們立即趕來,也至少還得有一個小時,我們這五百兄弟,沒準都已經涼了,石頭,你也别婆婆媽媽的了,就按照我說的辦成不,就算哥哥我求你了。”
黃岩靜靜的望着他,終于沉重的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我帶人沖出去,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活着。”
“好,我答應你。”阿鬼笑了,沒有沉重,有的隻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其實他們心中都知道,這承諾隻怕他們是無法遵守了,
阿鬼将刀放下,大踏步的上前,轉身面對着近百名受傷的小弟:“兄弟們,到了這個時候,别的什麼我也不說了,阿豹那人心狠手辣,不能容人,所以,除了那些受重傷的小弟,但凡能夠揮刀一戰的,都給我拿好了手裡的家夥,像你們胯下的玩意見到了女人一樣,将腰杆子給我挺的直溜的。”
“告訴我,你們怕不怕死。”阿鬼望着這百十号人,聲音如鐵,
“怕。”百餘壯士,齊聲怒吼,
“告訴我,你們敢不敢死。”
“敢。”氣勢如虹,音如利箭,
“好。”阿鬼臉帶笑意,大聲道:“老實說,我也怕死,可為了咱們這些手足兄弟,咱們敢與赴死,敢死者不一定死,怕死者,必死無疑,今日,我們便是要在這必死的局面中,殺出一條生路來,誰敢攔咱們活着,咱就讓他們先死。”
“以前你們不老是說,有人說咱們飛羽堂在社團中,是二線堂口嗎,今天,是咱們證明自己的時候了,空口無憑,今日我們便以刀做筆,以血為墨,以對面這些土雞瓦狗為紙張,用咱們的铮铮鐵骨,寫出屬于咱們流火戰隊,屬于飛羽堂的赫赫威名來。”
“阿豹也不是三頭六臂,也不比咱們多長個卵子,今天,我就帶你們将他的那話割下來,看看到底有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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