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的臉色一變,他停下了腳步,用一種驚駭的目光盯着老頭.
他隻告訴了老頭,自己叫洪峰,卻絕口沒有提過自己的外号。現在老頭能一口叫破,顯然是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
“您,都知道了?”黑狼苦笑道。
“哼,我知道什麼?知道你是遮天的高層,道上的新秀,殺人不眨眼的狠辣角色?”楊保國冷哼一聲。
黑狼低頭,黯然道:“師傅,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做隐瞞了。沒錯,我就是黑狼,遮天黃泉堂的副堂主!”
“我是個黑社會成員,我知道,自己不配做您的徒弟。”
他輕歎一聲,不過,馬上就擡起頭來:“您放心,我絕不會糾纏與您的!更不會給您帶來任何的麻煩,我從小是個孤兒,沒有親人,雖然跟您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可您讓我打從心底,感受到了溫暖!”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您若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或者缺錢,便讓百霜給我打電話。”
“本來想跟着您,好好學上三個月太極刀法的,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您老多保重!”
黑狼向着老頭深深一鞠躬,扭身便要走。
楊保國輕輕的将煙袋朝烤爐上敲了幾下:“我說要趕你走了嗎?”
黑狼已經邁出去一步的身子突然一晃,随即大喜,轉過頭來道:“師傅,您,您的意思是,還認我?”
“我倒是想不認,行嗎?哎,我這一輩子,就霜兒一個丫頭,她什麼脾氣,我這個當爹的最了解了!”
“我能看的出來,她是真心喜歡你!要是你走了,那她非得去sd找你不可!好歹,你也是我楊保國未來的女婿,要是三招兩式的就讓人揍趴下,我們楊家的面子,還朝哪兒放?”
“洪峰啊,雖然咱們爺倆相識的時間并不長,可是,我老漢自诩這雙眼睛,還是有些識人之明的!”
楊保國笑呵呵的道:“隻要你,能對得起天地,對得起祖宗,幹什麼都無所謂!行了,回吧,霜兒那丫頭,在家要等急了!”
“哎,謝謝師傅,謝謝師傅!”黑狼滿臉帶笑,一方面是為了老頭沒有驅逐他,可更多的則是為了老頭那句,未來的女婿。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才十來天的功夫,老頭竟然真的就能同意他跟楊白霜的事!
他上了三輪車,屁颠屁颠的帶着老頭,朝着楊家溝的方向,揚長而去。
楊保國坐在後面,看着黑狼那剛剛成熟,便已經恍若鐵塔般的身軀,目光中透出一抹隐隐的複雜。
他之所以會知道黑狼的身份,是因為他給楚九打了個電話。
他跟楚九是老相識了,在得知黑狼來自sd之後,楊保國便想到了讓楚九幫着打探黑狼的底細。
也正是因為楚九的一番話,他最終才決定要收了黑狼。
可在他的内心深處,他卻有些矛盾,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
自此之後,楊家溝隻怕再也不能回到原本的甯靜了。
可現代随着人們價值觀念的轉變,願意習武的人越來越少。
他又不想老祖宗好容易留下的玩意,就這麼漸漸的消失在歲月的風華中。
遮天的崛起,是一個機會。隻要他能夠越走越強,那楊氏太極,也定然會水漲船高,為越來越多的人所接受,所傳承!
想到了楚九的話,楊保國漸漸的握緊了拳頭。
老頭這一輩子兩個最大的遺憾,一是沒有個兒子,二,便是沒能将楊氏太極,名揚天下!
而如今,這兩個遺憾随着黑狼的存在,似乎有了彌補的機會……
且說紅狼那邊,他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黑狼離去,一時間有些不明白,剛剛那個還兇狠的似乎想要吃了他的年輕人,怎麼突然就走了?
不過,有一點他很清楚,那就是,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所以,他急匆匆的爬了起來,還沒等擦幹嘴角的血迹,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個趔趄。
他扭頭一看,見是一個碩大的光頭和尚,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頓時便是一哆嗦,那表情,沒有了剛才跟黑狼叫闆時的一點狠辣,反而像是見鬼了似得,顫聲道:“胡,胡來師傅,您怎麼回來了……”
“怎麼着,不希望我回來啊?”胡來笑眯眯的摟住了他的肩膀,不容拒絕的半挾着他朝路邊走去。
韓雨正站在那裡,靜靜的抽着煙。
紅狼,原本外号小許子,大号許立國。
因為登豐此地民風彪悍,習武成風,所以,他也胡亂的練過幾手。
後來成為了有名的混混,敲寡婦門,挖絕戶墳,拳打幼兒園,腳踢敬老院,調戲婦女,欺壓良善,總之,什麼壞事都幹。
後來被胡來撞上,狠狠的揍了幾頓,這小子便成了胡來的一個小馬仔。
幹些替胡來打酒,買肉的活。
後來,胡來離開了這裡,去了sd,他才算重新有了出頭之日。
如今,借着胡來昔日的威名,手底下也招攬了二十多個混混,成為這附近幾條街道上的混混頭子。
聽見了胡來的話,紅狼許立國微微一笑,就像是換了個人似得,興奮道:“哎呦,那哪兒能呢?您是不知道,在您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小許子就像是沒有了太陽的向日葵,都不知道朝哪兒轉了!”
“沒有了您的教導,我是白天沒精神,晚上睡不好,整個人就像是沒有了魂魄似得。現在好了,一聽到您的聲音,我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氣,生活充滿了陽光,您就是那海上的燈塔,指引着我們前進的方向。您就是那悠揚的風帆,帶給我們海的波瀾,您就像是……”
阿谀之詞,仿佛不要錢似得,從他嘴裡噴湧而出,聽的韓雨都有些傻了。
胡來卻笑眯眯的,見怪不怪的道:“說,接着說,你小子今天給我說三個小時,要是有一句重樣的,我便将你吊在寺裡的鐘樓上,拿你的腦袋撞鐘……”
許立國臉上的笑容一僵:“胡來師傅,瞧您這話說的,我說的那都是真心話。小許子對您的崇拜,那是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對您的愛戴,就像是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哎,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每次一想起您,我這内心深處,總是不由自主的湧動起那種激動!”
“每天吃飯之前,我都會對空合掌三拜,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每晚入睡前,我都會内心默默祈禱,祝您早登極樂,入主西方……”
“合着你是巴不得讓我早點死是吧?”胡來伸手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沒好氣的道。
許立國被打了一個趔趄,卻不敢犟嘴,依舊笑呵呵的:“嘿嘿,說錯了,說錯了。我的意思是,希望您早成正果,成為我佛的護法羅漢,威震三界,名揚寰宇。這些日子,我學了一些算命之法,不信的話,我幫您看看,哎呦,哎呦,您看啊,您天庭飽滿,地格方圓,慈眉善目,頭頂佛光,那真是……”
這時候他的那幾個小弟,都已經爬起來了,站在三米開外的地方,看見這一幕,一個個的兩眼瞪圓,傻胡呆呆的。
剛才買地瓜的那個小混混,心中暗自嘀咕:難怪老大平時最喜歡聽我們拍馬屁呢,感情是在我們身上找場子啊,順帶腳的還能積累素材!
許立國在哪裡說的滿嘴冒泡,越來越沒邊際。
胡來以前無聊的時候,聽他打屁,倒也不失一種享受。
可現在,他哪兒還有心思聽這個?
快速的掃了韓雨一眼,見他沒什麼不耐煩,這才道:“行了,行了,你閉嘴吧,滿嘴胡說八道什麼玩意?”
許立國一縮脖子,小聲嘀咕一句:“不是你讓我一見到你,就要對你歌功頌德的嘛?”
韓雨撲哧一下樂了,他就說嘛,眼前這個極品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感情是胡來一手締造的。
一看他這馬屁的熟練程度就可以知道,即便是在胡來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他也沒落下這門活道。
胡來被韓雨一笑,老臉禁不住微紅,他幹咳兩聲,将臉色一沉:“這是你的手下?”
“啊,對,哎,你們幾個,還不過來見過胡來師傅?這就是我常發給你們說的,咱們少林第一高僧,智慧如海,佛法無邊,慈悲為懷,普渡衆生,你們幾個,還不趕緊拜見?我告訴你們,胡來師傅一高興,随便傳上咱們一招半式的,那就足夠咱們受用半生!”
靠,這就是老大說的那個胡來兇僧啊?果然是滿臉兇煞!
那幾個小混混,急忙過來,小意的施禮:“見過胡來大師。”
那個買地瓜的小混混道:“大師,您喜歡吃什麼?盡管吩咐,我這就去給您買去!”
“嗯,買了之後不給錢,然後,再讓人家找錢是吧?”胡來冷哼道。
許立國聞言反應倒快,立即上前一步,擡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我早就給你說過,咱們是胡來大師傅的手下,要自重,要尊重别人,不能欺行霸市,要心存善念,吃齋禮佛!你還敢買了東西不給錢?我真是白教育你了……”
“行了,你别給我演戲了!”胡來眼一瞪:“你們幾個小子,先給我到一邊候着。”
那幾個小混混,聞言急忙退到了一邊。
尤其是買地瓜的那小子,心中那叫一個郁悶啊,他這手上在烤箱上燙的燎泡正火辣辣的疼,正沒消呢,臉上又挨了一下,禍不單行啊……
“你先給我說說,你這叫紅狼是怎麼回事吧!”胡來冷聲道。
許立國眼珠子骨碌碌直轉:“嘿,我這也是為了表達對您的敬意,您走了之後,我心中……”
“說重點!”胡來見他還滿嘴冒泡,冷喝一聲。
許立國身子一抖:“我為了立棍,在兇口上紋了一個紅色的狼頭,并給自己研究了一個外号,叫紅狼。這不是聽起來威風,能夠鎮的住場子嘛。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住咱們的地盤,不被别人給侵占了。雖然胡來師傅您的威名,如同日月,可是……”
韓雨打斷了他的話:“你願不願意做紅狼?”
許立國早就看見了韓雨,見到胡來對他的神情,都帶着三分的尊敬,心中就起了三分小心。
此時,聽到韓雨的話,他忙小心道:“紅狼?”
“小子,我先給你講個故事!”胡來忽然一把摟住了許立國的肩膀,順勢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