蠍子喃喃的道:“不可能,咱們總共有四五百人呢,四五百人,怎麼可能被幾十個人給打敗?不可能……”
“你睜開眼看看,咱們哪兒還有四五百人?都死了,兄弟們都死了!”扳手,也是個鐵打的漢子。他的手臂被馬文泉給削斷的時候,他沒有慘叫出聲,也沒有疼的暈死過去,而是包紮一下,從一名小弟的手裡拿過一把鋼刀,随時備戰。
可就是這樣一個骨頭比刀子還硬的人,此時卻帶着哭音嚷了起來。
“死了?”蠍子身子微微一震,腳下是泥濘的血肉,空氣中是讓人作嘔的血腥。許多受傷的小弟,或抱着胳膊,或抱着腿在那裡哀嚎,就連凄厲的夜風似乎都不敢吹過似得。
四周黑漆漆的,仿佛修羅地獄。
“都死了?都死了嗎?”蠍子的聲音像是從别人的嘴兒裡發出來似得,沙啞的吓人。他四下張望着,慢慢的朝前走去,忽然腳下一踉跄,一屁股坐在了一個人的旁邊,那是一名年輕人,他仰面躺在那裡,兩眼圓睜,兩手握在兇口的鋼刀上,滿是不甘之色。
蠍子一看見他的面容,便是身子一哆嗦,這兒人竟是下午的時候,他還笑着跟對方說今晚的事情之後給他找個女人,破了他小處男的那個小弟。現在,他就這兒樣瞪着他,似乎再問他,我的女人那?
蠍子急忙想要爬起身來,他伸手去拉前面那人,不想那竟然是一截斷臂。
又是一張熟悉的面孔,蒼白的仿佛幽靈一般,滿是鮮血的躺在那裡。
蠍子被駭的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血水裡,不斷喃喃的道:“死了?都死了?”
說着,他突然神經質般的跳了起來:“誰說都死了?我就沒有死!我就沒有死,哈哈哈,我是太上老君,我将永生不死,你,你們,這些妖魔鬼怪,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快現出原形,難道要讓本君用八卦爐将你們都煉成丹藥不成?哈哈哈,我有天兵天将護體,你們誰都殺不了我,誰都殺不了我……”
“蠍子,蠍子……”扳手忙走了過來,使勁摁着蠍子的肩膀,大聲的喊着。
可是蠍子卻掙脫了他的胳膊,蹦蹦跳跳的向着山下去了:“你們都是妖魔鬼怪,本君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要奏明玉皇大帝,讓他們派天兵來捉你。呵呵,你就是孫猴子,也得給本君去死……”
那他那神情,動作,分明是被吓的瘋了。扳手眼睛瞪圓,好一會兒才歎息一聲。
“哎,你們幾個,過去跟着他。别讓他撞到了鐵手的刀口上去!”扳手伸手一指旁邊的幾名蠍子的親衛道。
那幾個人臉色蒼白,面面相觑,喃喃道:“扳手哥,我,我們……”
“哎,”扳手心中歎了口氣,這兒些人若是不回了東海幫還好,若是他們回去,隻怕東海幫衆人日後再也興不起跟遮天的人一争長短的心了。
想到這他苦笑道:“你們幾個,下去看着他,别讓那鐵手發現了不就成了?”
那幾個小弟這才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依偎着期期艾艾的向着山下的蠍子追去。
扳手左右看了一眼,輕歎道:“各位兄弟,社團咱們是暫時回不去了。咱們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若是不想再參與江湖是非的,回頭我會請老大将各位的撫恤都發下來的。”
衆人見狀也沒什麼更好的主意,隻得齊齊跟着他,向着山頂走去。他們這兒些人,一個個的垂頭喪氣,滿面頹喪,哪兒還有最初時候的半點風采?
如果這兒白馬山一戰就如此結束的話,那或許東海幫會滅亡,卻也不會引出後面的事兒來。可有些事情就仿佛冥冥中早就已經注定了的一般,躲也躲不開。
“鐵手哥,你看。他們沒有追上來。”糊塗等人邊退邊向後張望,見後面竟然沒人追來,他忍不住低聲道。
馬文泉轉過身,隻見到後面竟然沒有人影,也愣了一下。他忙喊道:“狂熊,别跑了,後面沒人追。”
“鐵手哥,咱們不趁着現在一鼓作氣的沖下去嗎?這裡可不安全啊!”狂熊以為馬文泉要停下休息,急忙道。
馬文泉低聲道:“你剛才不是說,下面有阻截的人嗎?他們大概有多少人?”
狂熊聞言頓時露出一抹憤恨的神色,為了阻擊他們,至少有五名護法羅漢倒了下去。
“大概有五六十人,不過,當時還有一半的人沒有動手!”狂熊低聲道。
馬文泉眼中精光一閃:“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故意将你們放上山的?”
狂熊想了一下,正色點頭道:“好像是的。”
馬文泉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兒是什麼意思?這些人難道不是跟東海幫一起的?忽然,他眉頭挑了起來,低聲道:“他們的身手,是不是比上面的那些人厲害?”
狂熊立即點頭:“當時俺帶着兄弟們沖他們丢斧子,想要盡快撕開他們的防線,可結果隻放倒了五六個人。他們的确是硬茬子,一對一的好好說,倆打一個……”
狂熊沒有說出下面的話,可馬文泉卻已經明白了。
這些人不是東海幫的,還來找他們的麻煩,那便隻能有一個答案了,丫的是劍門的。
想到劍門,馬文泉忽然又想到了一個人,今晚東海幫這一連串的動作,淩厲迅捷的讓人透不過氣來,要不是胡來反應快,及時的将狂熊等人派了上來,那他沒準已經死了。
這兒樣的密不透風的打擊,和一個人的風格很像。
“你回去之後,告訴老大,讓他小心那個葉随風。”馬文泉低聲道。
“葉胖子?”狂熊皺眉,他也是從照片上見過那個葉随風的,看上去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胖子,嗯,不對,他不是一個普通的胖子,因為他比一般人要胖多了。
“那貨有什麼好怕的?”狂熊不解的道。
“不知道,不過如果今晚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話,那這個人就可怕多了。”馬文泉望着山下的路,黑漆漆的像是擇人而噬的猛獸之口似得,不由幽幽的歎了口氣。
狂熊感覺馬文泉有點像是要安排後事,不爽的道:“鐵手哥,下面的那些王八蛋雖然厲害,可俺們就算是拼了命,也會将您送到山下去的。到時候您跟老大說不就行了嗎。還要我傳什麼啊……”
話未說完,耳内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隻見跑在最前面為大家開路的兩個護法羅漢被人亂刀劈的飛了起來。
“他媽的,王八蛋又沖上來了,兄弟們,擋住他們!”刺猬忽然心頭一寒,望着那五十多個對着他們沖過來的人,立即舉起了手裡的斧子!
狂熊和馬文泉立即向着山下望去,隻見黑壓壓的一夥兒人就像是一團烏雲似得壓了過來。他們像是潮水一樣沖上了刺猬等人的堤壩,轉眼間便有四五名小弟倒了下去。
便連刺猬,也身上中了兩刀,這兒家夥猛的一斧子,橫掃過去,頓時,那兩名黑衣人倒在了地上。可他馬上便身子一顫,又一把刀送入了他的兇口。
原本是舉在他手裡的戰斧,當啷一聲便掉在了地上。
“兄弟!”狂熊兩眼突出,猛的大吼一聲,手裡的禅杖生生被他甩了出去。
嗚!
烏光一閃,聲音嘶啞,嗚咽。
剛剛一腳将刺猬踹倒在地的那人,隻覺得面前烏光一閃,他手裡的刀下意識的在兇前一橫,便聽當的一聲,他手裡的刀竟然斷成了兩截,然後,他便看見自己的身體被帶的飛了起來,一截粗黑的禅杖隻露出了個頭。
他慢慢的回頭,發現自己的身後,似乎還站着兩個人。三個人就這兒樣擠在一起站着……
四周,一下安靜了下來。來襲的那些黑衣蒙面的人,似乎全都呆了,他們靜靜的望着那柄禅杖,望着三個像是糖葫蘆一樣被它穿在了上面的人。
足足有一尺多長的半月形的刀鋒上,紅色的鮮血滴滴落下,似乎在訴說着主人的暴怒和神力!
刺猬倒在了地上,用一雙無神的目光靜靜的盯着他們,就那樣看着,笑着,沒了生息!
“兄弟們,給我殺!”狂熊咚咚的跑了過來,人猛的跳起,碩大的膝蓋狠狠的頂在了一名黑衣人的兇口。
那名黑衣人吃他這一撞,立即倒飛出去足足有五六米。狂熊一把抓住了另一人,抖手将他摔了出去,砸向後面的黑衣人。
他則趁勢握住了禅杖的把柄,擡腳将那仨倒黴小子踢了出去。在漫天的血雨中,禅杖狠狠的一記橫掃。勁風呼嘯,殺氣騰騰。
這兒家夥跟胡來一個套路,招式又剛又猛,偏又氣力雄渾,一時間竟然沒有黑衣人能夠進的了他的身。
後面的血斧堂一幹小弟也都殺氣騰騰的紛紛爆喝,還有幾個身後有斧頭的,抖手便将手裡的家夥甩了出去,一個個紅着眼睛便上前跟人玩命。
馬文泉也咬着牙,一口陌刀飛快的劈出,将三名黑人圈了進來。
旁邊的羅純一直背着蕭炎,被兩名尚還有一戰之力的黃泉戰隊的小弟保護在中間。此時,那兩名小弟也撲到了最前面,便是他,也将蕭炎放了下來,手裡的鞭子像是毒蛇一般纏了出去。
噗噗噗!
馬文泉手裡的陌刀在羅純的策應下,飛快的劈進了對方的兇口。三名黑衣人慘叫着倒卷而出。馬文泉卻是微微皺了下眉頭,原本他以為能一刀劈死三人的,可結果卻隻殺了一個,中間那人重傷,最後面那個竟然在關鍵時刻擋了他一下,隻是受了輕傷。
隻此一招,便足以看出這些人的眼力,經驗要比着東海幫的那些所謂精英要豐富的多。他們除了在一開始的時候,被狂熊和一幹護法羅漢們殺了個措手不及,吃了點虧外,此時他們已經穩住了形勢。
并且,憑借着人數上的優勢,開始合力對他們進行絞殺!
再這麼下去,他們怕是一個人也跑不了。
馬文泉眼中閃過一抹焦灼,身子一側,讓過了一把劈過來的鋼刀,馬文泉左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右手一挑,陌刀狠狠的向上插去。
可是在刀鋒才剛剛要碰到對方身體的時候,那小子也用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馬文泉冷哼一聲,左手一松,猛的一拳砸在了他的喉嚨上。
喀嚓!
骨肉相交的聲音在馬文泉的耳中是那麼的清晰,他感覺到自己的拳頭狠狠的砸碎了對方的咽喉,那一聲脆響便是他的喉骨斷裂的聲音。
馬文泉收回拳頭,将他推到一邊,然後舉刀在殺。
死亡,再一次彌漫在夜色中。
馬文泉快速的掃了一眼四周,因為人數上的劣勢,血斧堂的護法羅漢已經落入了下風。甚至,開始有人倒了下去。
他知道這兒隻是一個開始,再這麼下去,死亡,隻怕将是他們所有人的末路。
他,倒是不怕死,可不想連累了這兒麼多好兄弟。他們是那麼的年輕,他們有着對社團的忠誠,對兄弟的義氣,對未來的暢想,可是如今,這兒所有的一切都将要不在了!
不,不能讓他們就這兒樣倒下,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們應該陪着老大一起去領略世界之巅的風采,去體會一下身為男兒該有的豪邁,他們不應該止步在這裡,止步在這群連面都不敢露的敵人面前!
“我去你個大爺!”馬文泉手裡的陌刀猛的甩了出去,貫穿了一名黑衣小弟的喉嚨,然後朝着狂熊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