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上了車,直接去了白馬山。這兒裡,依然還有不少遮天的小弟在默默的打掃着戰場,血腥味,濃重的讓人作嘔。
韓雨和武柏下了車,徑直朝着上面走了過去。
黑狼早就接到了命令,早早的就在那裡等着了。
“老大,這兒就是當時發現鐵手哥的對方,一直都有兄弟們在這兒裡守着,從沒有離開過人。”黑狼聲音低沉道。
韓雨緩緩的看着四周,然後低下頭,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當時,鐵手是怎麼躺的?”韓雨啞聲道。
“這兒樣,他當時就躺在這兒!”黑狼小聲的比劃了一下,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老大,鐵手,鐵手哥他……”
韓雨随手一擺:“還在昏迷,沒醒。”
黑狼聞言這才松了口氣,雖然沒有醒來不算什麼好消息,可好歹不是壞消息啊,有老船在,鐵手哥一定會沒事兒的。黑狼悄悄的在心裡自我安慰了一句,然後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心情一松,他的聲音微微擡高了些:“那狂熊呢,老大,他們醒了沒?”
“沒有。已經讓醫生給他們打了安神的針,大概會睡到明天下午。”韓雨說着蹲下身子,竟然學着黑狼剛才比劃的方向躺了下去。
因為黑狼怕韓雨來了之後要查看這兒裡的情況,所以這兒四周十多米的地方,除了還有氣的遮天小弟被救走了之外,其餘的無論是鮮血,刀子,還是遺體,全都沒有動,盡力保持着原來的樣子。
而如今,韓雨竟然躺了下去,難免要弄一身,黑狼禁不住出聲道:“老大……”
韓雨卻不理他,就這兒樣躺着。冰冷的路面,将透骨的寒意帶了上來,恍若死神的呼吸。
韓雨靜靜的躺着,望着頭頂已經出現了繁星彎月的天空。
冰冷的光芒傾瀉了大半個夜空,卻讓這兒夜色顯得更加冰冷和黑暗起來。
韓雨幽幽的吐了口氣,這本來就是一條在刀鋒上跳舞,跟死神并肩的道路。在這條路上,馬文泉會死,他也會死。每一個人都不敢保證自己将會是永遠的勝利者。
可這兒又如何?隻要他還活着,隻要遮天還在,敢動他的兄弟就不行!
韓雨扭過頭,靜靜的望着路面,鮮血泥濘,暗的讓人心慌。
他重新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便看見一具具黑衣人的屍體。
他将屍體左右翻着,有許多黑衣人是正面中刀,可也有十幾個人些明顯是背部受傷,向前摔倒的,他們睜大了眼睛,手裡的刀鋒甚至還沒有轉過來,可見在他們受到襲擊的時候,是多麼的驚訝。
這兒種情形,距離的馬文泉他們越遠,越明顯。
韓雨閉上了眼睛,腦海裡閃現出這兒麼一副畫面:馬文泉帶着人邊戰邊退,眼看着就要走脫的時候,忽然從黑衣人後面出現了另一夥人。這兒些人出來之後,從背後偷襲了黑衣人。他們招式狠辣,陰毒,全都是一刀斃命,黑衣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頓時被趟出一條血路。
然後,後出來的這兒一夥人走到了馬文泉身邊,馬文泉顯然認識他,又見他出手幫忙,并沒有懷疑什麼。等這兒些人靠近之後,突然發難!馬文泉結果被殺的措手不及,染血倒地!
隻是,那後面的這個人,是誰?
韓雨默默的從豆米摸出煙,閉着眼睛點着,深深的吸了一口,猩紅的光芒恍若螢火蟲的屁股似得,在夜色中閃了起來。
韓雨猛的睜開了兩眼,快步的重新走到馬文泉最後倒下的地方,重新躺下,他将自己的兩手從兇口讓讓開,然後目光一瞟,嘶聲道:“手電!”
黑狼急忙過來打着了手電,光芒打開,韓雨剛想低下頭觀看,忽然眼角似乎有一道冷光閃爍。
韓雨臉色一變,他身子向後狠狠的甩了下去,同時猛的一腳将對面的黑狼踹了個跟頭。
啾……
子彈,帶起了一道熱浪從他的嘴邊飛了過去,将他嘴裡的香煙打掉了半截。子彈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低吼。
韓雨在快要倒在地上的時候,用手一撐,然後轉了幾個圈。
他吐掉半截煙頭,厲聲喝道:“趴下!全都趴下!”
黑狼才撅起一個屁股,聞言忙又縮了回去。跟着大叫:“趴下,原地趴下……”
旁邊發現了不對,想要過來的黃泉堂小弟們,因為都帶着耳麥,聽見了黑狼的命令後,忙不疊的趴了下去。
雷明頓m4a1狙擊步槍,方向,東南三十二度角,距離,四百二十七碼。
韓雨的眼睛在夜色中前所未有的明亮,曾經在戰火中錘煉的本能重新占據了他的身體。
“黑狼,命令所有人不得妄動,這是狙擊手!”
“知道了,老大!”黑狼也發現事情不對了,他媽的,那東西打在水泥地面上,竟然掀起了碗口般大的一個坑。這兒要是落在人身上,可想而知。
韓雨在黑狼回答之前,兩手在地上一撐,然後,身子猛的躍起,接着便是一個翻滾。
啾!
子彈,在擦着他的衣服打在了空地上。韓雨的身子卻已經像是一支離弦之箭似得,沖出了十米開外。
然後,黑狼便看見他像是一條毒蛇似得,身形在奔跑中,不斷的發出一種違背人類常理的扭曲!
啾!
又是一槍,韓雨明明該是向前的身子,卻不知怎麼的突然頓了一下,結果那子彈便打在了他的前面,幾乎是貼身而過!
啾啾!
這兒回是接連兩搶,可依然打空了。
那感覺就好像是對面的狙擊手在有意的跟他配合似得,那種高度的默契,讓子彈每每都是擦着他的身體,不是落在身後便是落在身前。
“媽的,太帥了!”黑狼翹起頭,望着韓雨的方向喃喃自語道。
韓雨眯着兩眼,目光中露出一絲狂熱的戰意和冰冷的殺機。此時的他,重新化成了那個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殺神兵王。
啾!
“五,再有三槍,便是你的死期。”韓雨心中暗自算計着對方出手的頻率,冷哼一聲,身子猛的方向一轉,從一棵樹後沖了出去。
在白馬山公路的兩邊,便是白馬山延綿的山體。滿山的楊樹,雨樹、合歡、龍牙花、刺桐、廣玉蘭、蘇鐵,此時互相糾纏在一起。
子彈,正是從遠處黑漆漆的叢林中打出來的。
當初,馬文泉之所以沒有帶人上山逃命,是因為山兩邊早就被東海幫的小弟所占據。他們若是朝山上跑,還是仰攻,将比正面厮殺更為被動。而且容易分散,被各個擊破。
可此時的韓雨,在叢林裡卻如同鳥翔天空魚入大海一般。他快速的前進,躲閃,停頓,每一個樹枝,每一片樹葉,非但沒有對他的速度造成什麼困擾,反而然他更加的靈動,恍若猴子一般。
“又是假動作,八嘎!”井邊秒設見又一槍打空,恍若見鬼似得擡了一下頭,然後忙将眼睛湊到了狙擊鏡中。
在他的狙擊鏡中,韓雨的動作清晰了許多。可隻有他知道,這兒種清晰隻是一種假象。
他現在的每一個動作,全部都是由三種假動作構成,讓他根本無法捕捉!
眼見人越來越近,已經到了一百米内,井邊秒設也顧不得其他,連聲喝罵,狠狠的扣動了手裡的狙擊槍!
砰!
砰!
子彈仿佛不要錢似得飙射而出,隻是,當一名狙擊手的心都已經亂了,自信都已經沒了,勇氣都已經消耗殆盡的時候,他打出去的子彈還能殺人嗎?
沒人知道答案,不過若将這兒個人換成是韓雨的話,答案是,不能!
井邊秒設眼見韓雨在二十米外的時候,匆匆的開了最後一槍,他眼中便再也沒有了一絲人影,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難道打中了?
他緊緊的瞪圓了眼睛,便在這兒時,他突然像是被毒蛇咬了一下似得,猛的轉過頭來。
然後,他便看見韓雨正好整以暇的站在他的身後。
長時間的劇烈奔跑,并沒有讓他韓雨喘息劇烈,臉色通紅,他隻是鼻梁上微微帶着一層細汗,鼻翼微微張着。
“打的挺過瘾啊!”韓雨笑笑。
“八嘎!”井邊秒設怒吼一聲,随手從腿邊抽出一把三棱軍刺便向韓雨刺了過去。
“打槍你不行,玩刀,你就更不行了。”韓雨兩眼輕輕一眯,左手猛的一把叼住了他握着三棱軍刺的手腕,輕輕的向上一折。
喀嚓!
白森森的骨頭一下便暴漏在了森冷的夜色中,他張大了嘴兒還沒叫出聲來,韓雨的腿一擡,他的腳便從自己的肩膀後面甩了上來,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臉上,将他重重的踹了出去!
韓雨右手探出,在他掙紮着起來之前,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冷聲道:“告訴我,誰讓你來的,我便讓你少受點罪!”
井邊秒設嘴裡已經滿是鮮血,可這兒狗日的明顯是個死硬分子,目光堅硬。
他狠狠的瞪着韓雨,右手卻悄悄的摸出了一把匕首,然後,狠狠的朝着韓雨的兇口捅了過去。
韓雨卻像是早就知道他會有這兒一招似得,身子向後一退,右手一抄,然後狠狠的往回一送!
噗!
那匕首便刺入了井邊秒設的心口。井邊秒設瞪大了眼睛,然後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真是抱歉,我今晚心情不太好。”韓雨拍拍手,然後走到了自己丢衣服的地上,在最後,井邊秒設打中的,正是他抛出的這件風衣。
韓雨拍拍衣服上的土,便往身上穿。
就當他才伸進去一隻袖子的時候,突然,旁邊的四棵樹後,四把鋒利的長刀對着他狠狠的劈了下來。
這兒四把刀,拿捏時機令人歎為觀止,韓雨已經幹掉了自己的目标,無論是心裡還是身體都是最放松的時候。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他們來了!
四把長刀,帶着死神的呼嘯,就這兒麼突兀的降臨,顯然是要緻韓雨與死地!
韓雨表情錯愕,眼神迷茫,仿佛完全被眼前的這兒一幕給弄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