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滿肚狐疑,滿腦子混亂的時候,楊成剛突然說了一句:“為什麼我感覺這個人很熟悉。”
他這樣一說我心裡更驚了,下意識的問:“是不是……有點像我姥爺?”
本來楊成剛還是比較鎮靜的,聽到我這樣問他之後,臉色大變,猛吸了一口煙,竟把自己嗆着了,然後他狠狠地把煙一丢,身上仙家氣息散盡,盯着地上的屍體:“還真他娘的像!”
連楊成剛都覺着像,我頓時不淡定了,雙手都有些發抖。
死亡迷林外,突然出現的穿着花壽衣的死人,這事已經超出常理了。但是這人的打扮和樣貌竟然同我姥爺那般相像,這就更不正常了!當然,我說的和姥爺長得像,并不是具體樣貌,而是說他的輪廓和五官氣質,畢竟這個死人才二十來歲的模樣。
楊成剛顫抖着聲問我要打火機,重新又點起了一根煙。我問他:“你不是撐不住了麼,怎麼還想請仙?”
楊成剛搖搖頭:“我還請個毛線仙,我是想讓自己鎮定鎮定!小狗,你記得我給你說過,我稍微的能看一些人的氣運你還知道不?”
我點點頭。
楊成剛顫抖着手抽了一口煙,被嗆的咳嗽了好幾聲又說道:“都說天運地氣人命,其實我看到的隻是屬于人的範疇,一些未來和一些過往罷了。但是你知道我從這個人身上看到了什麼麼?”
我搖頭,但是我從楊成剛那震驚的樣子中,我感覺到事情不通尋常。
楊成剛看着,一字一句的說:“這個人,已經死了将近四十年了。”
“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已經死了四十年了,怎麼屍體還完好無損?幾乎是下意識的躲避似的問道:“會不會是有盜墓的把這具屍體剛弄出來?”
楊成剛這時候出奇的很正經,已經不玩鬧,說:“你見過有人到陰陣裡盜墓?那不是自尋死路麼?再說了,你們這張家堡,有什麼好盜的!這件事太古怪了,你給我搭把手,咱們一起把屍體台下山去!”
我頓時很抗拒,莫名的出現一具屍體已經讓我很難受了,而且他竟然跟姥爺有幾分相像更讓我接受不了,現在楊成剛竟想将這具屍體擡下山,他腦子裡想什麼呢!
楊成剛注意到了我正怪異并且泛着惡心的看着他,他卻一本正經的說:“這屍體必須擡下去,他跟你姥爺有關系!”
雖然我心中一百個不情願,但是難得看到楊成剛這樣正色,而且突然出現的屍體确實古怪,我隻能搭手和楊成剛一起将這屍體擡走。
屍沉,我是領略過的,那次和爺爺還有張明一起擡着張大壯的屍體下山我就體會到了。但是不知道為何,這具穿着花壽衣的屍體卻并不怎麼沉重,反而我很輕,好像都沒有了骨頭一樣。最讓我難以接受的是,當我伸手拉他兩條胳膊的時候,我竟然發現我手指用力的地方都凹了下去,他的肉都被我給掐爛了。
泛着惡心和恐懼的勁,我和楊成剛将屍體擡走。本來特别躁動的死亡迷林,在我們擡起了這屍體之後竟然平靜了下來,那種陰冷的感覺也消失了不少。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到那鬼仙黑袍青年剛看到姥爺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竟是“是你”,難道姥爺跟死亡迷林有什麼關系麼?
楊成剛本就體态臃腫,上山都廢了那麼大勁,此時下山還擡着一具屍體,更是難為了他,我們兩個足足走了三四個時辰才下了鴿子山。而此時幸好天還沒亮,否則村裡的人見到我們兩個擡着屍體從格子山下來,還指不定以為我們發了什麼瘋呢!
“先送到你姥爺家去!”楊成剛說道。
我們擡着屍體朝姥爺家走去,這時候我特别希望當我們到了他家的時候,他走出來罵我一頓,連着楊成剛一起罵。可是當我們到了他家門口的時候,發現門跟白天一樣沒關沒鎖,屋裡也沒人,姥爺并沒有回來。
姥爺,你去哪裡了。
此時我心裡莫名的有種想法,這想法越想越恐怖。
我和楊成剛一起将這穿着花壽衣的屍體放到了姥爺的屋中,楊成剛對我說:“小狗,你在這裡看着屍體,等着我!我現在就回鎮上,去拿一些東西回來!這具屍體有着太多秘密,我想,鴿子山不是那麼簡單。”
我一頭黑線:“别介啊,你走了我也走了,總不能讓我就這樣大晚上的陪着這具屍體吧?”
楊成剛的表情很嚴肅:“你必須看着他,看看他是否有什麼變化!”
他說這話我心裡更毛了,難不成這個屍體還能屍變不成?我罵了楊成剛一句神經病,二話沒說的就朝外面走,但是胖子楊成剛竟然眼疾手快的攔住了我,而且這時候他力氣特别大,一把把我推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冷面的讓我在這裡等他,轉身就走,走的時候還把屋子的門從外面鎖上了。
我心裡簡直恨不得扒了楊成剛的皮!這個家夥這麼不靠譜,在這種時候竟然把我和這具神秘的屍體鎖在一起,他這是想幹什麼!我急忙的扒着門縫對外面喊救命,但是誰知道當我喊救命的時候,這屋子竟然有回音,而且我總感覺我身後那具屍體好像起來了一樣,他正看着我,随時的要撲到我的肩膀上!
我吓得額頭豆粒大的汗往外冒,趕緊的撤向一邊,坐在一個能看得到屍體的地方。本來我打開了燈,但是開燈之後看着花花的壽衣更加瘆人,我還是關上了,就這麼坐在姥爺的床上看着他。
楊成剛說讓我看着這屍體,看他是否有什麼變化。他不說這句話還好,他一這樣說了,我總感覺這具屍體好像會随時坐起來一樣。所以我兩個眼睛眨都不敢眨,小心髒砰砰砰的跳個不停,心裡一邊祈禱屍體别出事,一邊罵楊成剛那個不靠譜的死胖子。
可折騰了一夜,神經高度集中本來就累了,我這樣盯着這具神秘的屍體盯着盯着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
我睡着的時候做了一個夢,我夢到這具屍體醒了過來,他站了起來慢慢的朝我身邊走了,而他每走一步容貌就老了一歲,走到我跟前的時候竟是姥爺的模樣!夢中我害怕的動彈不了,想叫都叫不出聲,但是此時“姥爺”竟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臉,一臉慈祥的對我說:“小狗啊,姥爺得提前走了,本來還想着再過兩年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但是現在來不及了,我得走了。”
“小狗,我知道你怨姥爺,怨姥爺就這樣把你爺爺給埋了。但姥爺沒辦法,你知道你爺爺那脾氣,這是唯一能救你奶奶和救你的辦法了。而且姥爺我有私心的,我用了所有大勢來埋你爺爺,整個鴿子山的陰陽二氣灌于他身,人不人鬼不鬼的折磨他,就是為了将所有氣運都集中到你身上,我想讓你别像姥爺一樣,将來是有大本事的人,脫出桎梏的人。但是下山後我就後悔了,我還是希望你就做一個簡簡單單的潘小狗,因為那樣的潘小狗,是最幸福的。”
“可是我還沒決定好是帶你入門還是讓你死守鴿子山,事情竟然來的這麼快,一切出乎我的意料。我得走了,像你爺爺那樣離開你了。不,我好像本來就沒存在過,說什麼離開呢?隻是,我對不起你的爺爺……”
忽然之間,那個摸着我臉的“姥爺”虛淡了很多,我看到他又一步一步回到了原來躺着的地方。而這個時候我渾身的衣衫都浸透了,一下子醒了過來。
此時的天色已經大亮了,屋子裡透着一副腐屍的味道。我看向那個穿着花壽衣的屍體,後怕不已:剛剛我那是夢,還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