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斯特王宮,這座以一代開國明君切斯特一世的名字命名的宮殿位于奧古斯都中央,宏偉卻不失典雅,莊嚴而華美,既有數百年曆史積澱的厚重,也到處洋溢着魔導技術革新的劃時代氣息。
夜黑風高,但是通往正殿的主道在柔和的魔法光輝下亮如白晝,一輛精美奢華的馬車由四匹純種優芙洛伊德牽拉,這種體格健壯身姿優雅的天馬擁有着一絲神聖血脈,雄性為優芙洛伊德,雌性為優芙洛伊,屬于千金難求的珍惜魔獸,從古自今許多馴獸育獸領域的大師試過各種各樣的方法,都無法培育。因此愈發稀有又象征着神聖優雅的優芙洛伊和優芙洛伊德越來越受到貴族的追捧,成為地位的象征。
這輛刻印有布蘭達家族紋章的馬車順着主道不疾不徐地來到了宮殿前,馬車緩緩停下,車上沒有多餘的仆人,唯有一位穿着得體兩鬓斑白的車夫跳下馬車,攙扶下一位穿着繁複華貴禮服的老人。
像這種坐着不動都能流一腳面汗水的鬼天氣,不光着膀子就已經算是莊重的了,但這位面容嚴肅不怒自威的老人依舊一絲不苟地穿着一身沒三四個仆人伺候絕對脫不下來的禮服來觐見國王,這意味着什麼?
好吧,其實這并不意味着什麼,大家不要過度解讀,事實上,全奧古斯都的人都知道唐納德大公有強迫症,到哪都喜歡穿一身穿戴要花費半個小時的衣服,不論季節,不論天氣,不論地點,皆是如此。不過即便是這種悶熱的天氣,衣服内襯的恒溫絲衣依舊能夠讓老人感受到清涼,不至于讓這位神聖公國第一權臣被活生生熱死。
看來無論是小人物還是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們都不乏有着各種各樣的嗜痂之癖。
不過小小的瑕疵并不能影響這位首相愈發威嚴深重的地位和權勢,愛德華三世在民衆之間威望很高,但如果說到敬畏的話,這位老人在人們心中尤其是貴族之中的分量要遠遠超過那個溫和的國王。
神聖公國最主要的權力機構就是“十三人委員會”,而唐納德的死忠勢力就占據了一半,再加上幾個始終搖擺不定的牆頭草,可以說沙亞特皇室的話語權已經無法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了,雖然有樞密院和星室法庭牽制分化,但毫無疑問,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說的話大多數時候都比我們親愛的“賢王”陛下要有用的多。
“唐納德大公,這邊請!”
一個老管家帶着唐納德行走在略顯昏暗的走廊上,不知道為什麼過道沒有啟動魔法燈,而是點上一盞盞古韻十足的壁燈,昏黃的火光映照出一個個交疊的影子,随着老人的前進而在地上拉伸轉動,讓人感到說不出的壓抑。
沒多久,老管家便把唐納德帶到了一間側廳,這裡是愛德華三世最常用的會客廳,裡面的光線同樣有些昏暗。燭光搖曳,老管家把門帶上,而唐納德則獨自來到一張餐桌前。那裡,一位面白無須、長相英俊的中年男人正優雅地切割着餐盤上的鵝肝,香嫩的鵝肝柔嫩到了極點,中年男人手中的餐刀幾乎沒有感受到任何阻力就将它輕輕切割開來,沾着香濃秘制醬汁的鵝肝被送入口中,帶去滑嫩厚實的口感與香濃的極緻味覺感受。似乎對這份新品感到很滿意,中年男人臉上露出一個微笑。
“陛下!”
這時一個蒼老卻低沉有力的聲音傳入他耳中,他看向微微躬身的唐納德,示意他坐下。
“唐納德,來,試一試這份新品,是我新聘請的半身人廚師的自信之作,不過小心别咬到舌頭。”
愛德華三世說着幽默的話語,他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屬于那種一開口就能讓女人心跳加速的類型,成熟而富有知性,優雅中深藏一分威嚴。一頭黑發向後梳攏随意地紮在身後,一縷鬓角順着完美的臉部曲線垂下,為過于溫和儒雅的氣質點綴上一分潇灑不羁。
愛德華三世第一次聲明初顯不是因為國王的身份也不是因為他是皇子,而是作為神聖公國第一美男子而聞名于幾大國度之間,這個身份高貴而風流倜傥的男人年輕時不知讓多少名媛貴婦為他神思不屬,意亂情迷。即便是很少走出王宮的現在,也同樣因為名聲越勝,魅力不減,而成為女性之中公認的夢中情人。
這個白白淨淨優雅多于威嚴的男人實在不像是一國之君,或許當個音樂家、戲劇家或者是作家,大概都比較符合他在人們心目中的印象吧。相比之下,唐納德的積威氣勢都比他要像一個上位者。
昏黃的燭光下,兩人靜靜地享用着美味的晚餐,由始至終不發一言,時間就這樣靜靜地流淌着,會客廳内的氣氛并沒有變得壓抑,因為這樣的一幕時常發生在兩人身上,這樣的默契是經年累月才建立起來的。
片刻後,兩人同時放下餐具,就連擦嘴的動作都如出一轍,這是當然的,因為在愛德華三世年幼時,教導他禮儀的便是唐納德。皇子的啟蒙導師,這個身份随着雙方愈演愈烈的對立沖突,早已被衆人所遺忘。
“為什麼要這樣做?”唐納德威嚴有力的聲音近乎于質問,無禮之極。
“我以為你會問我有什麼底氣這樣做,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拐彎抹角的,你教導的東西自己怎麼反而開始遺忘了?”愛德華三世目光平靜地注視着唐納德,自由一股從容不迫的氣度。
“底氣?布魯特還是法師聯邦?都不是!是跟那個刺猬頭學來的虛張聲勢吧!”唐納德語氣逐漸加重,不像是面對一國之君,反倒像是在教訓一個不成才的學生,他一反往日的冰冷嚴肅,滿臉怒容地說道:“有底氣的威吓才是威懾!現在誰不知道你把皇室子嗣都遣散到各國,這叫作有底氣嗎?你當各國的使者都是白癡不成!”
“唐納德!注意你的語氣!這個國度還沒倒!我現在還是你的國王!”
“聽聽看!這話哪裡像是一個國王該說出口的,這就是你的底氣?”
“夠了!如果今晚你隻是來嘲諷我的,我想你可以回去了!”
唐納德站起身,臉上的怒容盡去,他微微躬身說道:“陛下,請不要讓這個美麗的國度因為你的怒火而被燒毀。”
“你我都知道,他們――這群背叛者這次一定會把沙亞特家族一個不留地殺光,這樣一來就再也沒人有資格審判他們叛國的罪名,神聖帝國也将徹底成為浩瀚曆史中的一個字符。”
愛德華三世歎息一聲,然後轉過身留下最後一句話語:“唐納德,我們将會死去,而你們會成為沒有“家”的流浪犬,這樣的結果你真的能夠接受嗎?”
“陛下……呃……”
愛德華三世聽到唐納德的回應再次轉過身來,但他似乎沒有聽出聲音中一絲異樣的掙紮。
噗呲!一聲利刃刺入肉體的聲音微不可聞地在這落針可聞的會客廳響起,緊接着是一聲充滿痛苦的悶哼。
“唐納德!你……”
一柄充滿不祥氣息的小巧匕首刺入愛德華三世的腹中,傷口并不深,但是愛德華三世身上護身保命的魔導器接連破碎,一道充滿死亡寂滅的灰色瞬間蔓延至他全身,形成一道道猙獰可怖的紋路,猶如一節節枯骨利爪,盤繞全身。
而匕首的另一端握在一個老人的手中,他臉上帶着瘋狂的笑容,眼睛深處一片混沌。
……
星室法庭審理當夜,一個超出所有人預料的消息震動了整個王城。
首相唐納德行刺愛德華三世,被抓捕入獄,愛德華三世被傳奇匕首“羅蘭的死亡一指”刺傷,陷入半生半死的狀态。這把傳奇匕首一直是死亡國度的所有物,當夜來自布魯特的皇家使團被全部軟禁,據說公主艾爾莎在雙方沖突之時被傳奇打傷,鮮血染紅了夜幕,一如奧古斯都即将掀起的暗流,一點一滴皆是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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