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骁虎布新陣,暗騎初現身
混元曆2012年九月十八寅時,孫骁虎慘敗于被陶宗旺之魂附身的魔域九尾,帶傷遁逃至混元大陸東海濱,心中憤懑不已。
“真不該在凡間荒廢一年的時光,以緻于功力得不到精進,竟被魔域九尾那厮打得如此狼狽!”孫骁虎越想越氣,朝天怒吼一聲,吼聲響徹東海,驚醒了在燈塔中熟睡的佐治和麥鏡,二人慌忙整肅儀容,穿起禮服,心靈傳信給其餘兩位塔主,随後快步走到海灘上迎接孫骁虎。任青尚于水府之中沉眠療養,故不出來迎接。須臾之間,紅焰與凝霜也趕到東海濱,各穿燕尾長袍。
四位塔主一齊單膝跪地,說道:“恭迎孫骁虎大人歸來!”孫骁虎狠狠地一跺腳,大怒道:“爾等不必如此恭維了!這法陣擺了已有些時日,為何四根黑暗光柱還未聚焦于一點,若耽誤了大事,爾等的首級就要落地!”四位塔主面面相觑了有一盞茶的工夫,紅焰緩緩開口道:“大人,此事一時急不得,四塔的黑暗光柱需要與絕望黑海中的燈塔光柱産生共鳴,而想要促成這個共鳴則需要吾等隔數日便向其中注入内力,此法陣雖慢,卻能一次性放出其餘十二位騎士,還請孫大人耐心等待,再過一月便可成功!”
孫骁虎火冒三丈,一巴掌掄了過去,大罵道:“胡言亂語!竟然尚需一個月方能放出其餘十二人,到那時,琅玕城已無法回到吾等的治下!”這一掌将紅焰打倒在地,臉上留下一個鮮紅的掌印,門牙掉了一顆,口中流出鮮血。
紅焰從沙灘上爬起來,在其餘三人驚訝的目光下撿起掉在地上的門牙,一口吞入肚中,舔去嘴邊的血迹,說道:“大人教訓的是,吾等目光短淺,險些誤了奪城大計!若要加快進程,須得吾等四位塔主并四海魔王合力布下‘忠’字法陣來打開絕望黑海之門,一次可以出來二人。隻是現在任青大哥尚在休養,晶無影潛入月狼城内探聽消息,佐治有傷在身不能施法,所以隻能布下‘義’字法陣,每三日開一次門,每次隻能出來一位騎士。”
孫骁虎怒氣頓消,眉頭緊鎖,猶豫不決。若讓其餘十二人逐個出來,自己豈不是要被他們輪番恥笑。但如果真等一個月後五柱共鳴十二人一起出來,那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費了,自己可能也會在那之前就死于非命,魔域九尾被陶宗旺之魂附身後實在強大得可怕。沉吟片刻後,孫骁虎十分堅決的下令:“速速布下‘義’字法陣,十二人挨個出來也無妨!”
斷浪和止水砰然現身:“吾等願為孫大人分憂。那麼,現在就開始布陣嗎?”孫骁虎輕輕點頭,斷浪便召出魔槍驚濤,在沙灘上寫出一個鬥大的“義”字,止水、紅焰、凝霜、麥鏡分别站在撇捺四方,斷浪站在當中一“點”之上。五人皆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水浒衆義士,無奈受招安,南征北戰,十去其九,卻仍遭奸臣陷害!後代在世,誓不為官場中人!”那“義”字撇捺交叉處冒出一團黑氣,呈螺旋狀,而後擴散開來,形成大圓。
螺旋深處的絕望黑海是獨立于凡間與混元大陸的次空間,長年沒有光明,天空一片灰暗,幾乎寸草不生,隻有一座亮着黑色光柱的燈塔和一望無際的黑色海面,表面可見的唯一物種是一種類似于青蛙的水栖怪物。
絕望黑海之主暗海滄瀾已在此間生活數十載,卻保持着二十多歲的樣子,貌美無比。但是每日面對着一群怪物,他也覺得十分無聊。直到一年前十二位暗影騎士被封印進來,暗海滄瀾的生活從此完全不一樣了。
十二位騎士來到絕望黑海後,每日隻顧練功,而且大肆屠殺那些水栖怪物。暗海滄瀾早已厭煩這些怪物,竟然也參與到其中,并且很快就和這十二人熱絡了起來。然而在這一年裡,十二位騎士也在期盼着四海塔主和孫骁虎能早日找到破除封印之法,讓他們重回混元大陸。
此刻,絕望黑海上空出現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空洞,而且海面上形成一股黑暗螺旋與空洞相連。深處傳來幾個不同的聲音,首先是粗聲大氣:“哼,孫骁虎這厮着急了,想讓我們逐個出去,看來他一個人無法奪回琅玕城!”接着是輕聲細語:“這厮在凡間想必是享盡了榮華富貴,虧他還能想起我們!”
又響起一個無奈的聲音:“爾等有福了,時隔一年終于能重見天日,而我卻還要在這黑暗之中繼續呆下去!”而後是一陣爽朗的大笑:“哈哈哈,滄瀾兄弟,吾等十二人既然要走,又怎會将你丢下?可是看這空洞的大小應是‘義’字陣,一次僅能出去一人。這次機會就給韓榥兄弟,吾等功力尚需精進幾分!”
說話之人慢慢從暗處走出,身穿綠色戰袍,頭戴鬧龍紮巾,生得面如重棗,颔下長髯飄飄,丹鳳眼,卧蠶眉,恍若關公再世。又有一名黃臉長須、身穿鐵甲的男子慢慢走上前來,作揖拜謝:“關朕兄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孫骁虎應該更希望徐苌兄出去,何不問問他?”
韓榥話音剛落,便從暗處走出一人,身穿祖傳的雁翎金圈甲“賽唐猊”,面上無須,長着一對兒杏仁眼,柳葉眉,此人正是徐苌。他将手中的鈎鐮槍耍了一個來回,笑道:“孫骁虎那厮現在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以我現在的功力出去确實能奪回琅玕城。不過,若他在這一年中疏于練功,那韓榥兄弟的功力恐怕已超過孫骁虎許多,所以此次非韓榥兄弟不可,你也可以反過來恥笑恥笑他。”
韓榥忽然想起了昔日共事時,自己經常被孫骁虎恥笑說功力不如他,頓時氣沖九霄,當即拱手抱拳說道:“既如此,韓榥恭敬不如從命!其他兄弟沒意見吧?”暗處傳來一個粗犷的聲音:“韓兄不必顧慮太多,隻管利用這次機會,若能奪回琅玕城最好。即使不能成功,也能震懾住那些賊子。待吾等日後逐個出去,定教鬼影四天王盡數歸西!”韓榥撫掌大笑道:“好,有彭彰兄弟這句話足矣,吾去也!”
說完,韓榥快步走進螺旋之中,借着氣流飛速上升,旋踵之間便進入那空洞,接近東海地面,已能看到斷浪的雙腳。韓榥忽然暗忖道:“慢着,我先不要出去,将兵器放出去試探一下孫骁虎,看看他的功力是否還比我強。”
斷浪等五人在“義”字法陣中施法,忽見撇捺交叉處黑氣增強,皆面露喜色。五人還沒來得及進一步高興,一條棗木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交叉處飛出,沖擊力極大,擴散至法陣四方,五人皆被彈出法陣,根本來不及召出兵器抵擋。
孫骁虎見此情形,知道是韓榥在作怪,便抽出虎眼鞭上前應戰。豈知那條棗木槊十分厲害,上下飛舞,攻勢淩厲,打得孫骁虎隻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鞭槊相碰,乒乓有聲,火花迸出,然孫骁虎處于劣勢。韓榥在下面看到孫骁虎手忙腳亂,滿頭大汗,不由得笑出聲來,飛速從交叉點處現身,施法收了棗木槊,揮拳直取孫骁虎。孫骁虎措手不及,來不及揮鞭抵擋,被韓榥雨點般的拳頭擊中數十下,然後又被一腳踢翻在地。
韓榥手指孫骁虎大笑道:“徐苌兄料事如神,你果然是虛度了一年的光陰,功力止步不前,現在連我都不如啊!”孫骁虎從地上爬将起來,怒道:“你這厮昔日功力本在我之下,想不到今日竟能将我打得如此狼狽!”斷浪等人在一旁掩嘴偷笑,尤其是紅焰,他笑得十分明顯,露出了豁牙。
韓榥咳嗽一聲,正色道:“我已離開這混元大陸一年有餘,對如今的形勢并不清楚,麻煩四位塔主及兩位魔王詳細道來!”佐治等四位塔主并斷浪、止水二位魔王快步走上前來,單膝跪地,說道:“參見韓榥大人,吾等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韓榥十分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不必如此客套,都起來吧,盡量長話短說!”
六人奉命起身,佐治将孫骁虎和韓榥請至塔頂就坐,擺上酒席。然後斷浪等人輪番将狼子野心重生、蠍毒緻饑荒、任青挑戰火、晶無影潛入月狼城、玄枵鬧南海、燈塔光柱開始共鳴、魔域九尾被陶宗旺之魂附身等大事說了一遍,用了約莫半個時辰。期間韓榥一直撚着胡須作沉思狀,眉頭緊鎖,直到六人全部講完,方舒展眉頭,緩緩開口道:“吾等十三人真是恰逢其會,回來的正是時候,一箭幾雕,豈不快哉!若晶無影握住狼族的一些把柄,于我們大有利處!”
韓榥飲了一杯酒,忽然想起了什麼:“方才爾等所說之事,似乎沒提到黑羽門的動向,這是怎麼回事?”凝霜拱手答道:“寒冰城護法玉潔曾來求屬下接管城池,她說現任城主冰淩長期怠政,不問民生,限制言論,以緻盜賊橫行,而冰淩又對此加以庇護。此事恐怕有黑羽門參與,畢竟他們是專門敗壞王氣的組織。”韓榥沉吟了片刻,笑道:“果然有趣,這混元大陸各方勢力已是磨刀霍霍,可以看場好戲了!”
紅焰忽然發問:“如今我等因孫大人着急而開啟”義“字法陣,十二人于兩月之内便可全部出來,那五柱共鳴還有何作用?”韓榥聽罷,用力拍了一下孫骁虎的後背說道:“你想讓吾等出來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五柱共鳴也是大計。那絕望黑海深處有無數惡獸栖息,待到四塔光柱與絕望黑海中的燈塔光柱産生共鳴,它們就會魚貫而出,大鬧混元大陸!”
孫骁虎被韓榥這一拍,咳嗽不止。他不由得贊歎道:“想不到你們竟有此遠謀,實在佩服!”韓榥捋須笑道:“都是關朕大哥的主意,他通過心靈傳信曉谕佐治等人建起這四座燈塔,隻待光柱開始傾斜,直到聚焦于一點時,便是吾等成功之日!”
韓榥又滿飲一杯酒,随後放下酒爵,起身說道:“我要先去琅玕城問候一下鬼影四天王,順便好好看看這有趣的大陸!”說完,他躍至塔尖之上,迎着初升之朝陽縱身跳下,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此時正是九月十八辰初時分。
卻說琅玕城中,魔域九尾與孫骁虎一戰後回城,疲憊不堪,将事情始末告知其餘三人後倒頭便睡。牡丹魂等人聽他說了半個時辰,也都困頓不已,呼呼熟睡,至辰時仍未醒。韓榥從空中現身,輕輕落在城頭,見守衛都睡得東倒西歪,便放心地大步向四天王寓所走來。
中山狼伏在暗處看了個一清二楚,心中暗喜道:“哼,看樣子這座城原先的主人回來了,必将是一場腥風血雨!我就趁他們兩敗俱傷之時取走徐夫人匕首,回到月狼城殺了煉靈,自立為王!”想至此處,中山狼便悄然尾随韓榥而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